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徐府里就熱鬧起來。
甘沛霖還沒走出自己住的客房院子,就聽見外頭笑聲不斷,人來人往。
「什麼事,這麼高興啊?」甘沛霖好奇的不行,正想讓脆芯去打聽,徐柏森就一根箭似的飛進來。顧不上跟她打招呼,直接鑽進她住的客房裡去了。
「哎呦,我說大少爺,您這是往那貓啊!」
「就是說嘛,都這麼大的年紀了,怎麼還害羞呢。」
緊跟著,三五個眉開眼笑的婦人就跟著鑽進來。
脆芯都還沒來得及阻攔,燕子閃電划過般的快速上前,將幾人堵在面前。「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冒犯大都督夫人,不要命了嗎?」
聽見大都督夫人幾個字,甘沛霖都覺羞臊的不行。
那幾個婦人卻猛的醒過神,連忙跪地行禮,口中齊聲道:「民婦拜見大都督夫人。」
「免禮。」甘沛霖尷尬不已:「你們有什麼事嗎?」
其中一人這才敢仰起頭,笑吟吟的說:「我們是徐老夫人請進府的媒婆,想給貴府大少爺說一門親事。這不,正想問問大少爺鍾意什麼樣的姑娘,他就躲到您這院子裡了。」
「是呀是呀,我們也是希望能給大少爺找個可心的姑娘,這才冒犯夫人。還請夫人見諒。」
「得了你們都起來吧。」甘沛霖睨了脆芯一眼,笑吟吟的說:「勞煩你們走這一趟了。脆芯。」
脆芯連忙上前,分別遞給每人一錠銀子。
「哎呀,老夫人賞過銀子了,大都督夫人又這般心疼咱們。謝夫人賞賜。」
甘沛霖淺淺一笑:「我這個表哥啊,人比較挑剔,喜歡貌美又英氣不凡的姑娘。還勞煩你們多費費心。」
「大都督夫人既然這麼說了,那我等就回去緊著挑選了。待有可心的,立馬將生辰八字送來貴府,請大少爺甄選。」媒婆笑的合不攏嘴。
「好。」甘沛霖溫和點頭。
脆芯這才將她們送出去。
「燕子。」甘沛霖無奈的衝著她搖了搖頭:「我還不是大都督夫人呢。你這麼介紹,弄得我太尷尬了。」
「夫人。」燕子認真道:「主子稱呼您為夫人,那您就是夫人。沒有別的可能。」
「……」甘沛霖拿她沒轍:「只是下次別在外人面前這麼稱呼我,可好?」
「是。」燕子恭敬的應下。
這時候,徐柏森才敢從房裡走出來。「沛霖,真是多虧你把她們打發走了,我真是快被她們煩死了。」
「外祖母也是好心為你的婚事操勞。」甘沛霖笑吟吟的說:「托你的福,我生平第一次見媒婆。原來這些媒婆真的個個都是喜滋滋的,從頭到腳掛著喜氣。看見了就覺得喜慶。」
「你少挖苦我了。」徐柏森沉眸輕嘆:「這世上的姑娘,大抵除了你,都是一個樣子。」
「這叫什麼話。」甘沛霖不滿的撇嘴:「哪裡會都是一個樣子。只不過你沒和她們相處過罷了。總有比我好的。」
「比你好的?」徐柏森上下將她打量一番:「那估計肯定沒你好看。要不就沒你聰明。」
「呵呵。」甘沛霖被他逗樂了:「我哪裡有那麼好。」
「你少妄自菲薄。」徐柏森掰著手指頭,認真的說:「大都督自是不必再說,聽說那敖家二公子對你痴心難忘呢,還有吳家那位狀元郎……」
提到吳為,甘沛霖的臉色倏然就變了,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徐柏森看在眼裡,少不得調整了臉色:「罷了罷了,不說這個了。反正在我心裡你是最好的。可惜啊,你是我妹妹,你若是別人家的姑娘,我肯定要娶你的。」
「少胡說了。」甘沛霖不悅的瞪他一眼。「言歸正傳,可能外祖父外祖母都盼著能給你挑個媳婦,也讓你能定定心,早些為徐府開枝散葉。」
甘沛霖眼眶微微濕潤,上回徐柏森命斷季陽,他的妻子千里迢迢奔向季陽,殉葬的時候,肚子裡還有個沒出生的孩子。
想到這兒,她的心就疼的不知道怎麼形容。
「我才不要成親。」徐柏森撇嘴:「一個人不是挺好的麼,想幹嘛就幹嘛。再說,我還沒建功立業呢。成婚急什麼。再怎麼,也要等我功成名就再說。你瞧大都督不就是麼。」
「……」甘沛霖收拾了情緒,不悅的說:「說到他,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是你告訴他我喜歡看螢火蟲的?」
「嘿嘿。」徐柏森歡脫一笑:「我那不也是為了自己的前程麼。再說,你本來就喜歡螢火蟲啊。我也沒撒謊不是。」
「……」甘沛霖看他這樣清澈的笑容,也覺得心裡暖暖的。「你再這樣,我就把全皇城的媒婆都給你請過來,我看你怎麼招架得住。」
「好妹妹,我再不敢了。」徐柏森賠著笑臉:「走,給祖父祖母請安去。順道帶你出府玩一圈。」
