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夫人幽幽嘆息:「百草一年前,生了一場大病,忽然失聲,偶有聽聞,鎮上來了一位名醫,我本來是帶著百草去看病的,卻不曾想,被這黑白雙煞劫持!
若不是公子相救,只怕我們母女,都要命喪於此!」
戚夫人說著感激的話,秦嫵卻是心頭一動。
「夫人說,是因為百草小姐治療喉嚨,遍尋名醫?」
提及此,戚夫人的面上 ,一閃而過的惆悵。
她微微頷首:「只可惜 ,那些人口口聲聲是神醫,可是卻對白草的喉嚨,束手無策!」
秦嫵靈機一動:「夫人,可否讓我給百草小姐瞧一瞧她的喉嚨?」
戚夫人面露驚詫:「公子會醫術?」
「略略懂一些!」
「不急,公子救了我們母女的性命,便就是我們的恩人!
公子若是有時間,便隨我們去一趟靈都山!」
「夫人住在山中?」
「嗯!」
戚夫人模稜兩可的回答:「公子隨著我們,先回一趟家中 ,到時候也好幫著我們家百草看病!
到時我定不會虧待公子!」
「醫者父母心,我與夫人遇見便是有緣,既然如此, 那我便叨擾夫人了!」
商定好之後,秦嫵便隨著戚夫人去了靈都山。
山中並不似秦嫵想像的那般蕭條 ,蒼翠有力的松柏,布滿了整座山,馬車進入山中,行了沒多久 ,便遇見了關卡。
秦嫵心裡默默的,記下他們來時的路 ,直到走到第三個關卡,秦嫵一眼便看見了,巍峨的山莊,巨大的匾額上,寫著無霜堂三個大字。
守衛攔住了馬車的去路,冷聲詢問:「來者何人?可有入山的令牌?」
戚夫人聞言,掀開了馬車帘子,看見了戚夫人,守衛立刻行禮:「夫人,您可算是回來了!
來人,快去稟告一聲堂主,夫人和小姐回來了!」
有人進去稟告,秦嫵隨著起戚夫人,進了院子裡,剛步入正廳,便有一名男子,大步流星而來。
看見戚夫人,戚無憂臉上的擔憂,這才稍稍的減退幾分。
卻依舊繃著臉,不悅的道:「夫人這般不聽話,偷偷的溜出去 ,還帶著女兒如此任性妄為,你若是遇到了危險 ,該當如何?
如今上了年歲,越發的沒了做母親的樣子,這般孩子心性,委實過分!」
面對著三堂主的訓斥,本來端莊的戚夫人,似是想到了遇見的危險與這一路上的委屈,瞬間紅了眼。
就在此時,一名身著紫色斗篷的嬌俏女子,蓮步輕移,款款而來。
「姐姐你也真是的,你可知,為了尋你 ,無憂哥哥可是受了重傷!
這些日子,閣中又生了變動,無憂哥哥既要處理各種事務,又要派人去尋找你們母女!
你這般作,實在是不顧及無憂哥哥!」
這女子一出現,好濃的一股綠茶味兒撲面而來,她站在了戚無憂身邊,男的陽剛威猛,女的嬌小柔弱,畫面有一些養眼,只是秦嫵不喜歡。
這姑娘,莫不是三堂主的妾室?
畢竟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
戚無憂蹙眉:「夫人既然回來了,日後就別到處亂跑了,如今天下不太平,外頭也實在危險!
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說與百草治病的適宜!」
戚夫人冷笑:「夫君的意思,是我與百草,給你添麻煩了,拖了你的後腿了?」
戚無憂眉頭越發攢簇,方才夫人還好好的,為何幾句話下來,她就用這般的敏感,渾身上都是刺!
「夫人為何要曲解為夫的意思?
我只是覺得如今不太平,等閣中的事宜,塵埃落定之後,我再陪你去遍尋名醫……」
「不勞費心,三堂主還是將你的心思全都放在正事上,我的女兒,我自己會照顧!」
戚夫人看向秦嫵,滿臉歉疚地對著她,伏了伏身:「恩公,實在抱歉,讓你見笑了,這裡空氣污濁,我帶您去後院!」
三堂主與他身邊的穗娘,這才注意到,隨著戚夫人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名男子。
「姐姐這才出去了一趟,就帶了個小白臉回來!
還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聲譽,也要為無憂哥哥考慮啊!
