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飛英雄傳 第154章：王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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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我都躲在屋子裡，原本是打算去見見鱷魚小蕙的，天氣漸涼，作為鱷魚她是否安好，是否也需要一床厚被子，而且這些天陰雨連綿，難得有好天氣可以和她一起曬曬太陽，再幫她刷刷後背。總之，像小蕙妹子這樣的翎羽社女戰士，這樣的修煉也是很辛苦，雖然不至於把所有的青春耗費，但風險之大，環境的艱苦又如何忍受呢？！比起我們這些人類世界中同齡人，有的在大學裡悠哉悠哉，有的還在父母身邊撒嬌，有的漸漸混跡於職場，都沒有小蕙她們那樣辛苦吧。
而且去看小蕙的路途中，我也可以鍛煉身體，在往返的路程中慢跑鍛煉，我又不用給什麼網球紅塵知己當陪練，也沒有人給我榨芒果汁喝，所以只能自己跑步鍛煉身體嘍。
……
不過這些都是計劃，結果看完李力老哥的小說後，就變得全無心情，心乏神懶，不想動彈了。我呼叫了鱷魚小蕙妹子，結果她更仔細，告訴我今天下午有小雨，讓我別陪她淋雨了，對於她那是修煉，對於我就是準備感冒。
於是我們研究了天氣預報，大概約好兩天後那個晴天見面，我問小蕙作為藍色鱷魚，有什麼想吃的零食，我可以帶去。
鱷魚小蕙想了想說，「角馬、羚羊或者水獺？」
我說，還是等以後有機會，我們一起去非洲大草原旅遊的時候再說吧。
……
我又想問問小蕙：翎羽社，名字里到底是不是隱含了「囹圄」的深意呢？她們這些羽人族的刺客是不是也認為，雖然自身擁有神奇的力量，反過來也被這力量所束縛呢！這和擁有「重生卡」卻最終默默孤獨離開的「奉獻者」徐偉老爺子，是不是同樣的命運呢！
不過人家鱷魚小蕙妹子在修煉羽人戰士的綠焰，為何要跟我討論這些形而上的深意呢！我幹嘛給人家增加麻煩和煩惱呢？想到這，於是我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向小蕙告別，繼續獨自思考。
……
一旦我們被束縛，無論束縛我們的是卑劣的欲望，還是崇高的道德，總之擺脫都相當苦難！
那種無法擺脫的狀態，就是我們通常意義上的「不幸福」狀態。甚至我們都不能用通意義上的「幸福」這個詞語去衡量它，對於慾念的束縛，更貼切的應該就是用「囹圄」去表達才好。
所幸這種煎熬有些還是值得的——「我願奉獻自己！」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往往很多事情不是為了自己而做，那些才是我們生而為人的普遍意義，為了別人忍受煎熬，雖然自己身陷囹圄，但給別人帶來「幸福」著才是值得的吧！
……
放棄了去見鱷魚小蕙的計劃，我將繼續研究我的羽人族歷史問題。
潛心研究祝融族和羽人族的歷史，這項工作很有必要，自從我遇襲受傷，顧媛媛犧牲，再到最終黑磷凱被伏擊身亡，一系列的紛爭讓我覺得，其中對每個普通人傷害最大的就是兩大種族集團的明爭暗鬥，並夾雜在整個人類發展史中，不斷糾纏的恩怨情仇——飛鳥覺得這個系統應該被破解，我也認為這個隱藏在人類世界背面的暗世界應該被改造，至少不能如黑洞一樣，平白無故地吸收和吞噬鮮活的生命，從人道角度，從發展角度，從歷史觀角度，暗世界都應該被改變！
所以，我要進行研究，雖然我沒有飛鳥的精神力量，沒有隨意控制紫焰、綠焰的高超能力，但是知識的力量，道德的力量一定也可以派上用場，最終無論是《祝融會》還是「翎羽社」，其這體系都要先從人們內心瓦解掉，從文明中消融掉，
……
按照李力給我理順的神話線索，並綜合了近來從鱷魚小蕙、李婷婷等處聽來的情況，我已經可以初步掌握一些兩個種族的歷史演進情況。
