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的冬夜,暴雨譁然,不見有一點停歇的跡象。筆神閣 bishenge.com
薛家大宅門外,跪伏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頭髮衣衫都已被大雨濕透,泥濘污濁的雨水沒過她的膝蓋雙肘。
門內的保安,幾次出來巡視的時候,都不免張望這個落魄的女人。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他們真不敢相信,門外跪著的女人就是薛家的三少奶奶朴施怡。
朴施怡哭喊聲不住,嘴裡語無倫次地叨念著,說出的話語漸漸含糊不清。無常聽清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要把夏雪和小治的事情告訴給薛寒。無常見這個女人已經神智昏聵,絲毫不肯聽從他的勸告,只得賭氣回到車裡迷糊著。
無常白天裡事務繁多,又熬了這大半夜,早已乏困不已。他依靠在汽車座椅上,很快便沉睡了過去。當他一覺醒來時,望向車窗外,曙光微露,但是那場滂沱大雨依舊沒有停下來。他猛然想起朴施怡,朝大門口看過去,只見大門前的水流里蜷躺著一個髒兮兮的軀體。
無常默念了一句,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便不慌不忙地走下車來,朝著大門口走去。他走到朴施怡身邊,大喊了幾聲朴施怡的名字,可是這個女人一點反應都沒有。無常蹲下身子,伸手觸摸朴施怡的額頭,竟然熱度燙手。他暗罵了一聲,抱起渾身濕冷的女人,回到車上,迅速趕往薛家醫院。
醫生給朴施怡打了三個吊瓶,天亮時,她才微微睜開眼,意識開始復甦。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才知道自己在醫院裡。她繼而掃視病房,一個人都沒有。她的喉嚨發乾,嘴唇乾裂,迫切地想要喝水。可是床頭柜上,並沒有水杯。她想要喊護士,可是聲音嘶啞,發出聲音沉悶渾濁,無法清晰地說出話來。
小治清早起來,就急忙給父母家裡打電話,可是打了很長時間,也沒有人接電話。他立即給無常打電話,問,朴施怡昨夜幾點回的家?怎麼直到現在,家裡也沒有人接電話。
無常只好簡單地把朴施怡昨夜的情況,向小治輕描淡寫地敘述了一遍,告訴小治,朴施怡此刻正在醫院。無常讓小治不要太擔心,說朴施怡早上已經退燒了,醫生說再打三天吊瓶就會徹底痊癒。
無常一早就離開了醫院,因為他還要帶律師去找薛寒,商討離婚的事宜。除此之外,令他急於離開醫院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實在是不願意看到朴施怡那張令人厭惡的臉孔。
薛寒當然也知道了朴施怡住院的消息,可是他並沒有動過惻隱之心。他吩咐無常,早上儘快把律師帶過來,簽署完全權委託書,就讓律師火速去找朴施怡,讓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薛寒早就迫切地要跟這個女人脫離關係,甚至連一分鐘的時間都不願意多等下去。
無常婉轉地提示薛寒,朴施怡在醫院裡,用不用等她出院後再辦理手續。可是薛寒不依,他堅定地告訴無常,必須在今天辦理完他和朴施怡的離婚手續。
小治趕到醫院病房的時候,看到病房裡只有朴施怡。她兩眼無神地望著上空,嘴唇乾裂,臉色慘白得嚇人。小治輕輕走過去,倒了一杯水,扶起朴施怡,慢慢把水杯湊到她的唇邊。
朴施怡一看到小治,來不及悲傷,就急迫地拿過那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喝完之後,她只勉強吐出兩個字,還要!
小治會意,急忙又去給朴施怡倒了一杯水,朴施怡接著又毫不停歇地喝了下去。喝完第二杯水,朴施怡用手無力地拍了拍枕頭,小治知道她是要躺下來,趕緊扶著她慢慢躺好。
小治看著朴施怡,心裡酸澀得不是個滋味。雖然她生下自己就跑了,從來沒有盡過身為母親的責任。但是,小治看到她現在窘迫的樣子,心中還是十分難受。他看著朴施怡,說道,你就別再跟自己過不去了,生活什麼時候都可以重新開始。與其不快樂地去委曲求全,還不如自由自在地過自己喜歡的小日子。
朴施怡呆呆地望著小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這個英俊貌美的兒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她混跡了多年演藝圈,還從未見過第二個這樣標誌的男子。可是這樣難得的完美男子,居然非夏雪不娶,如今到底是將夏雪弄到手裡,並且還懷上了身孕。夏雪傻乎乎的,到底有什麼好?值得小治為她那般神魂顛倒!
