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聿忽然感到眼眶變得異常的滾燙,突然似有什麼東西從他的面前滴落,落在了地面上。
羅聿愣了一下,卻發現那是一滴水漬,他下意識就抬手摸了一把臉,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然淚流了滿面。
腦海中不止是想起了那一件事,還有剛剛醫生讓他簽下病危通知書時所說的那些話……
羅閻他,可能活不過今晚……
本就病重初愈,而緊隨著又是高強度的訓練,再是今晚又受了一百多棍,就是鐵打的身體也早受不了了……
他怕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稱職的父親了……
可許多事,卻也讓他永遠也做不成一個父親……
一旁的李遇和嚴威察覺到了不對勁,看向羅聿的時候,見到這一幕時,心口頓時狠狠的顫了一顫,隨即全都心照不宣的垂下眼眸來,指尖緊緊的收攏著。
兩個小時後,手術中的燈光終於滅去,醫生護士們推著推床出來。
羅聿廢了很大的力氣才抬起頭來朝著那邊的推床上看去。
在發現羅閻的面上並沒有被白布遮著時,他心口一剎那間便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想要站起身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然變得癱軟,但還是勉強站起身來,步伐儘量沉穩的朝著那邊走去。
他目光落向床上的羅閻,開口問那醫生:「他……怎麼樣了?」
那醫生停下腳步,開口解釋說:「目前情況是穩定了,但他體內的毒素還沒有找到解毒的辦法,只能暫時給他抑制住了,若是下一次發作,我們也怕是很難保得住他……」
主治醫生的話音落下,羅聿指尖猛然緊緊的收攏著,他眼眸在這一剎那深了幾分,點頭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便揮了揮手讓他們將羅閻推到病房。
羅聿的目光始終落在羅閻的面上,望著他慘白的面色,他心下卻覺得十分的難以抉擇……
指尖狠狠的捏緊著。
李遇見此,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猶豫之下,最終卻什麼也沒能說出口來。
這次的這件事,羅閻莫名其妙的中毒,可以看出是有人在針對羅閻。
而對羅閻有非常大意見的只有……
李遇望著羅聿,隨即輕嘆了口氣,說道:「羅哥,我扶您過去吧?」
話音落下,羅聿卻擺了擺手,說:「你們先過去吧,我待會兒再過來。」
嚴威見此,和李遇一同緩緩點了點頭,邊抬腳去羅閻的病房了,順便也看一看他們的後背……
而羅聿在他們走後,隨即拐角到了醫院走廊的位置站好,隨即掏出了口袋裡剛剛李遇給他帶來的手機。
他這才發現,手機上有了很多的未接來電和信息。
他點開信息一看,在看清那上面的內容時,一剎那間,羅聿眼底便黑沉了下去……
信息是他派人守著基地的內線發的,他說:他們抓到了一個男人,並且抓到時,他剛好給誰打完了電話,他們搜他的身還發現了一把小型槍,裡頭是注滿了毒液的短針,已經讓人拿下去查了。
第二條消息是,他們發來的那一串電話號碼。
羅聿指尖幾乎是剎那握緊了手機。
不用去查,這串號碼他都爛背於心,除了她,還會有誰……
她就這樣的迫不及待嗎?
