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掛了，便是晴天 109 章賢妻

    深秋的黎明，像漫漫的暗夜，月亮依舊懸在天空。

    小治很早就醒過來，看看外面黑魆魆的天色，又瞅了瞅正在熟睡的夏雪，心裡反覆想著晴子跟他說的話。

    雖然小治相信夏雪，但是一想到晴子說，她的店員親眼看見無常和夏雪在陵園附近的樹林中私會，他的心裡就很不舒服。陵園和晴子的酒吧距離那麼遠，難道她的店員竟然也會碰巧看見嗎？

    不會是晴子派人跟蹤夏雪吧？小治暗暗思忖著。這個晴子，三番五次地詆毀夏雪，明顯在挑撥小治和夏雪之間的感情。可是夏雪在小治面前，卻從來沒有說過晴子的壞話。

    小治的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躁動，像是貓抓般煎熬難耐。他側身看了一眼床頭的時鐘，已經是清晨四點半了。他翻了個身，面對著夏雪，靜靜地看著夏雪細白漂亮的容顏。

    夏雪今天，好像特別貪睡，怎麼回事？小治奇怪地望著夏雪。以往，只要小治出點動靜，或是搞點小動作，夏雪就會很快半睜開眼睛。

    頭天晚上，如果夏雪和無常真的像晴子說的那樣，偷偷在一片密林中幽會。那麼，根據小治當時給夏雪打電話的時間去推算，夏雪回家的時候，時間應該也不會太早。可是當小治從外面回到家時，夏雪卻已經陷入熟睡了？

    小治恍然大悟。昨夜，夏雪明明聽見小治回來了，可是卻一味地在裝睡。她害怕小治覺察到她的秘密，更擔心小治會在那件事上糾纏她，所以就偽裝出一副熟睡的姿態。這個女人，簡直太狡猾了，總是把小治當成小孩子去哄。

    小治心裡有些不平，帶著慍怒貼近夏雪。他壞笑了一聲，抬起手臂，拿過床頭的一隻冰涼的水晶玻璃球，快速地塞入夏雪的懷中。

    深秋夜裡的溫度很低，冷冷的像是初冬。睡夢中的夏雪，模糊感到一塊寒冰落入胸膛，凜冽異常。她急忙向後退身，躲避著那處冰雪，霎時間感到身後好似燃燒著一處火爐，溫暖得她頓時渾身通泰。

    夏雪貪戀地緊緊靠近身後的爐火，不停地屈身向後拱去。忽然，覺得那堆火焰，好似長了手指，像是一簇簇火苗的化身。四處朝著自己探尋，遍處遊走，肆意吐著火舌，大有燎原的氣勢。

    夏雪在朦朧中，忽然感到一隻陰森森的魔爪，無情地朝著自己撲來。一個激靈，猛然的抽搐過後，她驚恐地驟然從夢中醒來。

    雪，你睡得可真香啊，我等了你好久了。小治慵懶地說道，帶著撒嬌的語氣，孩子般拱向夏雪欣長的脖頸。長了手指的烈焰，依舊在燃燒，四處蔓延。

    夏雪明白是小治在作怪之後，稍微放心地發出一聲嘆息。隨即開始埋怨著小治。這才幾點，你就不好好睡覺，白天怎麼會有精力好好工作？你不想睡，也就罷了，還攪得別人也沒法睡。

    小治邪魅地嘿嘿一笑，說道，你昨夜明知道我回來了，卻故意裝睡欺哄我。你還把我當成小孩子嗎？也枉我那麼相信你，你卻忍心總是演戲來誆騙我！你的心肝，到底是什麼做的？

    夏雪被小治說中心事，心下自知理虧，紅著臉不肯言語。小治得意地大笑了一聲，怎麼樣，被我猜對了吧？待會兒，我有的是法子懲治你。我提前告訴你，這次怎麼求我也沒用，我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老婆三天不打，便會上牆揭瓦！你呢，是不是跑到陵園的林子裡去伐樹了呢？

    夏雪聽到這裡，渾身登時直冒冷汗，心裡撲通撲通亂跳。昨夜，無常把車開到一片濃密的林子裡。起初，夏雪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直到後來，無常才告訴他，這片地方是一處陵園，夜裡非常靜，很少有人來。當時在無常的車裡，夏雪被嚇得瑟瑟發抖，窗外不時飄過藍光，把個夏雪驚得魂兒都飛了。

    小治伸出纖長的手指，在枕頭下面摸索著什麼。半晌之後，他拿出一盒東西，在夏雪眼前晃了晃。雪，看到沒有？這可是從國外買回來的好東西。有了它，你就再也不會痛哭不止了，瞧瞧老公有多心疼你。

    夏雪心中深感虧欠小治，雖不願意，也不好意思敗了小治的熱情。她像是補償般，一改往日裡的性情，竭盡心意百般撫慰小治。小治見夏雪終於綻放本性，心中驚喜萬分，受用不盡。纏綿了兩個多時辰，這才終於感到可心順意。

