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微笑時很美 第80章

    陸思誠在與隊友們討論今天的比賽，聲音不急不慢，不帶多少情緒，如果不是仗著自己聲音好聽，這樣的語氣說著一項項枯燥的數據，就像是夏天裡黑板上老師在念的化學公式一樣——

    除了要催眠的時候，誰要認真聽啊？

    ……偏偏好像大家都聽得很認真。@樂@文@

    童謠一邊扒飯，一邊感覺自己陷入了奇怪的怪圈。

    ——她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隨著某個人，可是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做……沒有打職業之前她所見識到的陸思誠是那個賽場上carry比賽，宣傳照帥得能混娛樂圈，直播間裡話很少偶爾還會懟懟粉絲的人——

    直到有一天她的日常座位被安排在他身邊。

    她看過他大清早穿著不知道是不是內褲的東西眯著眼撓著屁股走下樓開冰箱找可樂或者酸奶；

    她看過他頭髮如雞窩；

    她看過他鬍子拉碴不修邊幅；

    她看過他因為熬夜黑眼圈深重活脫脫像是鬼上身——

    她聽過他因為過於看比賽錄像做筆記疲倦直接躺在沙發上就打鼾，如今童謠那個小本本上有一半是陸思誠凌亂而潦草的筆記，開會的時候他會捧著那個本子一本正經地說一些數據：雖然童謠非常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看懂了自己曾經寫過什麼……

    她見過他在小瑞的火眼晶晶之下四處藏煙，儘管他最近很少碰這玩意，「違反隊規」這似乎成為了他的某一種愛好……

    她見過他打rank心態爆炸，嘴巴里把除了自己剩下四個隊友全部歸為「弱智」然後瘋狂掛機一夜從大師掉鑽二……

    她見過他急著去上廁所，不得不撅著屁股站著打遊戲然後拿五殺飛快結束遊戲飛快衝進廁所最後在裡面大罵「艹紙呢誰把紙拿走了」又拎著褲子急匆匆跑出來……

    ——然而。

    哪怕是這樣，褪去了「偶像」這樣的光芒之後，她發現自己依然被其吸引……就連提著褲子罵罵咧咧地找紙巾的模樣都可以被歸類於「可愛」的話，那就很麻煩了。

    童謠：「……」

    將筷子上夾著的蝦肉塞進嘴巴里，童謠機械咀嚼食不知味，她默默告訴自己聰明一點的話就別再被陸思誠牽著鼻子走——

    直到一杯漂浮著冰塊、杯壁上蒙著一層水霧的可樂放在她的面前。

    冰塊互相撞擊發出微妙的「咔咔」聲響，可樂表面氣泡炸裂飛濺，童謠停頓了下，她莫名地對視上一雙深褐色的瞳眸……後者目光平靜：「不要喝嗎？」

    童謠仔細想了想，這次想起下午比賽結束時，她一路走去停車場被熱得夠嗆，於是爬上車時，有些沒話找話地說了句：想喝可樂，kfc里有冰塊那種。

    ……他居然聽見了。

    童謠接過可樂抿了一小一口，飲料的甜帶著炸裂順著舌尖至喉嚨，她又喝了一大口，然後放下杯子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嗝：「不要以為一杯可樂就能收買我不記恨你把我關在門外餵蚊子餵了一個多小時。」

    陸思誠：「嗯。」

    童謠：「氣死了。」

    陸思誠伸手摁了摁她的腦袋：「喝你的可樂吧。」

    童謠捧起杯子。

    冰涼的液體與她滾燙的手掌心溫度平衡，她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將可樂杯放下的樣子——

    儘管她知道女孩子喝冰的東西不好，喝可樂會長胖。

    不可以喝冰可樂啊，一點好處都沒有喝什么喝，瑪德——心裡這麼想著，童謠卻揚起脖子，將手中那一杯飲料一飲而盡，透明的冰塊都倒進嘴巴里用牙咬得「咔嚓咔嚓」作響。

    【zgdx、smiling：想要拒絕可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明明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地抓著就不想放了。】