從中，我漸漸發現，祝融族與中國古代關於「祭酒」、「占星官」這些官職具有很強的相關性。同樣，如此的官職還有「國師」、「帝師」、「祝融」、「巫女」、「欽天官」、「陰陽師」之類種種。
文獻上對這些官職都有詳細介紹，但從來沒有說這些官職由特殊種族，或者特殊姓氏的獨特人群擔任的情況；至少我們沒有找到任何歷史佐證資料，不能證明《祝.融.會》與這些官職、還有官職對應的充滿神秘感機構的必然聯繫，更無從知曉辦事和行跡。
於是我索性就開始猜測，希望建立自己的學術系統來解釋這一切。
首先，我覺得至少祝融族與皇權走得很近，肯定多多少少會參與宗室貴族之間的各種鬥爭……一時各種宮斗的劇情讓我上頭，而且漸漸我覺得祝融族的確陰暗，甚至有走上「克蘇魯」路子，還有各種浮世繪的插圖……妖怪成為隱藏在皇室背後的黑手……等等，跑偏了，跑偏了。
這就是李力老師總批評我的問題：想像力過於豐富，但是具體調查研究不夠仔細周全……思想複雜，喜歡將想法極端化。
為了消除雜念，我去浴室沖了個涼，回客廳沙發沏了一杯濃茶，一邊喝茶，一邊尋找那些嚴肅的文獻資料，並對比整理。
關於古代「祭酒」這個官職我心裡一直很在意。因為總覺得這官職和羽人部落的隱匿歷史似乎有什麼緊密聯繫。我覺得如果羽人族的人在朝中當官，似乎這個官職很適合。
這想法一直揮之不去：祝融族作為巫師，肯定在皇權圈子裡比羽人占優勢。羽人在歷史中存在著這樣的宿敵，並且無法擺脫糾纏，說是千年的宿敵一點不過份。他們雙方演義了上千年的明爭暗鬥，實力此消彼長，各自發展，互相牽制，直至今日仍然在暗暗角力……。
說不上有什麼切實的證據，但覺得事情就是這樣。
公開、半公開的相關資料幾乎沒有，我琢磨如何能了解到這方面的情況，終究沒什麼頭緒。「大概翎羽社會有自己的檔案館！那樣就好了！」我這麼想。
……
「祭酒」是中國古代的官職，一般負責掌管皇家和貴族的教育工作，後來也掌管科舉教育系統；也有的是虛職，大概相當於二品三品的待遇。
通過查找的歷史文獻資料和李力的解釋，早在西周時期，國家就有官辦的最高學府，稱為「太學」。到漢武帝時期「太學」更進一步強調了其教育機構的作用，奠定了其傳承儒家經典，推行儒家理論的核心機構地位。到了西晉稱「國子學」突出國家教育管理機構的功能；北齊稱「國子寺」；隋、唐、宋、元、明、清稱「國子監」，掌管教育和科舉考試。「祭酒」就是這種機構的主官。
「祭酒」這個名稱的由來，是因為「古禮，祭祀宴饗時，由最年長者舉酒以祭於天地，故祭酒為尊稱。」後來就以「祭酒」來稱呼「太學」和之後「國子監」等的主管官員，相當於現在的教育部長，而且我猜這個名頭既清高又文雅，應該很符合高級知識分子的審美情調。
至於歷朝歷代有名的「祭酒」官員：首推戰國時的荀子，他曾三任「稷下學宮」的祭酒，相當於現在的中央行政學院校長。還有唐代的韓愈也是祭酒，但其各方面的成就已經遠超教育家的範疇。明代的崔銑也曾任過國子監祭酒。還有明代理學家湛若水、貪官嚴嵩、首輔徐階都做過國子監祭酒。清代的王懿榮發現甲骨文時也是國子監祭酒。
但是從宋朝開始，「祭酒」已經不專指教育部門主官，有時只是個虛職代稱，後亦泛稱文壇、藝壇、學術界、文化界的首腦人物。以講學、文獻研究和訓詁等為主要工作的文人雅士都可以封個「祭酒」的名號，相當於現在的社科院院士。
李力老師曾重點提醒我注意一點：就是最開始「祭酒」這個官職與「僕射」這個官職也有聯繫。史料上說，「官名祭酒，系部門之長。漢博士之長，本稱僕射，東漢改為博士祭酒，秩六百石，此外又有郡掾祭酒、京兆祭酒、東閣祭酒等。西晉以國子祭酒為國子學之長。歷代沿置。」所以祭酒和軍事機構也有關，漢末三國時期就有「軍師祭酒」和「從事祭酒」，所以祭酒在軍中和「司馬」差不多，相當於幕僚長，在中央內閣中就是「參之政事」和「侍郎」。