羅聿立馬也就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接通後,立馬就有人接聽了:「羅哥?」
&日起,你派人來醫院這邊保護好羅閻,之後也必須護好他的安全。」
&哥……是…發生什麼事了?」
&先別問了,現在就行動吧。」
&
掛完電話後,羅聿在陽台這邊站了許久,才腳下沉重的離開。
他只進了病房看了一眼羅閻,望著還昏迷不醒的羅閻,神色不自覺的有些哀痛,不知坐了多久才起身離開了病房。
夜裡,羅閻醒來時便感覺屋內有些昏暗,並且他感到自己頭重腳輕的。
屋內突然傳來一道說話聲:「你也夠狠的,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不怕到時身體真的受不了了?」他指那會兒羅閻讓他暗中給他射毒針的事情
羅閻愣了一瞬,眼眸在這一剎那變得分外幽深。
他聽出了聲音是a的,唇角頓時極細微的扯了扯,說:「我若不這麼做,那麼他怕是永遠也不會對我放下戒備,那麼我要做的事情,就只能是遙遙無期。」
&吧……說不過你,你這麼拼命,真不知道當你知道真相後會怎麼自處。
我勸你還是不要太拼命的好,留著命好好的,老大也不希望你出什麼事,畢竟他同意讓你來的初衷並非是讓你這樣做的。
羅聿這個人呢,太過小心,非要人對他死夠兩次才能徹底相信,希望這次他不會叫人失望為好啊。」
羅閻眼眸緩緩垂下,掩蓋了眼底里的情緒。
屋內沒再傳來聲音,羅閻不確定人還在不在,沉默了好半響後,他突然出聲問道:「你還在嗎?」
&會兒得走了。樓下來了不少的人,看來是羅聿派來保護你的,我得小心點了,別把我當成他那背後的人的內應了。」
&聲音又一次傳來。
羅閻輕嘆了口氣,沉默了一瞬,只說:「多謝你今晚出手配合我,若非是你中途來給我報信,我怕是已經被羅聿給抓到了。」
羅聿會派人來在這附近,怕是他今晚的計謀成功了,他對他背後之人有了防備之心,這是他邁出的第一步。
黑暗裡,a突然輕哼了一聲,說:「多沒誠意的謝意啊,改天請我吃飯。」
羅閻愣了一下,隨即輕笑了一聲:「沒問題。」
&才差不多。」
&笑了笑,說完這句話,隨後也沒再出聲,之後羅閻喊了幾聲都沒再傳來回應。
他開了燈才發現,是一個杯子底部被安了音筒,留了一些小洞在。
羅閻看的不由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那杯子。
那小子可真夠心大的,就不怕被發現嗎?
竟然也沒有提醒他不是本人在這,還告訴他待會兒就得走了,讓他幾乎真的信以為真他就在這房間內了。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羅閻醒來了,李遇和嚴威愁眉不展的臉才終於有了一絲的笑容。
他們之間的感情,也在那一夜之間有了一股強烈的變化,笑容之間都多了幾分的真誠。
而有些事情,同樣也在悄無聲息中,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似乎都在等待著一場暴風雨夜的來臨……
一個月之後……
羅閻中的毒一直被壓制住沒有發作。
而這期間,他從醫院出來開始就被取消了『禁閉』,並且開始接手羅聿交給他的更重要的事情去辦。
而他的第一次出任務也開始了執行。
例如護送富豪出入各種場所,再之後還接到了綁架要刺殺富豪的人等等。
而羅聿也漸漸開始給他一些上頭吩咐下來的任務讓他去執行,羅閻也開始近距離的接觸到了一直以來都想見到的,那個羅聿背後的人……
然而,這已然是一年以後的事情了……
在揭下那張面具的時候,裡頭的那一張臉,究竟隱藏了多少人的秘密與血腥……
當御凌風再次見到羅閻的時候,卻是在一場大爆炸的賭船裡頭,那天的他們,極近死亡的接觸到了對方……
…………
許微然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就連雙腳也開始了浮腫,倒是精神還是很不錯的。
老先生自那天服了藥後,雖說修養了一段時間後可以下床走動了,可精神卻是一天比一天要不好。
靳連沅和許微然看在眼裡,心下除卻感到難過以外,更多的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苦澀感。
魏管家依舊整日陪在老先生的身側,每天陪著老先生說話,仿佛是他生來就已經成為的習慣。
三個月後,十月懷胎已足月的一整個月裡,靳連沅每一天都過得如履薄冰,整日裡擔心許微然什麼時候開始生孩子。
老先生被他煩的不行了,總是對許微然抱怨說:「就該讓他來生這孩子。」
許微然總是忍俊不禁的笑笑,然而肚子裡的孩子總是會踢一踢她,仿佛在訴說著她的不滿。
然而在有一天夜裡,許微然睡著的時候,半夜裡突然感到肚子一陣劇烈的收縮!