    夏雪像個舊時代的小女人，殷勤地下床取來熱毛巾，為小治擦拭著汗水。又將一杯溫熱的白水，端到小治的眼前，輕輕餵著小治喝下去。

    小治讚許地看著夏雪，心中美不勝收，對夏雪又生出無限愛憐。之前耿耿於懷的那件事，此時心中已經不是那麼在意了。多半是晴子無中生有，挑撥離間。

    就算夏雪跟無常要私會，斷然不會選擇那種陰森恐怖的地方。小治散淡地梳理了一下心緒，心中存留的不快，早就被夏雪的美貌和體貼驅趕得無影無蹤。

    一個多星期後的一天晚上，卜世人約夏雪去1986酒吧。小治最近比較忙，公司準備上新的項目，很少回家吃晚飯。夏雪在徵得小治同意後，這才趕去酒吧。

    小清看到卜世人走進酒吧，熱情地迎上來，躬身行禮。看到後面的夏雪，又趕忙行禮，親切地打著招呼。細心地詢問他們，需要點些什麼，才利落地轉身準備去了。

    夏雪和卜世人相對而坐。夏雪看著卜世人，似有深意地笑著。卜世人困惑地看了看夏雪，問，你笑什麼呢？夏雪笑著說，我笑你這位小姨子，對你可真夠尊重的。

    卜世人自嘲地笑了笑，說，什么小姨子？你不要開這樣的玩笑，好不好？小清，是我前女友的妹妹。我跟那個瘋女人，又沒結婚。這個小清，哪哪都不像她姐姐，通情達理，文文靜靜的。你說這親姐妹之間的差距，居然會這樣大！

    夏雪笑了笑，煞有深意地望著卜世人，淡淡地說了句，來日方長啊！到時候，水到渠成，你可不要再來一次始亂終棄呀。

    卜世人先是一愣，馬上意會過來。笑著說，你可別亂點鴛鴦譜，這都是哪跟哪呀？連個影兒都沒有的事兒。再說，我現在見到女人，頭皮都發觸，被那個瘋女人嚇出內傷了。唉，心病難醫！

    聽到這裡，夏雪不好再打趣卜世人。輕言勸慰著他，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只要今後好好的，別再讓心裡不安，也算是有進步了。

    卜世人跟夏雪邊喝邊聊，時間不知不覺過了一個小時。小清這時候，像是不那麼忙了，走到桌前，問他們還需要什麼？夏雪忙說，沒有什麼可麻煩的了，讓小清坐下來歇歇。

    小清遲疑了一會兒，忐忑地笑著說，如果不打擾你們的話，我就真的坐下來了？說完，她看了看卜世人，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卜世人威嚴正色地看了一眼小清，說道，你坐下來吧，我和夏總也聊得差不多了。小清聽到卜世人發話，才敢坐到夏雪的身邊，堅挺的鼻尖上，冒著細密的汗珠。

    難不成，她在卜世人面前就這樣緊張惶恐嗎？夏雪心中暗自思忖，煞有趣味地端詳著這個女孩子。她剛才表現出的誠惶誠恐，似乎大大滿足了卜世人的虛榮心，令他的眼神忽然大放異彩。

    這種心理是眾多男人都會具有的吧？他們需要女人的崇拜和仰視。

    如果卜世人的前女友，能早點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也不會釀成最後的悲劇了。如果一個女人真的在意某個男人，那麼就請用崇拜的心情，耗盡一生的時間去挖掘他的優點吧。你可以無限放大他的優點，規劃出無數的光環罩在他的頭上，儘管去頂禮膜拜這個男人。

    小清，顯然是很懂得如何取悅男人的。至少，現在的卜世人已經被她勾去了半個魂魄。雖然卜世人羞於承認這一點，可是夏雪卻早已看出端倪。男人看女人，隔著千山萬水。女人看女人，如同隔著一層窗戶紙，只需一眼，便會看穿女人的用心。

    小清，謙遜地坐在那裡，安靜而甜美。有問必答，坦率直白，大方得體。她很擅長說辭，能說會道，但是卻並不炫耀口才，話里話外也不會故意去賣弄小聰明。即便是這樣低調，也可以讓你感受到她的伶俐。

    三個人正說得熱鬧，呵呵地笑著。有個人影朝著桌邊晃了過來，影子被迷離的燈光拉得很長，修長飄逸英俊超凡。三個人齊齊地抬起頭，朝那人看去。一張絕美的男人面孔，令三人不覺心頭清冽，好像三伏天，意外地喝到一口山間的清泉。

    小治，你不是有應酬嗎？夏雪驚詫地意識到，此人竟是她心愛的小治。卜世人連忙起身，禮貌地向小治伸出手。小治客氣地握住了，寒暄了一番。小清，急忙虔敬地對著小治躬身行禮，說著您好。

    卜世人和小清，雖然沒有跟小治打過交道，卻也早就知道小治這個人。小治對那兩位，也是略有耳聞。彼此之間都算不得完全陌生。

    小治禮貌性地接受了邀請，在卜世人身邊坐下來，細細看了一眼夏雪。嗯，沒喝多，小治放心地笑了。夏雪看到小治的眼神，心領神會，赧然低頭，不覺紅了臉。

    這時候，很少主動挑起話題的小清，出乎意料地說話了。各位前輩，我有心裡話要對你們說，是關於我姐姐的死因。不知道，您們是否有時間聽我說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