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尖叫聲傳來的時候,寧心正探過身去搶體育委員手上的雞翅,搶過雞翅的她頓了頓動作,眉毛緊鎖著問:「剛才那個是不是顧夕的尖叫聲?」
體育委員雖然被搶了雞翅,還是臉蛋紅紅地嗯了一聲,指著洗手間的方向說:「應該是她,好像是那邊傳來的。」
寧心當即就扔下雞翅往那裡跑去,聲音里滿滿地都是焦急:「顧小夕,你怎麼了?顧小夕,你聽得到嗎?快回答一聲!」
體育委員急忙站起身跟在她身後,不時開口為她指點方向。
等到寧心趕到的時候,只看到顧夕和一個男生正在水裡撕扯,撲騰得水花四濺,她登時就不冷靜了,大喊了一聲:「顧夕!」
體育委員在池塘邊蹲下,對看向這裡的顧夕說:「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顧夕趁趙群放鬆警惕時迅速往體育委員的方向游去,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在他的幫忙下爬了上來。
趙群也隨之爬起來,低著頭站在一旁,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怎麼了?怎麼掉進池塘了?」寧心跑了過去,拉了顧夕一把,不拉不知道,一拉才發現,顧夕的手儘管是在這炎熱的夏天也冰冷得要命,「你的手好冰,冷嗎?」
顧夕搖了搖頭,伸手把長發里的水捋出來,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所幸今天穿的是深色系的衣服,避免了濕身的尷尬。
寧心作勢要攬住她,顧夕急忙制止:「別,我身上有水。」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突然叫了一聲,還掉進水裡了?趙群又是為什麼在這裡,他不是去洗衣服了嗎?」寧心用不友好的眼神瞟了一眼出現在這裡的趙群,語氣很沖地問道。
顧夕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趙群,他終於抬起了頭,不再是剛才那副瘋狂的樣子,相反的,帶著點驚慌失措的不安,她頓了頓,搖搖頭說道:「不小心滑倒了,嚇了一跳就叫起來了。我們走吧,回去換衣服。」
寧心半信半疑地看了趙群一眼,拉著顧夕的手說:「我還給你留了雞翅呢,倒是可惜了。」
顧夕艱難地擠了一抹笑容:「沒事,我們帶走。」
烈日下,顧夕和寧心相攜著慢慢走遠,趙群像個木頭人在陽光下站了很久很久,許久才狠狠地握住雙手,凌空地甩了一拳。
*
第二天早上,顧夕是被疼醒的,從小腹處一陣陣痙攣性疼痛,全身如同脫力般顫抖著,不用看鏡子,她也知道現在的她肯定是面色發白,冷汗滿臉。
原本不甚嚴重的痛經經過昨天那場落水後顯得來勢洶洶,第一時間就把她折騰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等不到女兒起來吃早餐的顧媽媽推開門,精力充沛地大聲喊道:「顧夕起床啦,都八點鐘了。」
得不到顧夕的回答,顧媽媽疑惑地走了過來,一眼看到她蒼白的臉色,顧媽媽頓時嚇了一跳,湊過來摸她的額頭:「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額頭上都是虛汗。」
「疼……肚子疼……」顧夕捂著肚子,難受地□□道。
顧媽媽果斷站了起來,去客廳拿了車鑰匙,把她扶了起來說:「走,我們去醫院看醫生。」
顧媽媽一邊發動了車,一邊擔心地嘀咕著:「以前也沒見過疼成這個樣子,這次怎麼就這麼嚴重?你再忍一會兒,我帶你去c大的協和醫院。聽說治痛經就要找中醫,這次去拿點中藥回來調養,非得一次性根治好。」
顧夕抱著肚子躺在車後座,身體無力地隨著車子顛簸起伏著。
好不容易到了協和醫院,顧媽媽掛過號後就帶著顧夕直奔中醫科,顧夕被她攙扶著走進科室,從她的角度看去,一個穿著白袍的值班醫生正低著頭在筆記本上記些什麼,聽到門口的動靜才抬頭望了過來。
若不是身體不適,顧夕真想拔腿就跑,她想,哪來這麼多緣分呢?最近怎麼每天都能看到他,一天一次的頻率也實在是太高了吧。
顧媽媽不清楚兩人眼神之間的暗潮湧動,拉著顧夕在他對面坐下,皺著眉頭,擔憂地說:「醫生啊,我女兒痛經痛得厲害,你給看看要怎麼調理。」
陸朝顏看著這個短短兩天就遇到兩次的鄰居,此外還可能是他二次元的忠實粉絲,著實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指了指脈枕,壓低著聲音開口:「把手放上來吧,我給你把把脈。」
