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生門 13、招親會
再說慧學和修空，他們的故事可就熱鬧了。
第一天下山，兩人都是化緣僧打扮，一人一個陶瓷缽盂，頭頂一個不起眼的布帽到處化緣，他們決定用化緣得到的錢作為盤纏，大約三天以後，他們開始改頭換面在此地招僧。這個縣是挨著金儈縣的水玉縣，一個地域跨度較大的縣城，兩人在三天化緣中認識了許多善心人士並通過觀察感知對方的內心和境遇。其中一個叫屠七澤的人，他是漂泊無依的俠士，武功不錯，四海為家，可是感覺得出來他渴望擁有一個安穩的地方紮根。慧學化緣，他本窮困卻慷慨解囊，態度謙謙，慧學對此人一見如故，無奈屠七澤雖心地善良可是揚言不信任何宗教包括佛祖，慧學原本生氣，後來修空說他來和屠七澤商量這事情。慧學只是微微點頭說：「若是他不願意就不要勉強。」修空答應得很快：「師父，你就等待我的好消息吧。」心裡卻想：師父如此看重這個徒弟，我怎麼也得讓他加入我們才是。
修空出門便餓，他們兩個和尚一頓飯才兩個饅頭一碗米粥，修空肚子咕嚕嚕地打鼓。他拍拍自己的肚子好像在對著自己的朋友說著話。
修空：好吧，先滿足你的要求。
去了餚味房吃了三兩牛肉一葫蘆酒還有八個饅頭，修空把自己所有的盤纏都用光了，但他並不介意，他會背李白的那首詩：「千金散盡還復來。」雖然不像李白那樣舞文弄墨，修空很贊同李白這種達觀的態度。吃飽喝足他準備去屠七澤住處，一個附近居民的家中找他，怎麼說服他，修空一路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還沒到目的地，便聽到有人大喊大叫，前方好像十分熱鬧，修空是個愛看熱鬧的人，他拉住一人問：「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都往那兒跑呢？」
「你還不知道？前面齊府的齊小姐要選夫婿，不論男女老少……都可以去看看。跟你這和尚我說什麼。」修空鼓著眼睛道：「和尚怎麼了。我要去看看。」說著他溜一溜袖子大步隨人流擠去。人潮如涌，一大片人擠在一起沸沸揚揚地討論。
「這齊家小姐可漂亮了，齊老爺就這一個女兒，等百年歸天后，這齊府上上下下都是這個齊小姐的，誰要是娶到這樣的女人，真是人才兩得啊。」
「不過聽說這次選婿不是那麼容易。」
「那是當然啦，你以為只是拋一下繡球就可以了嗎？緣分天定這種事情齊老爺是最不信的。聽說齊小姐和一個劍客相愛，這總算有緣吧，卻被他爹活活拆散，你說這次選拔說的是公平競爭，其實他是故意設置很多關卡來找一個門當戶對的。」
「這些大戶真是膚淺啊！」
「誒，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誰也保不齊來參選的是奔著齊家錢財來的呢！」
「是呀。」
修空望著前面的大門，顯然大家都想進去，在門外排隊領號。齊府門外的是管家阿忠，阿忠一邊登記一邊給登記好的人一個號，接著搜身放人進去。來的人分兩批，一類是觀眾，一類是參選者，他們進門被帶入不同的區域入座。比如老弱婦孺，出家人，阿忠會很明白地給他們觀眾席上的座位，年輕力壯，俊朗不凡的就給參選者的牌號，沒等來人說明，阿忠已經心裡有數。修空心裡想著屠七澤的事情，他不停對自己說只要一會兒就可以了，看看就出來，不知道是心有所想眼睛花了還是怎樣，他看到一個人的背影真的很像屠七澤，這個人拿了牌號進去，這下修空更要進去一瞧。
