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公布的第二張照片才是當年警方的現場照片,照的就是秦素問猝死的場景。一筆閣 www.yibige.com
地上那個用白粉筆畫出來的,就是秦素問倒在地上的樣子。
這張照片是何之初幫她弄到,她不是第一次看這張照片了,但是現在看起來,心裡還是梗了梗。
但她已經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語調緩慢而又清晰地繼續解說陳述。+「這是秦素問大律師十二年前猝死在她自己家書房裡的現場照片,當時的法醫檢驗證明,秦素問大律師死於先天性心臟病發作。」
顧念之頓了一下,摁了一下鍵盤,放出第三張照片。
這一張照片顯示的是秦氏孤兒院的大門。
她說:「這是秦氏在C城併購的孤兒院,死者秦素問當年車禍之後父母雙亡,又沒有在國內找到能夠收養她的親戚,因此被送入這家孤兒院。」
顧念之說著,打出第四張和第五張照片。
這兩張照片並列在一起,對比十分鮮明。
第四張照片顯示的是一間比較壓抑的小房間,東西兩邊擺著兩排簡陋架子床,每排三張,一共六張,可以睡十二個人。
「這是當年秦素問大律師少年時期在孤兒院裡的宿舍。」
顧念之緊接著又用雷射筆指向第五張照片。
那是一間非常豪奢舒適的少女臥室,灰色低調,用粉色點綴,高雅又爛漫,裡面隨處可見的小馬商標造型顯示這裡面的陳設都是高奢品牌愛馬仕。
「這是秦瑤光在秦家的臥室。」
寒酸和奢侈頓時形成了鮮明對比,成功激起了觀眾們對秦素問的同情之心。
她從一個在普通世人眼裡高高在上的大律師,權勢何家的女主人,一下子變成了無依無靠任人宰割的孤女。
而秦瑤光從一個做出巨大成就的樸素科學家,變成了喜好奢侈品的有錢二代。
秦瑤光的首席辯護律師陸安鵬瞬間明白了顧念之的用意,馬上舉手說:「反對!控方律師用跟本案無關的對比繼續暗示抹黑我當事人。」
這種心理暗示會讓法官和旁聽眾人不由自主偏向弱勢的一方,對秦瑤光的處境極為不利。
顧念之立刻說:「法官大人,我這是在陳設案情,而且我會證明,這對我方的控告有很大關係。」
法官想了一下,「請控方證人儘快進入正題,表述案情事實。」
顧念之見目的已經達到了,也沒有繼續下去。
過猶不及的道理她是懂的。
她點了點頭,「好的,法官大人。」
顧念之不再播放照片,而是看向法庭內的眾人,用比較激動低沉的語氣說下去。
「秦素問大律師少年時期就是在這樣的秦氏孤兒院長大,而秦瑤光是秦家女兒,她有手段借住秦家勢力,對秦素問精神折磨長達數年,直到秦素問後來跟何承堅上將訂婚,秦瑤光對秦素問的精神迫害才暫時中止。」
「但是秦瑤光並沒有就此善罷甘休,在秦素問死前的幾個月,她服用的藥物是秦瑤光親筆開具,我們這裡有當年的處方單證明。」
顧念之拿出一份影印的處方朝大家晃了晃。
「剛才法官確認過身份,秦瑤光是腦外科醫生兼生物醫學專家,並不是心臟科醫生,她為什麼給一個心臟病患者開藥?」
「秦素問大律師年輕的時候曾經被診斷為先天性心臟病。而先天性心臟病並不是必死無疑的疾病,如果好好保養,是不會發病的。而一旦發病,一定是受了生理和心理的雙重強烈刺激。」
「那麼秦瑤光女士為什麼要刺激秦素問大律師呢?」
「這裡有一個事實,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就是當年秦瑤光女士是先跟何承堅上將訂婚的,可後來被何承堅上將解除了婚約。」
「何承堅上將解除婚約之後,跟他訂婚的是秦素問大律師。」
「秦家大小姐,被自家孤兒院的孤女奪了婚約,這個奇恥大辱,讓秦瑤光女士終身難忘。」
「在這之後的十多年裡,秦瑤光女士沒有因為情傷遠離何家,而是積極活躍在何家的社交圈,甚至成為何家的家庭保健醫生。」
「秦素問大律師過世之後,秦瑤光終於得償所願,嫁給了她一心愛慕的何承堅上將。」
「更有甚者,她謀害了秦素問大律師之後,擔心她做的惡終究會被人發現,甚至收買了當年給秦素問大律師的屍體做液氮冷凍的一名醫生,將腐蝕性的微生物混入冷凍劑中,最終導致本來應該保存完好的秦素問大律師的遺體,化為了一具白骨。」
顧念之打出的最後一張照片,就是那張液氮冷凍柱里的白骨照片。
這張照片的衝擊力實在太強了,前面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後面就成了一具白骨。
法庭內外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一時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寧靜。
何承堅的眉頭皺得更緊,嘴唇激烈抖動著,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何之初連忙握住他的手背輕輕拍了拍。
何承堅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怎麼成了秦瑤光做的?那個醫生不是招認是別的人嗎?」
因為是在法庭上,何承堅沒有說出顧祥文的名字。
何之初悄聲說:「念之這麼說,是有她的道理的,您別急,繼續聽下去。」
那個醫生招認的到底是誰,被告那一方也已經知道了。