他乃是一堂之主,是多少兄弟們的表率,姐姐帶回外男的消息,若是傳揚出去,無憂哥哥的面子往哪擱!」
穗娘一口一個哥哥的叫喚著,可說起話來,就是綠茶的很,對於這個女子,秦嫵實在是沒什麼好印象。
戚夫人是個嬌嬌弱弱的,想必平日裡沒少吃這個穗娘的虧。
穗娘很明顯的,是在挑撥他們夫妻二人之間的關係!
因為戚無憂看見秦嫵之後,眼神里瞬間充斥著不友善。
被這個女人,三言兩語便挑撥起了怒火。
秦嫵盯著穗娘,本以為,性情溫柔的戚夫人,會吃了這虧,卻沒想到,戚夫人一抬手直接甩給穗娘結結實實的一耳光。
啪的一聲——
耳光聲清脆響亮,屋子裡的眾人都被震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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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嘴哥哥,閉嘴哥哥,你是母雞嗎?
一天起來,咯咯咯咯的叫喚個沒完!
我跟我男人說話,你插什麼嘴?
怕不是在這無霜堂住就了,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穗娘捂著火辣辣的臉,一眨眼 ,便淚盈於睫,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心疼。
一把揪住了戚無憂的衣袖,楚楚可憐道:「無憂哥哥,我也是替你著想,才多說了幾句,沒想到,姐姐竟然這般魯莽 ,動手就打人!
倘若我男人還活著,我又何必寄人籬下,被人如此羞辱?
說來說去,還是我不識趣,只以為有無憂哥哥的照顧,便能在這裡遮風避雨,說到底,還是我妄想了……」
穗娘作勢 ,就要往戚無憂的懷裡靠,戚無憂看了一眼滿臉怒意的戚夫人,本能的退了幾步,避開了女人的動作。
穗娘猝不及防,腳底下一個趔趄,直接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戚無憂一臉茫然的,抓著腦袋,本來還想上前去攙扶那女人,可看見自家娘子陰沉的那一張臉,還是頓住了動作,對著身後的手下道:「你們幾個是瞎的嗎?
還不趕緊過來,把穗娘扶起來……」
眾人面面相覷:「當家的,男女有別,咱們也不好上手呀!」
「家裡的婆娘太厲害,上一次,就因為我給寨子裡的劉寡婦挑了水,撓了我滿臉花,我可不敢扶!」
眾人的態度,讓戚無憂好似清醒了幾分。
他瞬間有一些明白,為何每一次夫人見著穗娘與他在一處,便陰陽怪氣,滿臉不悅。
戚夫人皺緊眉頭,看著戚無憂躲避開穗娘的動作 ,心中的那股鬱氣,卻沒有消散。
「我的好夫人,你就別鬧脾氣了,趕緊扶一把穗娘!」
「我憑什麼扶她?
自從她來到無霜堂 , 這一年多,我沒少照顧她吧,可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 !
戚無憂,你若是還想著與我過日子,今日就必須給我一個說法,無霜堂有她沒我,有我沒她!」
戚夫人此話一出,戚無憂面上,便露了難色:「夫人,你明知老三是為我而死,如今,穗娘孤苦無依,無霜堂便是她最後的仰仗……」
「到底無霜堂是她最後的仰仗,還是你是她最後的仰仗?」
秦嫵沒想到,這才剛到無霜堂,她就看了這麼一出家庭倫理大戲,令她意外的是戚夫人,竟然在她這個外人面前 ,對自己的夫君直接開撕。
可見,平日裡沒少受委屈。
戚無憂被戚夫人一句話,問得啞口無言,似乎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勁,卻還是訥訥的解釋:「夫人,何必這般大動肝火!
你也知道,三兄弟是為我而死,我照顧他的遺孀也是應該的!」
「應該的?!
天底下哪有那麼多應該的,你可以給她銀錢,也可以幫忙照顧,可憑什麼把她接進你的家中?
她是你的妾,還是你的妻?
你可知,你的這位好弟妹,每一次將你喚走的時候,我都在默默承受著痛苦!
孩子生病的時候,你去照顧你的好弟妹 ,我不舒坦的時候,你也在你的好弟妹身邊!
我雖是你的妻,可是受你的照顧,還不如你的好弟妹來的多!
戚無憂,我算是看出來了,我的一顆真心 ,終是餵了狗!」
有些話一旦被說破,便會引人深思!
