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宛如一直等在門口,等著兒子出來。
今天忙完她就要回去了,派出所拘留她還算能接受。
但超傑的包庇罪調查,江有志讓她全擔下來,讓她和劉勝利統一口徑,是她逼著劉勝利放的超傑,江有志並不知情。
她問過了,包庇罪可是要判刑的,雖然她當初插手的那兩個案子都不嚴重,但要是她全擔下來,也要蹲半年。
江有志拿離婚威脅她,還說全擔下來不過是刑期時間長短,一個人進去總比兩個人都進去好,還說他要是蹲過監獄,這一輩子仕途就走到頭了,嚴重了還會被開除軍籍。
江有志下定決心讓他背鍋。
她父母都去世了,江有志不救她,她只能來求兒子。
這兩天她低聲下氣的來給兒子撐面子,就是想讓他幫忙給他大伯說一聲,讓他大伯幫幫忙,他可是首都的官,他往下說一句話,在豐城那就是聖旨。
「江城,媽有話給你說。」
王宛如帶著兒子走到她早就看好的角落裡。
「媽,你別說了,我幫不上忙。」
江城冷言拒絕。
他雖然和父母相處時間不久,但對兩個人的性格很了解。
審時度勢的一把好手。
但凡大伯沒有從農場調回首都,他們兩個誰也不會來這一趟,他們才不會關心他的生活和婚姻,他們只在意自己的面子。
即使犯錯的是蘇暖暖和鄭超傑,他們嘴上說的再好,骨子裡也覺得是溫阮讓他們丟了人。
從前他最討厭的便是他們占著他親生父母的名頭,卻把他當作大伯的孩子。
現在卻覺得,幸好還有大伯。
所以溫父讓他爸媽過來的時候,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給江緩打了電話,讓他把自己的意思給大伯說,又讓江緩湊了一萬塊錢給大伯,以大伯的名義帶給他爸媽。
所以才有了後面這幾天,兩個人對溫家對他的極力討好。
但凡大伯能早一些被正名,早在他第一次為阮阮說話的時候,他媽就不會再這麼輕視阮阮。
「江城,我要是坐了牢,對你以後也不好啊,你大伯這麼大的官,我這本來就是不是什麼大罪,超傑那時候就是占了女同志便宜,沒動手,本來也不是要判刑的罪,我捨不得他被拘留才讓你爸出了面。」
「現在你爸讓我都擔下來,我不行啊,我沒吃過這種苦,而且我丟不起這個人,我蹲了監獄出來,你爸肯定會嫌棄我,遲早是要跟我離婚的。」
看兒子依舊冷著臉,不為所動,她眼淚都急出來了。
「就算你恨我,看在你外祖父給你留下這麼多東西的份兒上,你也要伸手幫幫我啊,你外祖父最疼的就是你,說你性子冷,給你留點兒東西傍身,我當時是不是什麼也沒說,我知道你覺得我不把你當自己孩子,但我要是真一點兒都不疼你,又怎麼會把那些祖業留給你,連江緩都沒有份。」
王宛如想到那些祖業就肉疼。
江城聽到這裡再也聽不下去了,嘲諷道:「難道不是你害怕那些東西會連累你和你的孩子們,所以才給我的嗎?」
他對他媽最後的一點期待也破滅了。
當初他孑然一身,大伯又去了農場,他無所謂自己以後去哪裡,反正也沒什麼意思,在部隊裡,或者在農場,不過是任務不同罷了。
都是一樣的了無生趣。
他那時候還對父母抱有期待,所以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把那些東西都放到他名下。
她不提,他都快忘記了那段被父母放棄的日子了。
王宛如沒想到他連這都知道,頓時有些心虛。
那時候沒想過那些東西會這麼值錢,當時風頭緊,到處都在打資本主義,她怕放到她或者江緩和超傑的名下,上面萬一追究起來,拿她是資本說事兒。
畢竟當初他大伯就是被打成了走資派才到了農場的。
所以她父親一說要給江城多分一些,她立刻就表態要把東西都給長子,這才除了些首飾珠寶,到最後她啥也沒落著。
兒子那張沒有一絲笑容的臉,讓她不寒而慄,甚至打心底的覺得大兒子可怕。
這種兒子再出息又有什麼用。
不過是白眼狼罷了。
她因為對暖暖心軟吃了這麼大的虧,她這次不會在為這個沒相處多久的兒子心軟。
「你要是不幫我,我沒有活路了,我就讓你這陣子的努力都白費,他們家可是看我和你爸的表現決定要不要放走溫阮的,我要是鬧點兒事兒,溫阮你絕對帶不走!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們離婚!」
江城對她最後一絲的期待也消失殆盡了。
他深出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煩躁暴怒。
「你確定要我和大伯說?大伯可未必幫的了你。」
王宛如看兒子鬆了口,語氣也好了幾分,果然心裡只有那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賤蹄子。
「你只管說,你大伯就你爸一個弟弟,不會坐視不理的。」
江城只覺得諷刺。
「這事兒我爸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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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給他說,他就想著讓我頂鍋,怎麼可能去求你大伯,你幫幫媽,我聯繫不上你大伯,他被轉到首都的醫院了,江緩也聯繫不上,不然也不會找你?」
江城面上俱是譏諷。
他大伯絕對不會徇私舞弊。
他爸太清楚這一點了,所以才不去找大伯求情,王宛如這是自討苦吃了。
不過這和他沒什麼關係,他們作繭自縛罷了。
「你們好好表現,安安生生的給爹娘留個好印象,我回去會打電話給大伯說你們的事情,至於幫不幫怎麼幫,我愛莫能助。」
「那是自然,你可不要添油加醋,超傑那事兒本身就不嚴重,我就是讓他少受幾天罪....」
王宛如還在絮絮叨叨的,江城沒有耐心再聽,轉身進了院子。
他大伯如果知道了這事兒....連他爸都跑不掉。
自作孽,不可活。
溫阮凍的睡不著,看外面陽光挺好的,江城出門沒多大會兒,她就隨便套了一件長袖的睡衣從床上爬起來了。
找來找去也沒看見那條黑粉撞色的長裙子,她昨天試了一遍,發現還是那條最好看。
她把門開了一條縫,探頭出去尋找著江城的影子。
因為三奶奶的祖宅也很舊,地方又小,所以宴席就擺在了她大伯家,這邊的院子也沒幾個人。
太陽刺得她眼睛疼,她眯著眼看把院子看了一遍,還以為江城去大伯家幫忙了。
正要縮回去,就看見江城沉著臉從雞圈後面走了出來,那樣子彷佛剛見過一個欠了他八百萬的敵人一樣。
她趕忙揮了揮手。
「江城,你見我那條裙子了嗎?喜梅讓劉勝利給我捎過來的那條!」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王宛如也從雞圈後頭走了出來,與她對視的時候面上帶著討好的笑容。
她覺得很怪異。
王宛如每天這麼看著她,讓人很不適,有種明明不喜歡,還要裝作喜歡的感覺。
江城看見她頂著一頭沒梳的秀髮,像個炸毛的小貓一樣探著頭,剛冰封上的心像是遇見了驕陽一般。
至少這個世界上,有個人是完完全全的屬於他一個人的。
只屬於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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