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仇攔江的車隊。
得知仇銘受傷之後,仇攔江面如平湖,心中卻已經動了殺念。胯下的黃獅馬重重地打了一個響鼻,垂下的鬃毛因為躁動輕輕飄舞,蹄子反覆敲打著地板,只能主人一聲令下就要奔赴沙場。
仇攔江說:「取我的神臂弓來。」
神臂弓,光是這個弓的名字就足以讓所有人不寒而慄。它起初跟隨仇氏歷代先輩,輾轉駐守漢國各處的邊疆,立下了無數的戰功。每到一處,無數的外族屍體都在驗證一個流傳許久的說法:「穿喉百里外,千里不留行」。
而到仇攔江這一代,神臂弓真正成了當世的傳奇。
仇攔江初入行伍的時候,跟隨仇氏的叔伯駐守巴陵城抵禦蠻人的入侵。他佩了個偏將軍印,領著八百私兵駐守北面的關隘。那會兒正是蠻域無當飛軍最猖狂的時候,漢軍一旦在叢林中作戰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結果兩萬以一敵十的無當飛軍猛攻北線,試圖繞過巴陵城直入中原腹地。
巴陵城的漢軍一方面怕蠻人圍點打援,把守軍引出城外一舉殲滅;另一方面又擔心北關被破,蠻人進可散兵沖入中原;退可掉頭圍困巴陵城。
整整十天,巴陵城裡吵作一團,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救援還是乾脆棄子。第十一天,仇氏長輩力排眾議,領著兩萬惴惴不安的守軍增援北關。
一路上並沒有遭遇蠻軍任何的騷擾,平靜地令人恐慌。而臨到北關外七八里外,漢軍停下了腳步。滿山遍野全是裹著獸皮的蠻人屍首,橫七豎八把去路堵得死死的;所有人都是同一個死法,一箭封喉。
漢軍懷著恐懼和狂喜把屍體堆到一處,緩緩靠近了北關。越靠近北關,屍體越少,真正行至北關城下的時候,一具屍體都沒有,無當飛軍甚至沒有進到北關城下。仇攔江獨立城頭,兩側各放著一個小水池似的巨大箭筒。城下無敵,他正單手拿著一隻生豬腿啃食。
見到仇氏長輩到,仇攔江哈哈大笑,高喊一聲:「起火,共飲。」八百弓弩手魚貫而出,一個不落,軍容壯盛。
城下的漢軍看得目瞪口呆,八百敵兩萬,居然可以做到分毫不損。這一戰後,仇攔江和他手下的八百強弩扶搖直上,成了帝國軍隊中最為核心的勢力。而神臂弓更被誇大成了於千里之外取人性命、弓弦輕撥檣櫓灰飛煙滅的神器。
仇攔江的下屬們,並不知道為什麼一個騷擾車隊的小毛賊值得動用神臂弓。但隊伍的主人,輦車裡白紗中的那位,似乎知道原因。
仇攔江說:「我的治下有人硬闖皇家的車隊。出現這等有失帝國威嚴的事情,是屬下失職。屬下這就把那個小毛賊抓來,任憑長公主處置。」
輦車之中,竟然漢國皇帝的親妹妹,漢國長公主。
長公主心裡一團亂麻,雙手不自覺地扯緊了衣袂,不過隔著兩重白紗,這些細小的動作並不被人知道。她輕輕地吸了一口氣,從容而冷漠地說:「皇家恩養天下。小民無知,仇將軍不必太過計較,以免偏頗了帝國的仁政。」
兩人話里似乎都有所指,似乎把衝撞車隊的葉白當成了另外一個人。
仇攔江也只想藉機敲打一下長公主,並不是真心開罪了皇族,於是就說:「長公主訓誡的是,不必追查了,車隊前行。」
仇攔江說話看似恭敬,可至始至終他都坐在了黃獅馬上,跟輦車中的長公主平視對談;已經不合漢國禮儀。仇攔江不是不知道這些,一牽韁繩又若無其事地往前走行。
可以說,葉白在見到長公主前,就已經欠了她一條命。
葉白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客棧,右手纏滿了繃帶,因為失血過多臉色還很蒼白。床邊的傅香衾卻什麼都不管,兩手一左一右用力地向外扯著葉白的嘴巴,邊拽邊說:「你知不知道你惹得人是誰,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我!!」
葉白整張臉都變形了,呆呆地問:「你認識那人?」
傅香衾被這話一噎,慌慌張張居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這時傅香衾身後的老者探出了腦袋,說:「車隊裡可是大漢皇朝的股肱之臣,飛將無雙的仇攔江,小兄弟,你難道不認識他?」
傅香衾從剛才的失態中緩了過來,低聲提醒說:「你這條小命是錢老先生救回來的,幫你續骨、敷藥的也是錢老,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葉白趕緊報上姓名,順便客氣了幾句,錢老搭上葉白的脈,說:「葉小兄弟,你這傷勢恢復得可真快,那麼重的傷勢兩天之內就能下床了。」
葉白說:「都是錢老妙手回春。」
錢老順勢坐在了葉白的身邊,說:「葉小兄弟不是漢人吧?可是草原上哪個宗派的高徒嗎?」
葉白說:「我是長於北狄草原的漢人。跟一位活佛上師修行了幾年沒有一點長進。上師說我佛緣已了,佛宗修行之法不適合我,就讓我南下金陵城問仙宗。」
錢老不信這話,又不得不信。葉白這副身子骨怎麼看都是修行的好材料,但一探氣海又空空如也,的確一點靈力都沒有。錢老挑不出毛病,只好先把這一籌放下了。
錢老虛應了一句:「問仙宗和佛門積怨頗深。你的上師能割愛,將你這樣的好苗子送上問仙宗修行,實在是你的福氣啊。不過小兄弟,你剛才的說辭可不妥,你得潤色潤色才行。」
葉白說:「請老先生教我。」
錢老長嘆了一聲,說:「從前問仙宗不理人間事,求學雖然不易,但以你的根骨絕不是什麼難事。自從現宗主風行烈登上大位之後,問仙宗大肆參與帝國俗務。帝國每年供奉靈藥,而問仙宗大開山門,為帝國培養少壯軍人。你如果明言自己出生於北狄草原,想入問仙宗,少不了受帝國勢力的刁難排擠。你上師的這份胸襟,真讓我們問仙宗汗顏啊。」
葉白說:「錢老,您是出身於問仙宗的高人嗎?」
錢老說:「高人不敢當,在藏雲山上學過幾年,脾氣太犟得罪了不少人,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咯...誒,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錢老這人說話很隱晦,語氣也溫和,除了提及問仙宗的時候流露出一些情緒,相處起來就是一個很智慧很和藹的老爺爺,像普瑞寺的大長老。
閒聊中,葉白對擅闖仇攔江馬車的原委也沒有半點隱瞞。前後的邏輯一理,錢老啞然失笑,心說:「這小後生還真是傻的可愛。」
錢老說:「葉白啊,你這莽撞樣子可跟我的傻學生真沒什麼兩樣,誒喲對了,你可得看好你的小娘子,不然...」
話還沒出完,房門被大咧咧的推開,走進來一個氣宇軒昂的美少年。
我的新浪微博:等等蘇維。上面會有後續劇情的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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