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抱起胳膊,冷冷地堵在門口,先對嚴可華說:「嚴同學,請你收回你剛才的話。不然我連你一起告。」說著,她的目光從嚴可華看向苗雲霄,又從苗雲霄看向嚴可華。
又問苗雲霄:「你還沒回答我,你是如何進我的房間的?」
苗雲霄眼神閃爍著,不敢和顧念之對視。
她在這套房子裡一個人住了半年,自己當然有兩句房間的鑰匙。
顧念之今天剛搬來,苗雲霄還沒來得及把手裡多餘的鑰匙上繳給系裡。
「不敢說?你是不是也有一把我房間的鑰匙?」顧念之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她指著苗雲霄和嚴可華說:「這下好了,我兩個可以一起告。」
「告我?!你沒搞錯吧?!」嚴可華也有些慌了,「我哪裡說錯了,你竟然要告我?!你沒聽見我是在打圓場,為你好嘛?!」
嚴可華著急地對顧念之眨眨眼睛,讓她不要得罪苗雲霄。
嚴可華自己出身普通,但從小就是學霸,才能考入華夏帝國最好的b律系,從本科一路讀到研究生。
如果她真的被告了,那她清白的履歷上勢必會出現難看的一筆,就算顧念之告不贏,也會影響她以後的求職。
而苗雲霄家世背景都不是他們這些普通學生能夠抗衡的,她幫著苗雲霄說話,也是怕顧念之不知道苗雲霄的背景,得罪狠了她。
一個孤女好不容易上了b律系何之初教授的研究生,可不能因為一時任性而毀了前程。
「可華,你別做老好人了,人家根本不領情。」苗雲霄握了握拳,「你也沒有說錯。她一個孤女,父母雙亡,居然用這麼好的護膚品化妝品,誰都知道她的錢怎麼來得!」
「我的錢怎麼來的?你說來聽聽。」顧念之一邊說,一邊伸手插進褲兜里,悄悄打開了手機的錄音鍵。
她的手機是趙良澤改良過的,錄音錄像最方便了。
「大家誰不知道?你別裝了。」苗雲霄撇了撇嘴,「別讓我說出好聽的來。」
「你說啊!我今天第一天才認識你,你居然就知道我的錢是怎麼來的,難道你會未卜先知?」顧念之兩手插在褲兜里,一副閒適的樣子,等著苗雲霄自投羅網。
「不用未卜先知,只要做一個簡單的推理。」苗雲霄繞著顧念之轉了一圈,「你家世普通,父母雙亡,一直在念書,但又生活奢華,而且你長得也不錯,所以有腦子的人都會得出結論,你的錢來路不明,也許根本就不乾淨!」
顧念之從褲兜里拿出手機,摁下暫停,對苗雲霄和嚴可華說:「嗯,你們剛才說的話,從法律上說,已經構成對我名譽的誹謗,我會保留訴訟的權利,視你們日後的表現而定。」
「你敢告我?!」苗雲霄再也忍不住了,扶著嚴可華的肩膀笑得前仰後合,「你去打聽打聽,帝都中級人民法院的主審法官是誰。——你告我,你確定法院會受理你的案子嗎?」
如果法院都不立案,她告個屁啊!
「哦?」顧念之若有所思,「帝都中級人民法院的主審法官是你親戚?」
「當然。」苗雲霄好笑地看著她,「你現在還想告嗎?」
「為什麼不告?」顧念之聳了聳肩,「你家親戚對我告你的案子應該是迴避狀態,因為避嫌原則,我就不信你家親戚敢公然違背法律程序,以權謀私。」
苗雲霄忡然變色,「你說什麼?!」
「怎麼?怕了?你家親戚敢以權謀私,我就敢一路告上最高法院,連你家親戚一起告。——怎麼樣?沒見過告法官吧?」
苗雲霄一下子啞火了。
帝都中級人民法院的主審法官也是她姨夫。
她媽媽姐妹三個,就她媽媽嫁的是商人,另外兩個,一個嫁的是軍人,一個嫁的是法官,都比她家的地位高,但她家有錢,所以三家也算是相處融洽。
但如果被顧念之這個混不吝真的揭發出來,一路告上去,哪怕是她親姨夫,也不敢為她說話……
再說平時都是他們家求著兩個姨夫,她怎麼敢真的給他們惹麻煩?
剛才她不過是嚇唬顧念之,而且他們同學知道她的背景,對她禮讓三分,都不用她主動把自己的姨夫們抬出來。
這一次沒想到抬了兩個出來,顧念之都不買賬。
難道包養顧念之的男人,真的財雄勢大?