緊隨著,猛然一陣劇痛傳來!
許微然從睡夢中睜開雙眼的那一刻便痛呼了一聲!
靳連沅幾乎是一剎那間睜開了雙眼坐起身來,打開了燈一臉緊張的看著她。
然而在看清許微然面上的慘白與不斷緊咬著的嘴唇時,一剎那他也就明白了什麼,安撫了許微然,當即起身朝著外頭跑去喊人。
那些婦產科的醫生在兩個月前就住在了他們的隔壁。
靳連沅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出去敲門。
很快,所有人都被驚醒了,當即起身跑到隔壁的房間。
這段時間,醫院都要被安裝在了老宅了
隨後,魏管家聽聞動靜也趕來了,站在屋外,始終平靜的臉在此刻也帶了一絲的焦慮與不安。
靳連沅喊了人後就待在屋內,雙手緊握許微然的手,臉色慘白的比在生孩子的許微然還要緊張。
嘴裡不斷的一直在念叨著:「然然,我在這,你別怕,我會陪著你,我都陪你……」
靳連沅不斷用毛巾擦著許微然頭上的汗水,許微然這會兒還沒那麼痛,看見靳連沅這模樣,心下有些忍俊不禁,卻也不是想笑,只是十分的感動。
上一世她沒給他留下一個孩子,甚至到死還給他留下了深刻的痛苦,這一直是她的一個心病。
而這一世,她也算是了卻了一樁遺憾了。
許微然目光看著靳連沅,眼底里是深刻的情分,她開始開口喊他:「靳連沅……」
&
靳連沅這會兒已經六神無主了,聽及這話,但還是立馬開口回應道。
許微然抬起另一隻手摸向他的臉頰,眼角有一抹淚水划過:「我愛你……」
話落,靳連沅眼眶剎那間便紅潤了下來,眼底里滿是灼熱的感覺,他握著她的指尖在細微的顫抖著,輕輕扯了扯唇角,也說:「我也愛你,還有孩子。」
許微然扯了扯唇角,而在這時,忽然一陣緊縮的劇痛襲來,許微然猛然咬緊了唇瓣,一道抑制不住的痛呼聲幾乎傳出了嘴巴!
而靳連沅見此忙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紗布放在了許微然的唇邊,隨即許微然當即咬下……
靳連沅剎那間眼底的赤紅更甚,指尖用力的捏緊著,握住許微然的手指,指尖在不可抑制的顫抖……
&然……」
他唇瓣輕顫,莫名一種要失去的感覺襲擊他的心口,讓他一剎那間感到無比的心慌與恐懼。
可聲音卻是無比的堅定,他說:「孩子的名字我想了幾個,但感覺都不是太滿意,等孩子生下來後,我們再一起想想好嗎?」
許微然疼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靳連沅不斷的為她順著氣,好不容易等一波疼痛停下後,她才開口說:「不是已經查到是女兒了嗎?那我們就先給她取一個小名好了。」
靳連沅輕輕扯了扯唇角,吻了吻她的手心,用毛巾將她又一波的汗水擦拭,輕聲說了一句:>
接下來,許微然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靳連沅不斷的和她說話,讓她加油,親吻她,給她餵東西吃。
門外,老先生這一晚破天荒的醒過來讓人攙扶著過來了。
魏管家發現他的時候,眼底里有一抹幽光划過。
愣了兩秒後,才抬腳朝著他走去,眉心憂慮的皺起,問說:「怎麼起身了?」
老先生聽及目光忽然幽深的看了他一眼。
莫名的,魏管家感到了一絲不安的情緒,就見老先生將目光給移開了,隨即開口說:「我想看到的,今日就會出來,我當然不想在睡夢中度過了。」
魏管家聽及,也不知該回些什麼,只緩緩點了點頭,說:「我扶你過去吧。」
說即,他要從那下屬的手邊接過老先生,老先生見此,想到了什麼,他猶豫了一下,卻突然抬手阻止了魏管家,然而在魏管家一剎那變化了的眼神中,同時他也鬆開了那位扶著他的下屬的手,說:「不必了,我撐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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