戚無憂的本意,只是因為三兄弟為了他,而丟了性命,這才導致的穗娘失去了丈夫,無依無靠。
他原本只是想幫襯著穗娘,將日子過起來,一年前,穗娘生了一場重病,他才想著將人,接到了無霜堂照顧。
卻不曾想,自那以後 ,夫人性情大變,每每與他說話都是針鋒相對。
起初,他也埋怨夫人不通情達理,可是這一次,夫人帶著百草失蹤之後,戚無憂才發現,他這個做丈夫的有多麼的不合格。
尤其是此時此刻,戚夫人將心中的委屈,一股腦的說出來,他這才發覺,自己逾矩了!
「夫人,你冷靜一下……」
「冷靜?
你讓我如何冷靜?
若不是因為你,不明緣由的護著這個女人,百草又怎麼會變成今日這般?
她如今,有口不能言,還要被人嘲諷,是個啞巴,這一切都是拜你這個親爹所賜!
戚無憂,你是瞎了嗎?
為了一個與你毫不相干的女人,這麼對待妻女?
你算什麼男人!」
秦嫵錯愕,沒想到,戚百草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來,是另有隱情!
戚無憂聞言,仿若遭到了雷擊,晴天霹靂。
「夫人你這話是何意?百草怎麼了?」
一起震驚的,還有秦嫵,沒想到,戚百草的嗓子不能發出聲音 ,他的親生父親竟然不知情!
到底是男人生性涼 薄,還是他們之間有各種誤會?
看見了戚無憂的表情,秦嫵直覺,他們的情況,應該是屬於後者。
「夫人,你說百草的喉嚨啞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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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戚無憂痛心疾首的模樣,戚夫人也懶得與他再費口舌:「你若還在意我們母女,就將這女人送走,若是送不走, 那你我二人,這日子也算是過到頭了!
這位公子,是我找回來給百草治病的 ,他便是我的客人!
公子,讓你見笑了,請隨我來!」
戚夫人快刀斬亂麻的這股子麻利勁,看的人心裡痛快,她握著戚百草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廳堂。
秦嫵緊隨其後,看著他們離開,穗娘一臉嬌弱的哭著道:「無憂哥哥 ,姐姐為何這般容不下我?
我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可憐人,從來不會與她爭搶什麼,她為何要說這般難聽的話?」
若是換做平時 ,穗娘這般梨花帶雨的哭訴,戚無憂早就覺得不落忍了。
可方才,戚夫人那一番話 ,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女兒啞巴了,他這個做父親的竟然毫不知情!
怪不得,這一年多夫人性情大變,每次與他說話 ,都是針鋒相對 ,針尖對麥芒!
夫人方才說,她們這一遭出去,是看病的 ,貌似還遇見了什麼危險……
越想便越覺得心緒煩亂,戚無憂看著穗娘,語氣冰冷疏離:「穗娘,瞧你這話說的!
我家夫人心直口快 ,說的那些話,有可能會讓你心中難受,但卻不是故意為之!
你也是,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若是被旁人看去,只以為是我欺負了你!」
「無憂哥哥……」
戚無憂蹙眉:「還有,你還是像以前那般,喚我三堂主吧,夫人不喜你我以兄妹相稱,我便不做那惹夫人不悅之事!
我瞧著如今你這身子也好了不少,住在我家中 ,也不是長久之計,今日我便命人,將你送到莊子上去,有什麼需要,我會儘量幫你!」
穗娘陡然間瞪圓了雙眼,淚眼婆娑道:「無憂哥哥 ,你這是要趕我走?」
「你也看見了,為了照顧你,夫人對我頗有怨言,就連我女兒,也因此受了不少委屈!
如今你身子也好了,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你放心,吃喝用度上,我自是不會委屈了你,但是日後,你還是少來無霜堂,畢竟這裡都是大老爺們兒,有個不好的話傳出去,都會影響你的聲譽!」
穗娘滿臉不甘:「無憂哥哥這一年多的相處,你對我沒有其他想法嗎?
姐姐只給你生了一個女兒,便在無所出,如今這唯一的女兒,還變成了個啞巴,無憂哥哥……
我不像姐姐這般強勢,我願意為你生兒育女……」
說著,穗娘竟然直接去抱戚無憂的雙腿,哭得好不可憐:「無憂哥哥,求求你別趕我走……」
戚無憂被穗娘的動作嚇了一跳,趕忙扯開了衣袍,跳到了一邊,躲避開了他的動作。
「穗娘,我一直把你當做妹妹,對你從未有非分之想,更何況你是老三的媳婦,朋友妻不可欺!
我戚無憂雖是個大老粗 ,卻也是個有道義的!
今日,你便啟程去山莊上吧!」
說罷,戚無憂一揮手,便有人上前,直接帶著穗娘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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