苗雲霄情不自禁想起上午看見的那個男人。
她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麼俊美的男人,簡直看一眼就要讓人窒息過去。
還有顧念之來學校的時候坐的軍車……
種種線索聯繫在一起,讓苗雲霄不敢輕舉妄動。
她終於壓下胸口的這口濁氣,對顧念之不情願地說:「好吧,顧同學你贏了,是我的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一次吧。」
嚴可華驚呆了,她從來沒有見過苗雲霄對誰低過頭……
為什麼顧念之一說要告她,她就啞炮了?
嚴可華驚疑不定地在顧念之和苗雲霄之間看來看去。
顧念之卻已經對苗雲霄深惡痛絕。
不為別的,只為她對她和霍紹恆關係的揣摩超越了顧念之的底線。
這種人,她不要跟她住在一起。
「苗同學,道歉有用,要法律做什麼?」顧念之偏了偏頭,「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搬出這個宿舍。二,我去法院告你誹謗和偷竊未遂。」
苗雲霄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她壓低聲音吼道:「顧念之!你別太過份了!我都道歉了,你還不依不饒,別以為我就怕了你!到時候鬧出來,你就知道是誰沒臉了!」
「哦?原來你還沒有打消詆毀我名譽的念頭?」顧念之更不會放過她了,「你再這樣胡說八道,我告你告得坐牢!」
正因為大家都是學法律的,才對法律的態度又輕視,又重視。
輕視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不會像沒有接觸過法律事務的普通老百姓一樣,一說被告就嚇破了膽。
重視是大家都知道法律的嚴重後果,一個清清白白的人一旦惹上官司,如果再被判刑,那一輩子就真的毀了。
嚴可華和苗雲霄看著顧念之咄咄逼人,毫不退讓的樣子,漸漸心生膽怯,不敢再跟顧念之硬槓了。
嚴可華扯了扯苗雲霄的衣角,小聲說:「雲霄,算了,咱們這樣揣摩自己的同學確實不對。」說著,她對顧念之誠懇地說:「顧同學,今天我確實不對,我不該說這種話。咱們是學法律的,法律講究無罪推定,我剛才的話,確實是無中生有給你定罪抹黑,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給我一個機會。」
顧念之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而且嚴可華和苗雲霄的性質不一樣。
她心念電轉,點點頭,聲音和緩地說:「嚴同學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今天的事到此為止,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而且你是班代表,我願意給你一個機會,以觀後效。」
她的話軟中帶硬,說了這一次不追究,但又不是完全放手,一句「以觀後效」,就堵死了嚴可華以後任何反水的可能。
嚴可華也明白顧念之的意思,她是真的怕了,而且她沒有苗雲霄那樣的家世背景,不敢跟顧念之這樣「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人硬槓。
「謝謝顧同學。今天我的話已經傳到了,你晚上記得去何教授那裡開會。好了,雲霄,我先走了,你晚上來參加我們班的班會啊。」說著,嚴可華匆匆忙忙離開了苗雲霄和顧念之的宿舍,回自己的宿舍樓去了。
嚴可華的宿舍樓不是在這裡兩人間的宿舍樓里,而是在四人間的宿舍樓。
她走了之後,宿舍里只剩下顧念之和苗雲霄兩個人。
苗雲霄翻了個白眼,手把住門把手,對顧念之說:「你走吧,我要關門了。」
「慢著。」顧念之伸出腳,將門擋住,「咱倆的事還沒完呢。」
「還有什麼事?我不是道歉了嗎?」苗雲霄不耐煩地說,「還有你的事,我也不會在外面說的,你大可放心。」
「放心?我有什麼事不能對人說?」顧念之冷笑,「有什麼不放心的?難道你不造我的謠就是給我的恩惠了?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無稽的邏輯。」
「你走開!」苗雲霄氣極,對顧念之的胡攪蠻纏招架不住了,她使勁兒拉住房門,拼命往裡一扯,想關上門了事。
顧念之眼疾手快,將牆邊的一張凳子踢了過來堵在門口。
「苗同學,我沒有開玩笑。」顧念之看看垃圾桶,「這裡就是你去我房間企圖偷東西的證據,要不要去找警察來驗指紋?」
苗雲霄又驚又怒,但又有些膽怯,不敢繼續跟顧念之發脾氣。
她只是法律系的學生,哪像顧念之已經真刀真槍上過庭了?
無論是言辭,還是心態,顧念之都將她壓得死死的。
「你到底想怎樣?我都道過歉了!」苗雲霄鼻子一酸,都快哭了,「我這輩子都沒丟過這種人,你還想怎樣?」
「不是我想怎樣,而是你想怎樣。」顧念之不動聲色看著她,「剛才我說了,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搬出這個宿舍,我就暫時不追究。第二,你不搬,我去告你,告得你住到牢房裡去,你不搬也得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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