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把蔡勝男先前奚落顧念之的話,原封不動奉還了。
蔡勝男就像在嘴裡嚼了一支黃連,滿嘴苦澀。
但手機上那些照片在她眼前晃悠,她不敢有任何不滿。
「顧小姐,你到底想怎麼樣?」蔡勝男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揉著自己的額頭,「我認輸,我退出,我不做羅嘉蘭的辯護律師了。你可以放過我了吧?」
「我放過你?」顧念之從床上坐了起來,輕笑出聲,「你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
蔡勝男臉上火辣辣的。
被人要挾的滋味不好受,特別是被一個自己曾經看不起的人要挾,更是要難受百倍。
可她有什麼辦法呢?
被人握住把柄,只能低頭認栽。
「顧小姐,我道歉,昨天是我不對。我都說了,我退出……」
「那可不行。你退出就能解決這件事嗎?」顧念之嗤笑,「有那麼便宜的事?蔡勝男,你還真叫我失望。」
「那你想我怎麼做?」蔡勝男在窗前停下腳步,看著窗外晴朗的天空,竟然覺得陽光太刺眼了,她用手背擋在自己眼前。
「這還需要我教你嗎?」顧念之的聲音冷了下來,「羅嘉蘭這個招兒,到底是她自己想出來的,還是有人建議的,我不想追究。我只要這件事圓滿解決,有一丁點把我的人牽扯進來,我就不客氣了。」
蔡勝男聽顧念之話里話外的意思,把霍紹恆摘得乾乾淨淨,連提都不許提他的名字,就知道在顧念之心裡,霍紹恆的位置有多重要了。
為了維護自己這個未婚夫,顧念之竟然不惜鋌而走險做髒活兒。
蔡勝男面無表情地說:「那我有什麼保障?我幫你擺平這件事,你到時候不守約定怎麼辦?」
顧念之笑了一下,「我給你發照片和視頻,用的我本人的賬號。如果我不遵守約定,你可以直接拿著這份東西告我就行了。我也是要臉的人,這種用不正當手段弄來的東西,我不會那麼蠢,拿出來『殺敵一千,自傷八百』。」
蔡勝男看了看自己的手機,回過味來。
顧念之完全沒有掩飾這些東西的來歷,大概這就是跟她交換的條件。
蔡勝男不相信發誓,但是相信這種可以用做呈堂證供的證據。
顧念之用自己的手機把這些用不正當手段得來的照片發過來威脅她,如果蔡勝男要告,也是一告一個準。
當然,蔡勝男不會那麼傻,真的去法院告顧念之。
只要顧念之不公開這些照片和視頻,蔡勝男就沒有必要跟她「同歸於盡」。
所以兩人在這件事上取得了妥協和平衡。
誰也不怕對方會真的抖出去。
因為那就是魚死網破的結局。
這都不是她們想要的。
蔡勝男放了心,她想了想說:「那條裙子上的東西不是霍少的,羅嘉蘭自己承認了。如果你要去驗dna,也是一驗一個準。」
「這不用你說。」顧念之彈了彈手指甲,發出噗的一聲響,輕描淡寫地說:「你也不要避重就輕。要怎麼做,不用我教你。」
蔡勝男之前還存著一點僥倖心理,現在完全沒有了。
她點了點頭,「明白了。這個案子結束之後我就回美國,再也不回來了。」
華夏帝國能人太多,她還是回美國花差花差吧。
「我不管你怎麼做,但是羅嘉蘭這件事,一定要從根子上杜絕。」顧念之斂了神色,「我不想看見這件事再牽扯到無辜的人。」
「我想想辦法。」蔡勝男意味深長地說,「羅嘉蘭的『英雄池』很深,我暫時查不到那裙子上的東西屬於哪個男人。」
羅嘉蘭的「英雄池」很深?
顧念之愣了一下,繼而明白過來,瞬間面紅耳赤。
蔡勝男不愧是美國來的大律師,黃腔開得別具一格。
……
跟顧念之結束通話之後,蔡勝男一個人在書房裡琢磨要如何解決這件事。
羅嘉蘭是走火入魔了,還害得她差點陰溝裡翻船。
蔡勝男在顧念之這裡積聚的怒氣,一股腦兒全撒在羅嘉蘭身上。
作為羅嘉蘭的律師,蔡勝男想整她實在太容易了。
她先給羅嘉蘭打了個電話,讓她到她位於虞山的別墅來談談今天要上交法院的新證據。
羅嘉蘭高高興興地開車過來了。
來到蔡勝男的書房,她看見蔡勝男坐在書桌後面,一臉的嚴肅認真。
笑著在她面前坐下,說:「蔡律師,怎麼這幅表情啊?誰欠你錢了?」
蔡勝男沒有笑,把當做證物的那條塑封的半身短裙放到書桌上,說:「羅小姐,我再問你一次,這條裙子上的東西,真的是控方律師顧念之的未婚夫的嗎?」
羅嘉蘭詫異地挑了挑眉,「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上交法院的證據,不能只寫你的指控,還要有邏輯證明。比如這條裙子上的精|斑,你說是顧念之的未婚夫的,那就得拿出dna證明。不然法院不採納。」
這話怎麼跟昨天聽起來不一樣啊?