    【阿毛它娘：戀愛就是看周圍一切的事物都好像長著他臉的模樣，以前是一根電線杆，一條中華田園犬，現在是一杯可樂。】

    【zgdx、smiling：艾佳當過什麼？】

    【阿毛它娘：豆腐乳炒空心菜。】

    【zgdx、smiling：……】

    對於此像是精神病院同病房病友的對話，童謠是拒絕的。

    ……

    但是很快童謠就沒暫時沒心思去惦記可樂還是電線杆又或者是中華田園犬的問題了。

    晚上睡覺前小瑞幫助隊伍預約了周三跟韓國的運營商隊op約了訓練賽，這隻隊伍被人稱作「bo5戰神」，韓國賽區的傳統強隊——

    每一個位置的隊員英雄池幾乎可以用「all」來形容，想要在ban&pick環節上針對他們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往往在你前一秒覺得自己的pick選擇上克制了對方對應位置的英雄，他們常常就能掏出另外一個同樣打這個位置、你之前想都沒想過、但是仔細想想技能和特性上確實能反手克制你的選擇的英雄——而你原本想要克制的那手選擇則被放到了其他的位置上。

    甚至這一手調換看起來又是剛剛好克制你相對應位置英雄，一下子便從被動變為主動。

    ——這是op戰隊常常掏出來的把戲，令人震驚以及讚嘆。

    而童謠更在意的是op戰隊的中單選手——他們的中單選手金宇光是一名從練習生開始效力於op戰隊整整五年的老選手，從s2到s6，他是op戰隊的隊長，人長得又高又胖，有國人戲稱他為「op英雄海的定海神針」，意思就是雖然他不是最carry的那個，但是他在的比賽，op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哪怕已經輸了兩局比賽，依然能讓二追三。

    ——op戰隊的「bo5」戰神封號和這名選手脫不開關係。

    訓練賽一共兩把，一把童謠上，一把陸岳上，這是為今年世界賽做準備，面對韓國強隊，只有靈活變陣才能讓隊伍走得更遠——對此，童謠和陸岳都沒有異議，在上一次童謠被禁賽之後，陸岳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表現出自己是一名合格且跟得上隊伍節奏的隊員，而童謠也因為他在身後緊緊追趕，從未敢放棄自己的訓練時間……

    剛入隊時候的所謂早睡早就成了浮雲，每天排位打到半夜一點是常態——經常從電腦前爬下來時，她的大腦都是放空的，只有走位和補兵。

    於是為了周三的訓練賽不要在韓國定海神針的面前丟人，想著不單殺至少也要五五開，從周日睡覺前確定了訓練賽計劃後，童謠第二天一整天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沒動彈過……

    順便補補直播時間還不是美滋滋。

    因為六月遊戲版本更新過後王者段位不能雙排，所以她一直在用陸岳的號和老k中野雙排訓練，陸岳則在用她的王者號自己單排。

    整整一天除了吃飯時間或者偶爾有人站起來喝水，基地里甚至閒聊的聲音都很少，鼠標和鍵盤的聲音支配了一切，剩下的就是童謠和老k的交流——

    「三級來抓一下啊，對方卡薩丁，之後就抓不到了。」

    「我看一下，我見過這把這個ad，他很喜歡在下路打信號，不來的話就瘋狂打信號。」

    「你別理他，你別理他。」

    「不理他就打字罵人了。」

    「怕個屁啊你又看不懂韓語。」

    「……」

    新的一把遊戲開始時，童謠正碎碎念和老k說隊友壞話，這時候原本坐在她旁邊的陸思誠正好打完了一把遊戲，扔了鼠標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腕，站在童謠身後看她開始對線，期間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一口水下肚，男人動作突然一頓。

    然後迅速放下水杯，去洗手間裡咳嗽了幾聲，開始刷牙。

    陸思誠回來的時候氣息里還帶著牙膏的薄荷味，他伸出手敲了敲童謠的桌面：「對面打野已經在上半野區的f4冒頭了，說明一組野怪已經刷完，你兵線壓那麼深，是不是等著被gank？周三還這麼玩對面選個獅子狗你中路就直接要被通關了。」