他坐在觀眾席上環顧整個場地，真不賴啊，觀眾座位約有二百來個，都在院子的右邊空地上，空地的周圍是被各種花卉包圍起來的月牙形花壇，面對的前方是一條有著清澈水流的水溝，溝寬約兩至三米，對面則是參選者的舞台，參選者的場地較為高些，地上鋪滿了墨綠色的青草，踩上去可以淹沒腳掌。後邊有更高的一層，那是一處亭台，亭台底座約有一米，身後跟著個小丫頭的齊小姐穿著一身紅藍相間的菠蘿裙沿著階梯上了亭台坐在亭台中央已經備好的座位上，她面前放著馬尾琴，顯然是要現技一場。齊小姐到位後老爺也出來，齊老爺春風得意，他的表情可以把一件原本就很喜慶的事情展現得更為喜慶一點。哈哈大笑著上場，觀眾席的人都熱烈掌聲，修空不明所以但覺得甚有意思也跟著他們一個帶勁兒地鼓起掌來，修空的掌聲格外清響把其他人的掌聲都壓了下去，因此他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去。修空大咧著嘴，他哪兒知道那麼多呢？家丁拿來瓜子和水果，修空又開始享用起來。
齊老爺：各位朋友，不管是我水玉縣的人還是遠道而來，謝謝你們來參加我女兒的選夫，大典。前面已經結束了三場，這第四場的，大典，老夫希望看到更多的英雄湧現，我們會選拔最優秀的一位來和參與決賽，最後勝出者可為我女婿人選。話不多說，先讓小女為大家表演一段古箏曲，接著我們分別以德才武藝四個方面來考察參選人。
說罷，齊老爺身後傳來整齊而洪亮的擂鼓聲，是兩個四拍和三個八拍的結合，中間隔著一個拍子的停頓，聲音帶給人振奮和期待，擂鼓漸去，絲竹響起，小姐的古箏曲隨之而來，絲竹相合的古箏曲真是別有一番韻味，齊小姐的一曲《春江花月夜》雖不夠娛興，但與這花、水、亭台正相映襯，水中的魚兒歡快的游著，觀眾們大都安靜了下來，絲竹樂隊分立亭台下的兩邊，與古箏的聲音一個起一個落，一個消失，一個又升起，像太陽和月亮般配合默契。亭柱上掛著的紅綢隨著風的拂動和著音樂的訴語在搖擺著。音樂將近結束，齊老爺的兩隻愛鳥啄起絲綢將亭子裡的齊小姐隱藏於幕後，等放開時人已經不見了。修空看完這節目拍手稱絕，他對旁邊一個不認識的人感嘆道：「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節目。」這時候一個婦人笑著說：「大和尚，我看你呀，不是覺得這個節目好看吧。」「那是什麼？」「裝蒜。」修空遇到這個婦人的一番話驚得眼歪口歪。「裝蒜是什麼。」旁邊一個小女孩兒回答他：「鼻子上插蔥咯。」這時候管家阿忠上場，他的身後是參賽的二十六名參選人。
阿忠：經過報名和挑選，台上二十六位是符合招婿條件的參選公子，現在第一場比試，「尋找金蘭花」開始。
阿忠解釋規則，與此同時家丁抱來桌子和文房四寶以及二十六個身著白衣的假女人上來，這些假女人都一個樣子：頭髮蓬亂，衣服整齊，臉上有一道傷疤，眼裡滿含幽怨，似乎欲哭無淚。
阿忠：請各位看到眼前這個女子。聽我出題。她是一個農家小女，因為遠離家鄉無依無靠而有些落魄。這一天她盤纏用光了於是來找到你求你給她些返鄉的銀兩並且承諾一定會還，你會怎麼做？
眾人皆回答幫助她。這第一題考察的是德，這麼回答錯不了。
阿忠：請把答案寫在紙上。接著，女子發現你宅心仁厚，心存感激和愛慕，她謊稱受傷，想到你家中小住，你是否會答應她？
這時候回答就有所不同了，之前已經說明把答案寫在紙上，有個別人還是說出答案，而個別人卻按照規定不再發生寫下自己的應對措施。說出答案的人里有張公子，他脫口而出答案然後捂嘴示意不該說出，有李公子，他說出答案後發現別人不說心中不悅感到自己吃虧於是碎碎念了幾句。阿忠在一邊看著並記錄著什麼，接著繼續出題。