羅嘉蘭在心裡嘀咕著,皺著眉頭問:「我們不是要在微博造勢嗎?幹嘛要驗dna?」
「……可是你不上交到法院,法院怎麼開始再次審訊?」蔡勝男用手指敲了敲書桌,「如果沒有新證據,法院就不會再次審訊,那麼就會依照上一次的結果進行宣判。——你真的想坐牢?」
「當然不想!」羅嘉蘭連忙搖頭,急切地說:「蔡律師,你可得幫我,你昨天說……」
「我昨天是跟控方律師談判,自然要虛虛實實,但是真的要到法院層面,光玩虛的就不行了。」蔡勝男半真半假地嚇唬羅嘉蘭。
其實她可以直接上交裙子作為證供,然後由控方律師來證明這條裙子跟霍紹恆無關。
可惜那麼做的話,霍紹恆就會被推到風尖浪口,這正是顧念之不想看見的結果。
她肯定會翻臉,蔡勝男父親的名聲和職業生涯就保不住了。
因此蔡勝男已經改了主意。
「你跟我說實話,這裙子上的東西,到底是誰的?」蔡勝男裝作很感興趣地樣子,對羅嘉蘭推心置腹。
羅嘉蘭卻支支吾吾半天,說:「……真的不能直接交到法院?要不,我們先去微博上實名舉報造聲勢?」
蔡勝男眉梢止不住地跳了跳。
這一招真是夠狠毒的。
很多人一看「實名舉報」,馬上就會相信……
「實名舉報?你打算怎麼實名舉報?你的微博號嗎?」蔡勝男不動聲色,「給我看看你的微博號。」
羅嘉蘭滿臉不自在,訕笑著說:「蔡律師沒有微博號嗎?用你的微博號,是不是會更讓人信服?」
我勒個大艹!
蔡勝男快氣死了。
居然還想坑她?
她面無表情看向自己的電腦,調整了一下攝像頭,淡定地說:「用我的微博號不是不行,但是我作為你的律師,有權利知道你那條裙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的東西?還有,你說的當年的事,我仔細查了一下,有些細節有出入。」
羅嘉蘭不耐煩了,嗤笑一聲,說:「都說了不是霍少的,你還問個什麼勁兒啊?原來我看錯了蔡律師,從美國回來的大律師,膽子就那麼一點兒啊!」
「你既然知道不是霍紹恆的,還要用我的微博號誣告他造聲勢?」蔡勝男錄到自己想要的內容,立刻翻臉,「羅嘉蘭,有你這樣坑自己的代理律師的嗎?」
羅嘉蘭微微一怔,「蔡律師,你說什麼呢?我可給了你六百萬美金的預付款!」
蔡勝男唰了一下站了起來,沉著臉說:「你不能羞辱我的職業素養和職業道德!我的職業素養和職業道德是無價的!」
羅嘉蘭也跟著站了起來,茫然地說:「蔡律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蔡勝男抬頭看著羅嘉蘭,平靜下來,「羅小姐,鑑於你剛才的說辭,我已經無法再做你的代理律師。我會把你的預付款,扣除實際律師費用之後剩下的餘額轉回給你的銀行賬號。我奉勸你一句,不要知法犯法,在刑事案件上誣告別人是重罪。——言盡於此,我希望你能走回正道。」
蔡勝男義正辭嚴地說完,摁下攝像頭的stop鍵,然後抬頭對一臉懵逼的羅嘉蘭說:「你剛才說的話,我已經全部錄了下來。如果你還想用這招,我會把剛才的視頻發給有關人等。」
羅嘉蘭這時才明白過來,自己被蔡勝男擺了一道,頓時氣得大發脾氣。
「蔡勝男!你太過份了!你居然設計我!我要去投訴!」羅嘉蘭撲過去,把那條塑封的裙子奪了過來。
但是她一搶一奪,那裙子就從半透明的塑封里掉了出來。——原來已經被蔡勝男剪了個窟窿。
而蔡勝男的書桌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裝滿了剛磨出來墨水的硯台。
那裙子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那硯台上方。
紅底白花的裙子上立刻被染上大片大片的墨汁。
羅嘉蘭的手上也沾上了墨汁,濕漉漉的,又黑又粘。
她下意識用手在裙子上蹭了蹭,頓時將整條裙子糊得不能看了。
再看這裙子,就算有精|斑,也髒的讓人無法相信這是「作案證據」。
難道她要說服別人,有人有「特殊癖好」,喜歡坐在墨水上打炮?
整個證物變得無比滑稽可笑。
羅嘉蘭氣得紅了眼。
蔡勝男這是斷她後路啊!
本來這條裙子弄髒了,她再整一條也不是難事。
可是剛才那個視頻直接掐斷她的後路。
她就算再弄一百條裙子,那個視頻都足以證實她在做假!
羅嘉蘭實在忍不住,啪地伸出手,一巴掌朝蔡勝男臉上扇了過去。
蔡勝男一點都沒有躲閃,握著手機打開視頻攝像,任憑羅嘉蘭將她打得滿臉青紫,最後還「站立不穩」,一頭栽在書桌角上,將自己的腦袋撞得出了血。
羅嘉蘭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狠狠打了蔡勝男一頓,才覺得出了一口氣,指著在地上抱著頭翻滾的蔡勝男說:「你不接官司,我自有人接!」說著,拿著那條沾了墨汁的裙子憤憤離去。
蔡勝男從地上抬起頭,鄙夷地看了一眼羅嘉蘭的背影,然後拿出自己的手機,報警。
「請問是110嗎?我剛才被我的當事人打了一頓,我現在動不了了,請你們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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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一更:第1369章《反目》。
下午一點左右第二更,晚上八點左右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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