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行可能是天禪寺有史以來入門年齡最小的弟子,沒斷奶就有了自己的法號,還是寺中年輕最大的老和尚福廣親自起的。而且輩分不低,底下一大票年紀都能當他爸爸的師侄。
至於他師父,那可著實厲害,乃是大雍朝赫赫有名的一代聖僧,世間傳奇。
當然,剛會爬的善行還不懂這些,他只知道餓了要哭,疼了也要哭。
而為了照顧這個脆弱的小生命,天禪寺上下可謂操碎了心。
住持大弟子善果親自下山,買回好幾頭剛剛產仔的山羊,更派出最穩重的慶字輩弟子負責照顧他的起居。
只是,小孩子麼,既招人喜歡,也令人頭疼。
這日,嗚嗚的哭聲不絕,福廣老和尚急匆匆的跑進寮房,就看到一個小不點坐在地上,小嘴巴委屈的撇著,淚珠子將一張可愛的小胖臉沖刷出一道一道的印記。
「哎呦,小善行這是怎麼了?」老和尚一把將孩子抱在懷裡,上下察看一番,見沒傷著碰著才放了心。
「小師叔太調皮了,弟子一個沒看住,他就去啃木魚,怕是牙痛了。」負責照看的弟子慶懷忙解釋。
「是餓了吧?師公帶你去吃果子,莫哭莫哭……」福廣輕撫著小善行的後背,抱著他走遠了。
慶懷嘆了口氣,看向一旁樂呵呵看著一切的師父善果,抱怨道:「師父,師公太過溺愛小師叔了,這可不是好事。」
「老人家嘛,對小孩子自然會喜愛一些。」善果笑了笑,接著卻瞪他一眼:「行了,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麼?」說罷,也施施然走了。
只留下慶懷看著自己親師父的背影,無語,凌亂……
善行在天禪寺中確實很受長輩的喜愛,不過這裡畢竟是佛門苦修地,經要學,活得干,規矩戒條更是馬虎不得。
可小善行從小長在這裡,會爬時常攥著佛珠把玩,兩歲抱著木魚打滾,還不會說話就被帶著參加早晚課,更習慣了檀香味道。
一切似乎順理成章,並沒有俗世家庭中幼子身上極容易養出的陋習。
到五歲受戒時,自然而然有了佛門沙彌的樣子。
也就是這一年,跟隨二師伯緣塵出門參學,並已受戒成為比丘的善純回到了寺里,才得知自己竟然多了一個小師弟,法號還是叫善行。
他當然不樂意,先不說自己師父已經圓寂,沒道理硬往他老人家門下塞個弟子。單憑這個與師父相似的法號,誰心中會沒有芥蒂?
但這是師公起的,師伯和師兄們都沒有意見,他一個小的反對也是無用。
所以,雖然沒表現出來,可起初他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師弟怎也瞧不順眼。
直到他幫小師弟洗澡時看到了對方手臂上的蓮花胎記。
於是,見面才三天,又哭又笑、狀若瘋癲的善純大師兄成功將懵懂的小善行嚇哭了……
善行的修行生涯總體上是平靜順遂的,每日裡除了學習,便是勞作。
現在寺中僧人不少,能分給一個孩子的工作著實不多。於是他玩耍的時間會稍長一些。
自從四歲那年鑽牆洞跑到後山,搞得寺里雞飛狗跳,被師公好頓教訓後,懂事的他便不出寺了。
因為沒有同齡玩伴,他只能在寺內閒逛,倒也不覺無聊。晃悠悠去師公那裡賣個萌,背幾句經文得上一番誇獎後,幾個師伯的禪房也要走動走動。當然,光顧最多的還是三師伯緣空那裡。
緣空師伯據說還俗下山了好些時間,前年夫人病逝後才重新受戒出家,因此身邊還沒有弟子侍奉。
可能感覺孤獨,他特別喜歡善行這孩子,無論之前在忙什麼,看到小光頭出現後,總會第一時間掏出吃出來,或是核桃,或是果乾,甚至還有各種好吃的糖果糕點。
只是緣空有個怪癖,給了善行好處,都要哄對方叫他師父。
這可不成,小僧是有師父的,更是堅持原則的沙彌。所以吃的收下,磕頭就免了。
緣空從未生氣,仍換著花樣尋摸些好吃的哄師侄,就算被拒絕,仍樂此不疲。
就這樣,善行每日學習、勞作、練武、混吃的,不知不覺,童年時光就這樣過去了。
而在單純的他眼中,這世上怕沒有比這更好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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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和尚回來第二天,安全局就上門了。
因為先前的因果,經過一番溝通後,竟主動幫他解決了身份問題。
於是,本已經死亡的秦教授獨子,成了隱秘戰線上優秀的戰士,假死了這麼多年,總算可以回家。
不管親戚朋友們信不信,有國家背鍋,緣行終於能光明正大出現在眾人面前。
至於為什麼會當了和尚,這就屬於個人隱私了。不是沒人勸過,可秦氏夫妻都不管,他們也是無法,信仰自由誰也不能干涉。
