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我愛你 >
春夜, 微風,暖光裝滿整間客廳,有微小的塵埃在空氣中輕輕浮動。
黑衣男人和白衣女孩用眼睛點燃對方, 手臂相互纏繞著。
他們分開又擁抱,親吻又親吻,直到兩人都因這傻氣的舉動笑起來。
年畫癟了癟嘴, 說:「我餓了。」
&吃什麼?」顧天北的手指在她後腦勺上揉了又揉, 又將被他揉亂的碎發輕輕撥好。
這個時間點, 家裡根本沒什麼吃的, 況且還有那麼大一個蛋糕,隨便吃幾塊就飽了。
小姑娘眼珠轉了轉,捏起散落在桌上的泡椒雞爪,「我還是吃雞爪吧。」
&行,」他將包裝袋從她指尖抽走,順手將桌上散落的雞爪都收起來放到冰箱裡,語氣淡淡的卻不容置噱:「空腹吃這麼辛辣沒營養的東西會胃疼。」
他隨手抄起親吻時被他嫌礙事而隨意扔在一邊的鴨舌帽,反手戴上,「等我一會, 很快就回來。」
說完就去玄關換了鞋,拿了車鑰匙開門出去。
一個月未見,年畫這會兒倒是一刻都不想離開他。
他前腳剛出門, 後腳她就跟著出來, 站在光線昏暗的玄關處仰頭看他, 「怎麼辦顧天北, 你還沒出門,我就已經開始想你了。」
她眉頭微微蹙起,那認真的神情倒像是在解一道複雜難懂的數學題。他從沒見過像她這樣將情話說的如此可愛的人,眼角眉梢皆含情,看在眼裡,格外撩人。
顧天北手指撫了撫眉心,對他伸出手,「那就一起走吧。」
年畫笑嘻嘻地牽上他手指,等進了電梯,又輕輕鬆開,轉身面對他,踮起腳尖腳將他的帽檐向下壓了壓。
他側目看她。
年畫已經轉身面向電梯門,她輕輕挑眉,直視前方,一副正義凜然的姿態:「男朋友太帥,不想給監控看。」
顧天北:「……」
低頭忍了半晌,還是抿唇笑起來。
今夜的月亮格外圓。
顧天北驅車來到附近超市。
他們在地下停車場下車,年畫本能地避開他伸來的手指,始終保持著距他幾步的距離,遠遠跟著他。
他們飛快地買了些蔬菜水果和各式肉類,顧天北推著手推車向生鮮區邁步,年畫隔著一排貨架,遠遠地給他發微信——
&不多了,快走吧。」
她隔著貨架觀望,長腿的男人幾步走到海鮮冰櫃處站定,背對著她在挑揀著什麼,而後,他感受到手機震動,拿出來看一眼,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按著。
一條微信傳過來——
他回:「別急,很快。」
年畫環顧著左右,生怕他被人認出來,焦急地來回踱步。
顧天北選了兩斤小龍蝦,稱完重量,快步向她走來,年畫立即不著痕跡地躲開,再次與他拉開距離。
她在無人的貨架角落湊過去,將他手中的購物車搶過來,不由分說道「你去車上等我,我來結賬。」
她語氣堅持,幾乎大力掰開他握著推車扶手的手,將他推走,顧天北無奈妥協,幾步後又回來,將錢包塞進她手中。
他微微側身在她耳邊,小聲提醒:「忘了買樣東西。」
&麼?」年畫警覺。
&他直直地望著她,滿眼的欲言又止,直到年畫的耳朵開始不自然潮紅,眼神向一旁閃躲,才笑說:「忘記買拖鞋,家裡那雙你不是不喜歡?」
年畫感覺自己被他高高拋在摩天輪頂端又落下來,有些氣急敗壞起來,「喜歡喜歡很喜歡,我就那麼隨口一說,你還都當真。」
顧天北摸了摸鼻子,轉身先走,臨走前輕飄飄留下一句:「你說的話,我當然會當真。」
年畫捏著他的錢包,咬牙切齒地綻開笑顏。
這男人說起情話來,還真沒她什麼事了。
看顧天北在廚房收拾小龍蝦,年畫對他學會了做麻小的事實依舊不敢置信。
鍋里燉著湯,她嗅著那絲絲入鼻的香氣,只覺得想流口水,壓制著,將鮮榨的果汁送到嘴邊再啜一口,看顧天北雙手飛快地翻著鍋鏟,很快將一盤青菜從鍋里盛出來,裝盤。
一袋小龍蝦已被他去除了容易寄生細菌的頭和蝦腸,用小刷子刷的乾乾淨淨,他將湯轉至小火在鍋上慢慢煨著,順手將薑絲、蔥段、花椒、干辣椒、料酒、老抽等一系列配料準備好,洗鍋開火。