小治見朴施怡不說話,卻一味地走神兒,滿腹心事的樣子,知道她又在胡思亂想。於是,並不打斷他,走出去叫來護士。叮囑護士照顧好病號,別忘了及時給病號補水,補充水果。如果有什麼事情,要及時給小治打電話。護士驚恐地點著頭,唯唯諾諾地答應著。
無常送朴施怡來醫院的時候,天色還沒有大亮,只有值班醫生和護士守在科室。幾個小護士,好像都是剛來的,並不知道朴施怡的身份。另外,無常也沒有格外吩咐護士,要對朴施怡格外關照。因而,護士只當這個女病號是個不相干的人,所以盡過工作的本分之後,並沒有對朴施怡特別用心去照顧。
小治叮囑完護士,就離開病房,趕往公司去了。薛寒和朴施怡要離婚,小治對此無動於衷,甚至感到木然乏味。他們之間離婚,是遲早的事情,這是小治在小時候就曾經料想過的事情。如果不是薛寒後來進了局子,恐怕他們的婚姻維持不到今天。
一對放蕩不羈的活寶,從來不知責任為何物?各取所需,不願為對方擔負任何責任,更不情願為了對方做出任何犧牲。各自活著,都是為了如何及時行樂,怎樣不羈地愉悅自己的身心?在還沒學會怎樣為人父母的年紀,意外地生下了孩子,卻誰也不願意就此停下放浪的腳步。這樣純粹徹底自私自利的夫妻,如何能過得白頭偕老?離婚,或許是他們最正確的選擇。
朴施怡迷迷糊糊地躺在病床上,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她勉強喝下一點粥,算是吃了中飯。下午一點半,有位陌生的斯文男子和無常一起來到病房。
那個陌生的男人,自我介紹是薛寒的律師。朴施怡馬上明白了,此人是薛寒派來找她簽署離婚協議的。律師將一份離婚協議書,遞給朴施怡,說這是薛寒的意思,希望能夠協議離婚,不想鬧到法院去。
朴施怡接過那份協議書,看也不看,甩手丟在地上。律師尷尬地撿起地上的協議書,抬頭看了看無常。無常從律師手裡,拿過那份白紙黑字的協議書,大步走到朴施怡眼前。
無常說道,朴施怡,薛寒讓我告訴你。如今通過協議離婚,已經是為了保持薛家的顏面,當然同時也顧及了你的臉面,做出的最大讓步。其實,薛寒手中已經握有你大量婚內出軌的證據。只要薛寒向法院起訴,呈上這些確鑿的證據,那麼你就會被法院認證為過錯方,到時候你將會被判定為淨身出戶!所以,到底是協議離婚?還是,去法院?你先考慮清楚。
無常說完,順手甩給朴施怡一個信封。說道,這裡面就是你幹的好事,你跟那些個狗男人苟合的照片,你好好看看吧?別以為,我們說有你出軌的證據,只是說著騙你玩的!
朴施怡半信半疑地打開那隻信封,瞬間臉面慘紅,冷汗頻頻從額頭流淌下來。她瞪著紅腫的眼睛,質問無常,這些都是你派人幹的吧?
無常鄙夷地大笑,說道。你是不是真的糊塗了?我怎麼會對你這種女人感興趣呢?除了我大哥薛寒的命令,誰能去跟蹤抓獲你那些破事?怎麼樣,你好好想想吧!大哥說了,如果你同意協議離婚,就馬上在協議書上簽字。如果你不同意協議離婚,那麼大哥今天下午就會向法院提起離婚訴訟!到時候,你連一分錢也別想得到。
朴施怡無望地仰著頭,心痛地緊閉雙眼。淚水順著眼帘流淌下來。她嘶啞著聲音,竭力說道,薛寒,你好狠的心那!我昨夜冒雨跪求了一夜,如今還躺在醫院裡,他竟然毫不念及夫妻舊情,寸步不讓!他連我出院,都等不得嗎?
無常笑道,大哥他說,再也不想多看你一眼。如果他眼下,不是處於非常時期,不敢惹是生非,你也不會這麼好命!這話,是我薛寒大哥的原話,他讓我轉告你,希望你不要再痴心妄想。薛寒還讓我告訴你一句話,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不該在當初受了你的魅惑,而去拋棄了夏雪!
朴施怡悲泣了半天,思來想去,離婚這件事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她掂量再三,不得不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她簽完字後,整個人像是被抽盡了骨頭,軟踏踏地靠在床頭,面如死灰。她感覺自己,瞬間從高空跌落在地面,已經粉身碎骨。她一時之間,根本就無法接受這種反差極大的角色互換。
無常拿過病床上那份離婚協議書,遞到律師的手裡。然後,他再度走近病床,說道。薛寒大哥說,以前居住的那棟別墅歸你所有,他明天還會給你的賬戶打上一筆錢。今後,你在世的日子裡,大哥會在每個月定時給你的賬號上打去贍養費。這份費用,並不是因為大哥對你舊情難忘,而是看在小治的面子上,給予你的。
無常說完,轉身對著律師說了句,好了,我們走吧!律師連忙對朴施怡說了聲再見,就跟在無常身後快步離開了病房。
朴施怡癱軟無力,氣息受阻,只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重重的巨石。她做夢都想不到,自己也有被男人拋棄的那一天。從前,她只覺得夏雪蠢笨,不懂得討好男人,甚至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以至於,被朴施怡輕而易舉地搶走了男人!
可是如今,被朴施怡千方百計搶來的薛寒,居然在她人老珠黃的時候,無情地將她掃地出門!沒有比薛寒再絕情狠毒的男人了。
如果朴施怡還年輕,她會有很多重新開始的機會。可是她如今這把年齡,連重新上路的機會和勇氣都沒有了,還談什麼開啟新的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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