聽到男子的聲音,顧夕恍惚了一下,不知為何有種很熟悉的感覺,等顧媽媽覺得不對勁推了推她才醒悟過來,忙不迭把前臂平伸,掌心向上,將手腕靠在脈枕上。
陸朝顏一邊伸手布指,一邊含著歉意地說:「我的手有點涼,如果不適應記得和我說。」
儘管在電梯裡就知道他的手很好看,但卻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顧夕飛快地暼了他一眼,搖搖頭,輕聲說:「不會,很舒服。」
陸朝顏淺淺地笑了笑,手指或輕或重地切按著脈體,計算著脈搏至數。
一室安靜,顧夕感受著手上他傳來的真實的觸感,目光飄忽著打量桌子。桌上很乾淨,只放著一台電腦和幾本文件夾,除此再無他物了。顧夕偷偷地把頭抬高一點點,目光漸漸觸及到他的胸牌,只見上面貼著一張他穿著白襯衫的證件照,右邊寫著所屬的科室、職稱和名字。
顧夕收回目光,在心裡念叨了一句:原來他叫陸朝顏,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呢。
陸朝顏診完脈,又讓顧夕張嘴看了一下舌脈,才對著顧媽媽說:「脈多顯滑像,柔細而沉,舌淡紅,舌苔薄是氣血不足、氣血虛虧之症。我開一副藥方,每天一劑,早晚各服一次。平時要注意飲食清淡,儘量不吃生冷和辛辣等刺激性強的食物。生活要有規律,保證充足的睡眠時間。」
顧夕無意識地摸著他碰過的那塊肌膚,心不在焉地聽著醫囑,目光卻不受控制地看向他寫藥方的手。
當歸、白芍、阿膠、山藥、甘草、巴戟、山茱萸……
意料之中沒有辛夷這一草藥,顧夕說不出是什麼心情地把目光收了回來。
顧媽媽接過藥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道:「小伙子,我看你有點眼熟,你是不是住在xx小區x棟樓六層的啊?」
陸朝顏抬起頭,迎向顧媽媽的目光笑著說:「阿姨您好,如果沒錯的話,我們應該是鄰居。我見過顧夕幾面,沒想到再次見面會是在醫院裡。」
顧媽媽霎時喜笑顏開地說:「我就說嘛,在遠處見過你幾次,還是能記得個大概的。我聽說小區裡的人說你是個醫生,倒不知道你在協和上班,居然還是個中醫。」
「是,剛搬來不久,一上班就忙個暈頭轉向,還沒來得及拜訪一下鄰里。」陸朝顏禮貌地笑笑,應付得十分得心應手。
「好說,好說。以後多來串門,千萬別客氣。」
顧夕聽到從他口中念出她的名字後就失神了許久,直到看到顧媽媽大有繼續深談下去的架勢,才連忙扯了扯她的衣角,提醒她該去藥房拿藥了。
顧媽媽乾笑幾聲,拉過顧夕告別:「那我先帶著顧夕去拿藥了,陸醫生繼續忙吧。」
陸朝顏站起身目送著她們出門,直到下一個病人進來才收回目光,指著椅子說道:「請這裡坐,有什麼症狀嗎?。」
顧夕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顧媽媽拿藥,經過這一番折騰,她的肚子反而沒有一開始那麼疼了,只剩下疲倦的脫力感。她等了一會兒,還不見顧媽媽回來,百般聊賴地掏出手機看小說。
草草地看了幾行字,她就沒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致,退出小說閱讀界面,看著主菜單顯示的瀏覽器,手指在大腦反應前點了進去,無意識地在搜索欄上輸入:朝顏。
等她意識到有什麼不對時,頁面已經加載出來了,關於朝顏的百度百科赫然排在第一位。
朝顏,牽牛花的別稱,色白,黃昏盛開,翌朝凋謝,悄然含英,闃然零落。花語:暮光中永不散去的容顏,生命中永不丟失的溫暖。
真是個很美好的花語呢,她看著那短短的幾行字想著。
顧夕無聊地玩了一會兒手機,顧媽媽還沒回來,估計是拿藥的病人不少,耽誤了一會兒。她乾脆點進,將手機的音量調小,隨機選了一首辛夷的歌,貼在耳邊聽著。
悅耳動聽的一首歌很快結束,歌單自動播放下一首,細微的電流響起,顧夕勾了勾嘴角笑笑,原來下一首是辛夷錄的高考加油。
「大家好,我是辛夷。高考將至,祝福所有考生都能考出一個理想的成績……」
顧夕一下子站了起來,眼睛因為不可置信而睜得大大的,如果仔細一看,甚至能發現她的雙手在細微地顫抖著。
她終於記起來了,為什麼明明沒有和他交談過,卻會覺得他的聲音很熟悉了。
因為,那就是辛夷說話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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