    童謠：「……ban獅子狗。」

    陸思誠：「還有寡婦，夢魘，稻草人，你讓拳頭給你十個ban位如何？」

    童謠：「……」

    立刻操作著自己的英雄往後撤。

    老k：「你們兩個中單打法天差地別，老子伺候兩個人還要準備兩種打法真的累，建議戰隊也給我安排個替補。」

    陸思誠：「主動要求有替補的職業選手你是頭一個，你還有沒有夢想了？」

    老k：「……」

    頂上飄過一堆彈幕——

    【666666666貴隊隊長真的好煩】

    【一言不合懟天懟地】

    【哈哈哈哈哈哈誠哥你走開拉不要欺負我們萌萌的中野二人組】

    ……

    「還開著彈幕，關了，專心訓練啊，看他們廢話做什麼。」

    陸思誠一邊說著一邊拿起自己的杯子，往童謠臉上一貼——童謠被冷不丁凍了下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手一滑漏了個炮車，她慘叫一聲：「陸思誠！你幹嘛！」

    「打完這把去給我洗杯子。」

    「憑什麼？」

    「憑我在裡面喝到了貓毛，」陸思誠淡淡道，「夏天到了，我這樣沒愛心的人都知道小畜生們會掉毛，你能不能帶你的貓去寵物店洗個澡？」

    童謠推開他拽著杯子的手：「你還知道你沒愛心。」

    陸思誠的眼睛還盯著童謠的電腦屏幕：「所以現在沒揍你已經算是愛心爆棚了——對面三級了，老k你怎麼還在刷野？來gank啊。」

    老k、童謠：「……」

    童謠實在陸思誠刻薄的眼皮子底下打完這一把排位，打完之後站起來滿屋子找她的貓，最後在陸思誠的電腦底下看見了抱著男人的拖鞋呼呼大睡的肥貓：身上早上才梳過的毛這會兒又是一戳戳的東翹西翹，童謠將它抱起來衝到基地外院子裡陽光下又梳了下毛，看著陽光下漫天飛舞的貓毛她打了個噴嚏，決定聽陸思誠的話，明天帶大餅去洗個澡。

    ……

    第二天早上起來打電話預約好了附近的寵物美容院，將不情不願的貓塞進寵物箱裡便拎著去了。

    童謠找到那家寵物店的時候是上午十點，因為是工作日所以店內人不多，只有一位客人……童謠推門進去剛剛報上自己的預約手機號，然後就覺得店裡氣氛好像不太對——

    她停頓了下抬起頭，一眼看向寵物店裡唯一的那個客人，此時此刻她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玩手機，旁邊放著個墊子，一隻小貓正蔫巴巴地趴在上面……其實準確的說是，這姑娘的人和貓精神狀態都很糟糕。

    「我認識你。」她突然開口道，「zgdx戰隊的中單是吧？」

    「……」

    「那天在花鳥市場遇見過的，」那個姑娘笑了笑說，「我和泰倫哥在一起。」

    童謠也認出她來了——

    不過不是因為人，是因為那隻貓。

    將大餅交給寵物店工作人員，她走到那姑娘面前問：「貓怎麼了？」

    「感冒了，還有被帶去基地人太多精神緊張什麼的，那天確實不應該帶去電影院的。」她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泰倫哥沒時間照顧它，就把它給我讓我帶來寵物醫院了……唉，可是我今天還要上班的，一會兒要去公司打個卡，正愁怎麼辦呢，你能不能暫時幫我看著它啊？一會我回來接它。」

    童謠看看貓，又看看那個已經走到了門口的妹子，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摸摸小貓的腦袋：「如果不想養就不要買回來。」

    那姑娘停頓了下，「嗯」了一聲，然後轉身往外走——

    「姑娘，你知道許泰倫在直播的時候怎麼說的嗎？」

    走到門口的人突然停下，她回過頭看了童謠一眼，而後淡淡道：「我聽見了啊。」

    「……」

    童謠不說話了。

    目送她離開。

    童謠掏出手機——

    【zgdx、smiling：隊長，偷偷拐走別人家的貓會被禁賽幾場啊？】

    【fhdjwhdb2333：又發什麼瘋？】

    【zgdx、smiling：我想犯罪。】

    【fhdjwhdb2333：你給我住手。】

    【fhdjwhdb2333：你在哪？】

    【zgdx、smiling：……寵物店啊，怎麼了？】

    【fhdjwhdb2333：沒怎麼，過去打你一頓讓你清醒點？】

    十分鐘後。

    寵物店工作人員推門進來跟童謠說：「小姑娘，你男朋友開車來接你和你的貓了，你沒跟他說清楚麼你的貓這才剛開始洗呢，他怎麼這麼急啊？」

    童謠：「…………………………」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來啦，媽的，拖著疲憊的身軀來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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