「不玩了。」甘沛霖沒大有心思:「沄澤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還要回甘府去照顧他。」
「那好,等下我送你回去。」徐柏森沉了口氣:「姑父的命也夠苦的了。就這麼兩個兒子,都不爭氣。」
「命里有時終須有,有時候是這個樣子的。」言止於此,甘沛霖沒想著再說什麼了。
比起徐府的熱鬧,敖府則是一番死氣沉沉的景象。
按說二子、三子都得了皇上的重用,合該是府里氣象萬千的時候。
可敖長峰卻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屈居甘府之下的這口怨氣。
「父親。」敖玒走過來,恭敬的朝站在梧桐樹下的父親行禮。
敖長峰轉過身看他一眼,冷冷「嗯」了一聲。
敖玒感覺得到父親的不悅,於是放低姿態,溫和地說:「才吩咐小廚房給您準備了蟹黃的水晶湯包,這時候也差不多得了。這就讓人送去房裡,您和母親一起用些。」
這番話若在從前,敖長峰也不怎麼多想。偏是此時聽來,這麼彆扭。「玒,你可是敖府的嫡長子。不想想怎麼為敖家光耀門楣,竟做些小女兒姿態,著實讓為父失望。」
「父親……」敖玒聽他這麼說,自然是委屈的不行。「兒子只不過是記掛您的身子。」
「你看看你的二弟、三弟,如今都出落成什麼樣子。偏是你。」敖長峰氣鼓鼓的說:「人家衝鋒陷陣,乃將軍之才。可偏是你只能運送糧草,做些後援瑣碎事。你父親當年與大司空之位失之交臂,才淪落到要星秀水利這等雜事。怎麼?你還想步為父的後塵,受盡旁人臉色嗎?」
「兒子必不會受盡旁人臉色。」敖玒才不願意看敖珟和敖珉的臉色過日子,越想越生氣,他攥緊了拳頭。
「當初為父就不贊成你投靠晟慶王。哪怕是跟著燁慶王也總算平穩。可你偏偏擇個佞臣賊子當主子。」敖長峰氣的胸悶:「否則,敖家怎麼用受盡姜域的欺辱,去看甘家的臉色。」
「父親,您總不能把什麼錯都推到孩兒身上。」敖玒氣不過,頂了嘴。「再說,妹妹嫁去姜府為妾,也是您點頭。若依我,當日就該悔婚,讓姜家的轎子空著回去。我倒要看看他姜域還有什麼資格在咱們面前顯擺威風。」
「混賬。」敖長峰揚手就是一巴掌。「當日若不把你妹妹嫁給姜域,就憑你投錯主子,咱們敖家就滅門了。你可別忘了,眼下敖家能立下的戰功,全是仰仗皇上還肯看姜府的面子,看大都督的面子,否則還能有你的今日?」
「父親,您怎麼這麼糊塗?」敖玒也氣壞了,從未頂撞過父母的他,有些壓制不住脾氣。「若不是您非要堅持讓妹妹嫁去姜府,怎麼會有今天。還有,敖家能不能建功立業,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
「你……」
敖珟聽見這邊的動靜,冷著臉走過來。
湊巧這時候敖長峰第二次揚手朝敖玒的臉抽去,他沒阻攔,只是走近來看。
「父親,大哥。」敖珟冷著臉,語氣微涼。
敖玒看他過來,臉上更掛不住。「你來這院子做什麼?出去。」
「大哥還當這是從前嗎?」敖珟沉眸問:「你還覺得我不配入主院麼?」
「你……」敖玒挨了兩巴掌,面子已經掛不住,現在連敖珟也敢這麼頂撞他。
「有事嗎?」敖長峰收拾了臉色,板著臉看敖珟。
雖然是板著臉,但也比從前對他態度好了許多。他這個爹,從來眼睛裡只有嫡子,一年到頭,鮮少能和他們這些庶子說上幾句話。當然,敖珉是例外的。因為他娘親正得寵。
「才得到消息,姜域統帥出征西陲,明日啟程。」敖珟如實的說。
「西陲邊戰皇上讓姜域去了?」敖長峰聽了這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你們這些沒用的。什麼時候才能越過他去,讓咱們姜家光宗耀祖。滾,都滾回你們的院子去。一大清早的,是要氣死我麼。」
「是。」敖珟不疾不徐行禮轉身。
敖玒也應了一聲,轉身去追敖珟。「你站住。」
「大哥有事?」敖珟沒停下來,隨口一問。
敖玒快一步走到他面前,攔住他的去路:「為什麼還不向皇上諫我出征?」
「為什麼要向皇上諫你出征?」敖珟繃著臉問。
「你想幹什麼啊敖珟!」敖玒氣的直哆嗦。
「騎在你頭上作威作福。」敖珟平靜的說:「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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