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車走的並不是全程高速,出了主城區之後的路況十分的差,顛簸起來杜悅根本睡不著。
杜悅動了動,起身發現車窗外面竟然下起了雨,車內開了暖氣,她倒是沒有很明顯地感覺到溫差的變化。
她忍不住趴到車窗上,外面一片黑,路燈也不是很明顯,那雨水貼在玻璃上,有種頹靡的錯覺。
「怎麼了?」
身側傳來joke的聲音,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將窗簾又拉高了一些:「下雨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手指:「冷?」
杜悅只覺得好笑:「車上有暖氣的好嗎?!」
他捏著她的食指隨意地應了一聲:「嗯。」
杜悅話音剛落,車子一晃,不明的響聲突然傳來,客車突然之間停了下來。
她心口一跳,隨車人員已經開始安慰乘客:「請大家稍安勿躁,車子輪胎出了一些問題,司機正在檢查。」
她抬頭看了一眼沈澈,兩個人對視了一秒,杜悅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一點點地加快。
她並不想在這樣的地方和黑方他們的人交集,車窗外面只能依稀地看到是環山的公路,路燈都沒有,只有客車的大燈在照著。
joke看出了她的緊張,扣著她的手在手心捏了捏:「別怕。」
她抿著唇,點了點頭。
車上的人顯然並沒有將車子突然之間停下來當一回事,有些人被驚醒了,呢噥了幾句之後又重新睡了回去,車廂裡面一派安靜。
暖氣不斷地從座椅上方的通氣口傳來,整個車廂暖洋洋得有種慵懶的安逸。
可是這份安逸並沒能持續多久,隨車工作人員的尖叫直接打破了車廂的寧靜。
「啊,你們幹什麼?!」
車裡的人被驚醒,原本還在安然地睡覺的乘客開始意識到不對,前排的幾個男乘客看著突然衝上車來的人,聲音顯然是緊張的。
「你們想幹什麼!」
「這是怎麼一回事!」
杜悅心下一驚,沈澈將她抱到懷裡面,「先別動。」
她點了點頭,知道他的意思。
司機用來提神的音樂被放大,那搖滾的迪斯科讓杜悅覺得耳膜都快炸開來。
「起來,睡著的都給我起來!」
「啊!」
「別亂叫!」
「車裡面的人聽著,我們只是求財,現在把你們身上的所有現金都交出來,只要乖乖的合作,我保證你們都相安無事,如果讓我發現誰耍花樣了,呵呵,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原來是遇到打劫了。
如果是以前,杜悅一定也像車裡面的其他乘客已經驚慌失措,可是現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她只是暗暗地鬆了口氣,在這樣的地方,顯然遇到打劫比遇到黑方那些人要來得安全一些。
車廂裡面開始傳來細微的抽泣聲,各種各樣的聲音。
他們的位置在中間靠前,不到五分鐘兩個拿著刀的人就已經舉著一個袋子過來了,「把所有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杜悅動了動,自覺地從口袋裡面翻出她用剩下的零錢全部扔了過去,沈澈也沒說話,將錢包拿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從裡面將現金全部拿出來扔了進去。
現在人與人之間的信用危機越來越嚴重了,明明他們是最配合的,可是那兩個人卻懷疑杜悅和沈澈他們是不是私藏了錢。
被要求走出作為的時候杜悅看了一眼沈澈,他沒說什麼,只是率先起身從座位上走出來。
有個劫匪進去翻作為,發現什麼都沒有,視線落在兩個人的身上:「舉起手來。」
joke站在她身邊,側頭看了她一眼,杜悅覺得這群劫匪太貪婪了,她咬了咬牙,最後還是將手舉了起來。
沈澈身上除了錢包什麼都沒有,他沒有說話,但是杜悅能夠感覺到他有些怒氣。
輪到杜悅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沈澈突然開口:「慢著,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女人。」
他說話的時候,劫匪的手已經落在了杜悅身上夾克衫的口袋,那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那手顯然還準備向上,很明顯要摸在她的胸上。
杜悅眉頭一皺,自己伸手解開了夾克衫,將衣服脫出來甩了甩。
那兩個劫匪有些不悅,但是最後還是讓他們回去座位上坐著。
杜悅將衣服穿上,將窗簾拉開,回頭看著沈澈:「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們也真是會選地方,就算是一把火把我們燒在了車上,估計也得明天才有人發現。」
這條路顯然是除了這種長途客車並沒有什麼車會特意開進來,兩邊都是山,路面也不寬闊,在這裡打劫確實是個很好的選擇。