國家的人情還是要還,緣行每月有幾天會到培訓基地教學,也偶爾去知名的寺院中小住幾日。
當然,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宅在家裡,只在閒時在微博和刊物上發表一些文章,倒有了些知名度。
一個周末的傍晚,父母參加聚會,獨留緣行一人在家,他用手機回復了微博上幾個網友的問題,一抬頭就看到了天邊夕陽,心中突然起了散步的心思。
晃晃悠悠出了小區,誰知才沒走出多遠,便見街邊圍著一堆的人,旁邊還停著幾輛警車。
「這人也真夠倒霉的,走在路上就被廣告牌砸到了,真慘……」
耳聽著議論聲,緣行親眼見著幾個警察抬著裝屍袋離開了。
周圍人漸漸散去,他卻一直未走,而是先掃了眼地上那攤觸目驚心的痕跡,又將目光投向那個蹲在地上的半透明身影。
似乎感受到他的注視,那個腦袋上缺了一大塊的透明年輕人也朝他這裡望來,然後木然的轉回頭,繼續盯著地上的血跡發呆。
緣行輕嘆一聲,走到近前,右手屈指彈出,一顆光球快速的沒入到年輕人的額頭當中。口中嘆道:「師弟只能幫你到這了,三師兄。」
年輕人原本呆滯的面孔瞬間充滿疑惑,他看著面前陌生的和尚,問道:「三師兄?你是誰?」
可惜,他的話音剛剛落下,身體周圍便有耀眼的光芒閃現,幾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個人已經在原地消失了。
「善哉!」緣行合掌於胸,靜靜望著這一切,良久後,突然嘀咕道:「師兄真是越發為不著調了,連小孩子都好意思誆騙,這回得了貧僧的機緣,看你覺醒宿慧後該如何自處?」
說著說著,他自己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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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東越亮,不知何時,天空披掛上了層層紅霞,四外已經再看不到半點黑暗,只有海浪依舊洶湧。
「阿彌陀佛。」踩著長棍的緣行突然低聲念誦了佛號。
然後的速度慢了下來,最後緩緩的停在海面上,在震耳的海浪聲中,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發著光的橢圓形石頭,長長嘆道:「金蟬,你我相伴這麼多年,無論有過何種不愉快,到如今都已成為過去了。現在將你靈魂的束縛解除,等到地方貧僧會開啟通道,你轉世去吧。」
腦中,金蟬的聲音充滿驚慌:「我轉世了,你怎麼辦?有功德舍利輔助,你下一世定能修行圓滿,明明只要等在岸上便能渡過此劫,你偏要主動出擊,放棄了好幾世的努力,值得麼?」
「你雖然有了神智,終究不是人類。妖島也許真是此方世界的劫難,可它若安然靠岸,不知會有多少家庭破碎,更不知有多少人會因此喪生,這讓貧僧於心何安?明明能夠阻止卻袖手旁觀,這不是我的修行。」緣行輕描淡寫的回答,之後,無論腦中的金蟬如何勸說,都不再說話,反而將那顆舍利舉到眼前,然後手指用力。
只聽「咔嚓」一聲,舍利破碎,碎片並未落下,反而是漂浮於半空,分解成細沙般的顆粒,散發著微光,如絲如縷的流入緣行的額頭。
而此時的百里之外。
「照這種速度,恐怕咱們還沒到,三藏已經登島了。」藍星,一艘軍艦上,夏曉楠口中忍不住發出抱怨。
「飛機接近不了妖島,只能靠船隻。」向靈盯著駕駛室中的大屏幕,也是無奈的道:「而這艘凌寧號已經是軍方能提供的最快的船了。」
「還是比大師的速度要慢啊。」李修姚皺眉:「我到現在還沒想通,雖然他很厲害,但憑什麼認定自己能對付妖島。」
「三藏實在太神秘了,之前爆發的能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所謂先天高手的強度,已經達到災禍級,這種能量破壞力已經十分驚人。我真懷疑他不是人,而是某個神仙下凡,否則……」向靈嘆了口氣,可正說著,突然又睜大了眼睛:「他停下了。」
李修姚等人連忙抬頭,只見大屏幕上,那之前一直破浪前行的和尚果然停在了海面上。
「難道是沒有力氣了?」有工作人員猜測。
可他的話音還沒落下,聯絡器上便傳來一陣驚呼聲:「三藏的能量已、已突破了天災級,還、還在飆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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