鍋中倒上足夠多的植物油,待油熱起,小龍蝦應聲滑入鍋中,發出強烈的滋滋啦啦的聲音,聽上去就很有味道。
很快龍蝦變色,香氣緩緩飄起,年畫被炸的霹靂扒拉的口水有些難以忍耐,逃也似的出了廚房。
她無所事事地在客廳踱了一圈,打開電視沒找到好看的節目,思前想後,趁著顧天北專心做菜的功夫,躡手躡腳地走進臥室,在他純色整潔的大床上躺一會。
幾牆之外的廚房是忙碌的顧天北,鼻端身下是清冽的「顧天北」,真好。
她仰頭望著天花板,滾了兩圈,雙手捂住臉,蓋住嘴角邊抑制不住的笑容。
等年畫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電視機前端坐時,顧天北已經做完了簡單的晚餐,一盤盤端上餐桌。
她這個純享受勞動成果的米蟲迫不及待地落座,將筷子伸向紅油油、麻辣辣的小龍蝦,舌尖碰到蝦肉的瞬間,滿足地眯起眼睛,直發出開心的喟嘆。
&吃嗎?」
顧天北坐在對面,也不動筷,靜靜地看著她吃。
年畫揮舞著筷子,眉飛色舞,下巴點點他的筷子,示意他動筷:「你自己嘗一下。」
&
他毫無預兆地站起、傾身,略略偏頭咬住她的筷頭。
年畫眼睜睜看著他將剩下的半個蝦身,含入齒間。
……
年畫就著她強迫他做給自己的長壽麵吃了半盤小龍蝦,粉色的唇在辣椒的刺激下儼然變成鮮艷的紅。
嬌嫩欲滴。
她關了燈,在微弱顫抖的燭光中嘟嘴對他唱,「祝你生日快樂。」
鬆軟的慕斯上只插著一根蠟燭,是數字「7」的形狀。
顧天北望著那燭光出神,搖曳的燭火晃得他的眼中明亮溫柔地幾乎滴下水來。
年畫握著雙手清了清嗓子,笑嘻嘻地慶祝,「4月23日,我倒追顧天北的第七年,他終於承認自己是我的人了。」
「……」
眼波流轉,顧天北微垂著眸,神情動容,他用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得到的聲音輕聲呢喃:「4月23日,我喜歡你的第七年。」
……
有專家說,人的細胞每隔七年就會全部蛻換一次,七年過去了,我們都蛻變過一次,以嶄新的面貌重遇彼此,而我卻比從前還要愛你。我想專家說的話也不全對,時間阻擋不住人類細胞的新陳代謝,但至少我曾經愛上你時的那些細胞,沒捨得換掉。
蠟燭吹滅時,年畫看到顧天北眼中星星點點閃爍的笑意,是那種毫無掩飾、不加修飾的最純粹直接的表達。
他是真的開心。
看到他笑,她也覺得高興。
她狡黠地眨眨眼睛,趿著拖鞋去玄關拿自己的包,「還有生日禮物。」
她笑嘻嘻地把手伸進包里,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遞過去。
&
方方正正的一盒。
顧天北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將禮盒小心拆封,從裡面捧出一個黑色的、方方正正的東西。
他看著那圓圓的,反射著精光的鋥亮鏡頭,意外地蹙了眉頭,「送我的?」
&全靜音拍攝秒自動調焦,快速捕捉高速運動景物,價格並不便宜。
他將相機放回包裝盒裡,問她:「你大學都沒畢業,哪來的這麼多錢?」
&己掙的。」年畫聳肩,一臉無所謂,「花自己的錢,送喜歡的人禮物,天經地義。」
那神態,那語氣,似乎生怕他責怪自己,先發制人。
顧天北被她一臉「我就這樣,誰能管我」的霸道姿態逗地哭笑不得,手指在相機上輕撫了撫,「是不是把私房錢都拿出來了?」
&然不是,」年畫掰著手指對他普及:「我從大一起就拼命接活,幫別人拍寫真,攢了不少錢,大二大三那兩年我還在校門口擺過地攤,做過小生意,學別人炒股……後來程鈺要創業開工作室,我就把這些年攢下來的積蓄拿出一大半,投了進去,成為漫拾光的合伙人。程鈺這小子果然沒讓我失望,年底分紅給我封了個厚厚的大紅包……」
顧天北:「……」
&別多想啊,我家裡都好好的呢。」