阿忠：後來你得知這個女子是你指腹為婚的妻子，可是你並不喜歡她並且心有所屬，你會？
阿忠：你的母親生了病，大夫說是由於心病，母親希望你快點和這個女子完婚，你會不會為了母親娶自己不愛的女子？
阿忠：母親病好了，你發現自己和心上人仍然難捨難分，可是妻子為自己懷了孩子並且一直賢良淑德，你會怎麼應對這場婚姻。
阿忠：最後一個問題就是，三年後你得知自己的妻子和心上人其實是換了身份存在的，心上人才是自己指腹為婚的妻子，而自己的妻子是個盜取別人身份的壞人，你會如何對待這個為你生孩子並與你住在一起三年的妻子？
阿忠皺著眉頭，他終於把問題說完了，暗暗說道：「老爺怎麼會出這樣的題目啊？」
阿忠：場上各位寫好了就交到我面前來。注意寫上自己的姓名。
阿忠收好答卷後交到後面的老爺手裡進行審閱。修空聽得打瞌睡，不過他忽然看到第三排的第二個參選者正是自己要找的屠七澤，就一下精神抖擻了，他仔細一看，果不其然。一巴掌打拍桌案。
修空：屠七澤你怎麼可以去選婿，你去當了這個老爺的女婿那我怎麼幫師父完成心愿呢。不行，我得趁早阻止他。回頭是岸。
修空離開座位要到對岸去，只是用輕功一躍便過得那溝子，可驚得眾人尖叫。齊老爺起身大喝：「哪裡來的和尚擅自無禮。」看修空一身武功的樣子又轉變了一下態度：「大和尚，你過來做什麼？不是要來破壞小女的好事吧？」雖然有些忌憚，齊老爺的語氣依然是威嚴的，他的管家和家丁護在身前。修空急忙作解釋：「老爺你別誤會，貧僧絕無惡意，只是我的一位兄弟還有要事在身，我來給他告個假。」齊老爺笑道：「難道我這選婿的人中還有你的兄弟？要是有，你可快些把他領走了，我女兒可嫁不得和尚守那活寡。」修空準備揪屠七澤出來，屠七澤低著頭很無奈的樣子，直到大和尚走到他面前，他只好抬頭面對著修空說道：「大和尚，我說過我不要出家，你們怎麼纏著我不放呢？」修空理直氣壯地說道：「可是我師父要收你做徒弟，你就得跟我過去，至少得跟他做個交待，他同意了我就放你回來。」屠七澤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們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管那麼多？」他想到和尚雖有些無禮可是一番好意又和氣些說著理：「你想想，佛家有諸多戒律，而我一個塵世中遊走的俠客，豈能遵守得了，難道大師你不這麼覺得嗎？你總是守著清規過日子，不知道滋味如何呢？」修空沒有說話，屠七澤就繼續說：「我有心上人了，此生更加不可能出家，大師還是請回吧。七澤感謝您的好意。」屠七澤和拳相送，門牆外的齊小姐聽得心花怒放，原來二人早已情投意合。
丫頭：喝，好奇怪的和尚，居然叫七澤公子做和尚，那小姐可怎麼辦？
齊小姐：是啊。
齊小姐這麼應到，之後自己覺得不好意思，臉紅起來。
齊老爺：和尚，你聽好了，我們這兒都是自願參選，現在這位公子做出了選擇，你也該識趣，走開了吧。
修空被這樣當眾拒絕心想自己的確不占道理，可是又向師父做過保證，再說了他不覺得做和尚有什麼不好，戒律偷偷犯下誰也不知道，自己從小在寺院裡生活過得自由自在不正是和俠客一般悠閒嗎？至於娶親的事情他一向認為沒有意義，那麼也不能理解在別人心中的意義，這場親事他是阻止定了。修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抓起屠七澤飛出牆去，齊小姐慌得跑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