就是不知道顧念之為什麼依然還是把這個罪名給扣在秦瑤光頭上。
坐在人群中的路近則是滿臉的戾氣,眼神不善地盯著何承堅的後腦勺,像是想用視線在他的後腦勺上戳個洞。
顧念之的視線在法庭上每個人面上掠過,丟下再一個暗示,結束了自己的案情陳述。
「綜上所述,我們有理由相信,為了達到嫁給何承堅上將的目的,秦瑤光女士有作案的動機、手段和機會,在明知秦素問有先天性心臟病的情況下,進行藥物和心理雙重直接刺激,才導致她猝死。」
「秦瑤光,就是謀殺秦素問的兇手。」
「我們要求將秦瑤光繩之以法,為十二年前被人謀害而死的秦素問大律師償命。」
「法官大人,這就是本案的案情經過。」
她說完了,法庭的燈光才又漸次亮了起來。
從黑暗到光明,只是一個眨眼的距離,但卻足以讓人感到光明的美好。
法官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被告律師,「請問被告律師有沒有話說?」
被告首席律師陸安鵬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
他已經快五十了,但是保養得很好,平時又注重鍛煉,身材很不錯,穿起西裝能撐得起來,很有衣服架子的氣勢。
長得也是一副端莊正氣的模樣,這幅樣子一站出來,就讓一些人對他心生好感。
陸安鵬彬彬有禮地對著法官頷首示意:「法官大人……」
抬起頭,目光掃向法庭內密密麻麻的人群,還有法庭兩邊牆壁前過道上的攝影機和各種直播器材,微笑著說:「還有各位旁聽的女士先生們,電視機前和手機前的各位觀眾網友們,你們好。」
「我是金氏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陸安鵬,我執業三十年,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動聽的法庭案情陳述,簡直比廣播劇還好聽。」
他幽默地笑了一下,頓時衝散了法庭里先前略為緊張壓抑的氣氛。
顧念之的瞳仁幾不可察地縮了一下。
這個陸安鵬,果然是高手,也深諳心理暗示和「四兩撥千斤」的太極姿勢。
他一上來,就指出顧念之剛才的案情陳述有誇張之嫌。
顧念之不會讓他繼續暗示下去,笑著反駁說:「陸大律師過獎,我的口才有限,表述不出本案曲折離奇之處的百分之一,讓大家失望了。」
大家:「……」
這還叫口才有限?!
看著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貶損自己的律師也是醉了。
陸安鵬寬厚地笑了笑,搖頭說:「不,顧大律師錯了,這個案子一點都不曲折離奇。」
「相反,這個案子十分簡單,所以我很驚訝,我們的檢察院和法院,居然還受理了這樣一件『無中生有』的案子。」
說著,陸安鵬對法庭內的技術人員也做了一個手勢。
法庭內部的燈光再次熄滅,白色投影屏亮了起來。
陸安鵬也有一份親自製作的視頻等著顧念之。
顧念之見了,也幽默地說:「這年頭要打官司,光是背法律條文做案情分析已經不夠了,律師還要會做影視製片人……」
法庭內外的人都笑了起來。
可是陸安鵬知道,顧念之這句話,並不只是在幽默,而是在貶損他將要提出的證據,是「影視製作」。
陸安鵬笑著看了她一眼,「彼此彼此。」
他沒有被她帶節奏,摁下了筆記本電腦上的播放開關。
隨著流水般溫婉的音樂聲響起,陸安鵬好聽的男中音就像電視裡的解說員一樣在大家耳邊娓娓訴說。
視頻上最展示的也是秦素問猝死的書房,但是緊接著出現的,卻是戶外場景,是秦素問和一個高大頎長的男子站在一起的照片。
大家看得出來這是一個秋日,兩人站在一棵火紅的楓樹下。
光線從楓樹葉的縫隙里投射下來,秦素問仰著頭,眼裡好像跳躍著陽光。
在她面前站立著的男子,英俊得出奇,但是臉上天生自負到自傲的神情,讓他的英俊出現距離感,讓人難以接近。
陸安鵬繼續說:「這個男子就是顧祥文,他跟秦素問大律師的關係不錯,也是我的當事人秦瑤光女士的合伙人,他們一起經營一家生物醫學實驗室。」
「哦,對了,這個顧祥文,還是生物和物理雙重諾貝爾獎獲得者。」
「他,就是秦素問大律師生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
「我們有當時的警方證據表明,秦素問大律師先天性心臟病發作,死在她自己的書房裡,她生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就是這位顧祥文大科學家。」
「所以並不存在控方律師所說,是秦瑤光直接刺激了秦素問,才導致她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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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今天的第二更:第1875章《視覺衝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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