前面也說了，我從夢中得到過一些啟示，羽人在古代多從事伏擊和暗殺工作，屬於特務組織。所以這些「暗夜羽人」必須是主公的心腹幕僚，而且若想從事臥底任務，肯定不能只是四肢發達的殺人機器，這些深入敵人的核心機構和靠近重要人物的高級間諜，一定要文武兼備，知識水平、領導能力、戰術謀略缺一不可。「祭酒」作為暗夜羽人的掩護身份，一方面可以不露聲色剷除異己；另一方面又可以用教書育人的身份網羅人才；不知不覺滲透到軍政司法、內廷外廷、中央地方、黨團派系的各個角落——這是比像錦衣衛那樣直白地施行高壓刑獄，在各方樹敵更好的運作架構。
羽人們啊！
在歷史上我們的族人到底是以文化作掩護的狂徒，還是以冷血保身立命的詩人呢？！無論如何都是可悲可嘆，走不出宿命的漩渦！
沉重感的歷史觀可以警醒和反思！也許在當時的社會，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是在現代社會中，在理性和科學主導的世界中，羽人又將如何選擇出路呢？依然做權力集團的附庸打手，還是獨立自主，為全人類做出自己獨特的貢獻。
現在看來，我是一名脫隊的羽人，這是個難題，也是個契機——沒有支援，但可能獨闢蹊徑。
至於獨闢蹊徑的方式，飛鳥只給了方向，沒有給具體方法。不知道整天窩在小屋裡寫文章算不算，似乎是離先輩們轟轟烈烈的業績越來越遙遠了。但實際情況就是如此，也沒什麼好辯駁的。看看我現在的情況，翅膀被黑磷凱的紫焰毀了，雖然現在在修煉，但成效細微，和飛檐走壁相差千里萬里，一時根本就成不了羽人戰士。可謂是：「墜溝壑之鸞鳳兮，不若其羸雞；落平陽之虎豹兮，不堪於狂犬。」
但無論功力深淺，這段獨立生活的時間，我則真切體會到一點，生活有規律是做好一切的基礎。
這期間我都是晚上十點準時睡覺，早上七點半按時起床，洗漱，晨練，晾乾翅膀，收聽新聞節目，定時寫作讀書，定時去食堂吃飯……我突然覺得似乎這才是應該有的正確大學生活模式，過去三年多以後，在臨近畢業的時候，我終於步入正軌了！……像是一首諷刺讚美詩。
還有就是通過這階段查資料，我對學校圖書館的好感倍增。
以前我認為在網絡時代一座堆滿陳舊書籍和資料的圖書館顯得笨重而多餘。除了其閱覽室的空調勁頭十足外對我沒有任何吸引力。現在我的想法有所轉變，有些最直接的資料還是圖書館來得更實在更可靠。完全依靠網絡，早晚會變成過渡依賴度娘配方奶的嬰兒，那種吃別人咀嚼過東西的感覺其實並不好受。另一方面我也需要圖書館提供的靜謐氛圍和書卷氣息，在現代社會這就如同神廟，讓我可以在其中靜思冥想，找尋獨闢蹊徑的精神力量。至此，我已經擁有了兩座精神家園：
一個是「江邊的的避難所」，完全屬於我的精神世界道場；一個是圖書館，其代表個體與集體進行精神聯繫的特定場所，一處歷史文明的寶藏。網絡主要還是當做索引，有價值的東西還是要親自挖掘和學習。
此外這段時間我還愛上了跑步。我在校園裡跑步，在附近的公園跑步，就算去見鱷魚小蕙，來回要兩個多小時我也樂此不疲。跑步可以緩解壓力，舒緩情緒，有時自問自答，反省自己，也給自己鼓勁，或者聽聽新聞，自學些慕課，甚至聽聽音樂，總會有所心得。
生活節奏慢了不止一拍兩拍，這是我以前不敢想像的狀態。在大一時，我也看到過那些在校園中沉思散步，嘴裡念念有詞的怪學長，心想自己絕對不活成如此碌碌和寂寞狀，相信自己一定要凡事都帶節奏和給力度，踏著重音鼓點，走在聚光燈下。但即使如此也會感覺缺少什麼，現在才發現那是留白之美，所謂「繪事後素」吧。
現在我大四了，也變成了這樣的人：穿著運動帽衫，把臉深深埋進帽子裡，帶著耳機，雙手插袋，步伐輕軟，目光閃爍，仄仄前行。
……
有幾次我已經編輯好了微信，想故作輕鬆地請大姐楊曉萌出來坐坐，吃頓飯，聊聊天。
可思來想去也沒有勇氣按下發送鍵。我怕看著她的眼睛時無言以對，我怕自己忍不住所有的事情都向她傾訴，我怕自己方寸大亂，我怕把事情搞到僵局，我怕她輕易就原諒我，我怕她盡力來幫助我。
我不想如此，
但這是正確的。
我不想如此，
但也沒有辦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