饒是他不開口,年畫也一眼看穿他的擔憂,視線從他臉上繞過,落到那盤被她吃剩下的小龍蝦上,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一門心思想要賺錢,就是怕哪一天你回來了,或者哪一天再碰上你,你過得不好……」
顧天北偏頭,舌尖頂了頂腮幫,沉默的盯著地板,眼神卻毫無焦距。
她側目瞄他一眼,很快移開,「那個時候我剛上高一,年紀小,沒有積蓄,只知道傻乎乎地心疼你,卻沒什麼能力幫你。你走後的那幾年我反覆地想,如果當初我有能力幫到你,你是不是,就不會走,或者,至少不會走得那麼措手不及,我…>
堵住她話音的,是他洶湧纏上來的吻。
她從未見過這樣不冷靜、這樣意亂情迷的顧天北。
他氣息紊亂,隔著一張桌子,毫無章法地吻著她、廝磨著她的唇。眼睛緊閉,睫毛輕顫,吮地年畫舌根發痛,一種痛苦又顫慄的感覺一衝刷著她的感官,她下意識伸手,去撫摸他側臉,卻摸到一手溫熱的濡濕。
分不清是誰的。
那個瞬間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將兩人緊緊包裹,那種無法以言語訴說、只有他們能彼此感應的情緒將兩顆心緊緊拉靠在一起。
這幾年,他們心裡都很苦。
但幸好,峰迴路轉,那人還在,此生,了無遺憾。
狂亂的親吻以年畫的外套沾上蛋糕為終結,兩人低頭看著那被外套邊緣掃得一片狼藉的蛋糕,面面相覷,像兩個合夥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孩子。
忽而又心照不宣笑起來。
年畫脫下外套,露出裡面的淺色襯衫,她眼睛彎彎地眯起,像個狡猾的小狐狸,顧天北瞳孔一黯,越過桌子將人拽到懷裡來。
力道太猛,她被衝撞到他胸前,眼睛在他頸窩間忽閃著,掃得他那裡一片皮膚微微癢。
顧天北不動聲色錯開一些,深呼吸,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耳邊低沉緩緩,「你剛才去我臥室了?」
年畫頭皮一緊。
他的語氣簡直是誘哄:「有沒有想好睡哪邊?」
緊張和羞赧同時衝擊到心裡,年畫臉上燃著火燒雲。
她一把將他推開,用一貫的橫行霸道的眼神睨他:「哪邊都不睡,出去拍了那麼多天外景,回去加班!」
顧天北:「……」
……
顧天北原意只是逗她,並沒有真正想將她留下的意圖,看她這麼氣急敗壞地當真,反而起了點都戲弄她的心情。
&這裡有電腦,有軟體,有書桌,有咖啡,可以隨你加班到幾點。」
他隱晦的眼神晦莫難辨直盯得年畫捂住臉,只露出兩隻滴溜溜的大眼睛,才收起那壓得人心慌的氣場,孩子氣地笑起來。
……
顧天北將年畫送到凱悅大廈樓下,熄了火,打算和她一起下車。
年畫整個身子撲過去按住他開車門的手,「你幹嗎?」
她整個上半身壓在他身上,胸部隨著動作在他腿上蹭來蹭去,顧天北的聲音也熄了火般,莫名就有些啞,「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年畫後知後覺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強撐著氣場調整姿勢坐好,眼睛並不看他,「我們的關係,能不能先暫時保密?」怕他誤解,她補充一句,「我怕傳出去,對你影響不好。」
&什麼影響不好。」
他費勁辛苦步步艱辛才走到今天這一步,年畫沒理由不在意、不珍惜,她想了想,解釋:「我不喜歡曝光在媒體下。」
顧天北果然頜首,答應她:>
年畫放心了,叮囑他:「注意安全,早點休息。」拿了外套和包就要開門,又被他傾身壓住。
她訝然回頭,他鼻尖輕壓在她的耳畔,呼吸之間攪得她心裡又癢又麻。
他深吸口氣,有些無奈,有些挫敗,唇瓣湊到她耳垂邊,輕嘆口氣,「親一下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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