進了醫院,蕭毅很快就找到了奶奶的病房。但是在這一刻,他卻有些不敢推開病房的門了,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麼,站在病房的門口躊躇著。
「毅毅?你怎麼回來了?」就在蕭毅躊躇之時,身後傳來了二叔的聲音。
蕭毅轉過頭,道:「二叔,奶奶,奶奶她......」
二叔看著蕭毅的表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情緒低落的道:「唉,進去看看吧。」說完便推開了病房的門。
蕭毅腳步沉重的跟在二叔的身後走了進去。
就見奶奶穿著病號服,鼻子上插著吸氧管,似乎正在睡覺。病床的一旁,老爸正坐在那裡,看到蕭毅二人進來,豎起手指,示意到外邊說話去。
蕭毅深深的看了奶奶一眼,轉身再次出了病房。
「老爸,奶奶她到底怎麼了?」
「唉,年齡大了,免疫力太差,本來年前那次感冒就沒好利索,上個月變天,一沒注意又感冒了,還咳嗽,引起了肺炎,血壓也有點高。這都一個月了,還沒有太多的好轉。」老爸嘆息道。
「那,那醫生是怎麼說的?」蕭毅問道。
「醫生說你奶奶年紀大了,這些病只能保守治療,而且,而且......」老爸說著聲音就有些哽咽了,眼眶也紅了起來。
蕭毅心裡咯噔一下,已經猜到父親沒說出口的是什麼話了。
「不可能,奶奶一向身體都很好的,肯定是這裡的醫療水平不行,咱們去燕京,去燕京治去,不行就去國外,或者把國外的醫生請過來。對,我現在就去,去把那些專家什麼的都給請過來。」蕭毅六神無主的說著,並且就準備離開去找專家了。
但是老爸卻一把拉住了蕭毅,安慰道:「好了毅毅,不要折騰了,你奶奶不是因為生病的緣故,而是到了那個地步了,不是醫生能夠挽回得了的。」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奶奶今年才八十出頭啊,怎麼會呢,不可能的。」蕭毅搖著頭,嘴裡還喃喃的說著,眼眶已經紅了起來,眼淚在裡邊不停的打著轉。
對於蕭毅來說,前世面對過的生離死別太多了,本不應該像現在表現的這樣脆弱,但是奶奶在屌絲蕭毅的記憶中太過重要,使得融合他的記憶的蕭毅也難以自持。
二叔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低著頭,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好了,不要這樣,看開些,生老病死誰也躲不過去的。」老爸拍了怕蕭毅的肩膀道,「你奶奶也睡了夠一個小時了,估計馬上就要醒了,一會進去不要這個樣子,別讓她擔心。」然後轉身走進了病房裡邊。
老爸的話讓蕭毅沉默了下來,他現在腦海里不斷的迴響著老爸那句「生老病死誰躲不過去」,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上一世就躲過了死,而來到了這個世界。那是不是說人死了之後並不是徹底的消失了,而是會到另外一個世界繼續生存?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給出準確答案,但是蕭毅就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一顆救命的稻草般,不斷的用這個想法催眠著自己,讓自己相信奶奶並不是要徹底的離開自己了,而是會像自己一樣,到另外一個世界去。
愣愣的站了夠十分鐘,蕭毅才將自己的情緒徹底的埋藏在心裡,不再表現在臉上。來到洗手間,用涼水洗了一把臉,看到鏡子中自己的表情已經如往常一樣,才離開洗手間,向著奶奶的病房走去。
奶奶果然已經醒來了,看到蕭毅,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虛弱的道:「毅毅回來了,趕緊過來坐。」
「奶奶,您老怎麼我剛兩個月沒回來看您,就跑到醫院來了,真是的,好好的家裡不待。」蕭毅臉上掛著微笑,玩笑道。
「奶奶也不想啊,你爸爸和你二叔硬是要我來醫院,奶奶都這麼大把年紀了,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在家裡安安穩穩的走就行了,還非得來醫院折騰一趟。」奶奶抓著蕭毅的手,聲音雖然虛弱,但是卻一點沒有即將面臨死亡的沉重,反而顯得很輕鬆。
奶奶的話讓蕭毅心裡狠狠的抽搐了一下,但是面上卻毫無變化的道:「奶奶,您又胡說了,都跟您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總說這些話,您老怎麼著也是長命百歲,還早著呢。」
「好好,不說,不說,對了,你媳婦和妞妞那個小丫頭沒跟你回來嗎?」
「她們明天回來,今天就我一個先回來了。「
「呵呵,奶奶還真想妞妞小丫頭了呢,也沒幾面可見了,回來就好啊。」
蕭毅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笑著道:「奶奶,您老別總是說喪氣話啊,等過幾天您老出院了,我和沐苒就要舉行婚禮了,到時候還得讓她給您敬茶呢。」
「是嗎?訂了什麼時候辦婚禮了?」
「嗯,訂了,過幾天就辦,所以啊,您老得趕緊好起來,不然到時候可就看不到您孫子結婚了。」蕭毅說道。
「好,好,我孫子終於要結婚了,當年那個小不點現在也要成家了,時間過的真快啊。」奶奶摩挲著蕭毅的手,感慨道。
......
當天晚上蕭毅便一直在醫院裡陪著奶奶,或許是看到蕭毅老人家心情好了,晚上還吃了半碗小米粥,這是將近一個月時間裡老人家吃的第一頓飯。之前的那段時間,雖然也吃飯,但是吃多少就吐多少,一直靠著各種藥水維持著營養。
看著睡夢中奶奶那張慈祥的面孔,蕭毅感覺回到了小時候,奶奶滿臉慈祥笑容的拉著自己的手,叫著自己的名字,教自己走路;吃飯的時候,總是將好吃的先夾到自己的碗裡,笑眯眯的看著大口大口的吃飯;晚上睡覺的時候,給自己講述著自己爺爺的故事......
回想著這一切,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下來。
「怎麼哭了呢,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哭鼻子啊。」奶奶再次醒了過來,顫巍巍的伸出手,費力的想要替蕭毅擦掉眼淚。
蕭毅趕忙將臉湊了過去,任由奶奶將自己的眼淚擦掉,並抓著奶奶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感受著上邊的溫度。
「好了,不哭了,人嘛,總是會有這麼一天的,奶奶能活著看到你成家立業已經很滿足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奶奶寬慰道。
蕭毅哽咽的點了點頭,道:「嗯,我不哭了,奶奶你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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