而且看那幾個劫匪,一看就知道這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沈澈抬手將她抱進懷裡面:「你想報警?」
杜悅搖了搖頭:「算了吧,反正也就那麼一點兒錢。」
她話音剛落,車廂後面突然傳來了尖銳的哭聲。
椅子擋了不少的視線,她並不是很清楚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能夠聽到身後有人在不斷地哭。
「求求你了,那是我孩子上學的錢,你們不能拿走啊!」
可是回應他們的只有劫匪冷酷的「閉嘴」兩個字,杜悅眉頭皺了皺,她將臉往沈澈的懷裡面靠了靠。
實在不是她太冷漠,只是這樣的事情,每天在不同的地方都會發生和上演,她現在就是為了逃命的,不能再因為自己的仁慈和心軟而讓沈澈和她一起陷入危險中。
大概是猜到她的不忍,沈澈直接伸手覆在了她的耳朵上,多多少少蓋住了那尖銳的哭泣聲。
「不!不可以!那是我給我家男人治病的錢!」
聲音太尖銳了響亮,她根本就沒有辦法讓自己加裝聽不到。
抬手將沈澈的手撥了下來,她抬頭看著他,聲音有些厚重:「這車是去哪裡的?」
票是沈澈買的,地方也是沈澈選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
他低頭看著她,開口說了一個地名。
杜悅愣了愣,閉著眼睛低聲說道:「我記得那個地方,之前聽杜期說過,他有朋友去過那裡支教。」
她頓了頓,握著沈澈的手緊了緊,半響才繼續說道:「那是個很窮的地方,聽說那裡的人的學歷只有小學水平,很多年輕人和中年人都出來打工,剩下的都是一些老人和小孩。啊澈,我好像看不下去。」
劫匪一共就只有四個人,沈澈一個人對付綽綽有餘,可是這勢必會暴露他們的行跡,一旦出手,警察來了,他們就被會暴露。
很危險,她知道。
沈澈低頭吻了吻她額頭:「等我。」
杜悅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拉著他的手:「算了,你是不是帶了幾張卡?到時候把卡給他們就好了。」
他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起身。
車廂後面的壓抑的哭聲,驚恐的抽泣聲。杜悅發現自己根本聽不下去,她將窗簾完全拉了起來,扭頭看著車窗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就跟她現在的心情一樣。
兩個劫匪從後車廂走上來,大概是已經將全車廂的人都搜刮完了。
杜悅看了他們一眼,蒙著黑布的臉只能看到一雙眼睛,她緊緊地盯著,直到沈澈捏了捏她的手,她才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
「全都搜完了?」
「完了。」
「就這點兒錢?你們搜完沒有,座位,鞋底,兜里?」
「都搜了都搜了!」
「媽的!就這麼點兒錢!算了,走了!」
前面傳來劫匪的聲音,杜悅微微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他們總算也是要走了。
「啊,你們這群王八蛋!把我的錢還回來!那是我老公的救命錢啊!」
誰也不會想到後車廂會突然之間衝出來一個女人,那些劫匪那還拿著刀,那個女人就這樣叫嚷著沖了上來。
杜悅看了一眼沈澈:「joke!」
話落,joke已經起身出了座位,伸手將那婦女往後一拉。
那幾個劫匪還沒有下車,顯然也聽到了那個女人的叫喊,回頭看了一眼,用方言罵了一句,最後還是下了車。
杜悅將婦人扶了起來,那婦人卻跌在地上不願意起來:「那是我老公的救命錢啊,我求求你了,幫我拿回來吧,我求求你了!」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joke卻突然轉身下了車。
杜悅大驚,顧不上婦人:「joke!」
她連忙跳過婦人追了下車,她剛下車就看到前面的混戰。
跟前的影子顯示身後有個人在襲擊她,杜悅眉頭一皺,彎腰躲過襲擊,迅速轉開了位置將身後的人絆倒在地。
看清楚來人的時候她微微一愣,那是他們車上的司機。
司機!
杜悅大驚,她突然知道為什麼joke會突然之間追出去了。
那司機被她摁在地上,拿著的刀掉在了一旁,車上下來了幾個男乘客,她看了看他們,將司機用膝蓋頂住:「你們過來按著他,司機和那些人是同夥!」
那幾個男人本來就是想出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的,見人家一個女人都能動手了,當下也沒有猶豫,一個人上前按住司機,另外的兩個人和杜悅跑過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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