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無禁忌 6.下潛

    「開玩笑呢吧？我哥倆雖說水性不錯，但從來沒玩過潛水啊，不，是潛井。」王辰如被趕鴨子上架，表情十分蛋疼。

    聽說要潛到這個井裡，高陽起初也有點慌，畢竟潛水和游泳是兩碼事，要在寬闊的水域潛水也罷，但沒想到竟然是在一口井裡，人類天生對幽閉的環境有一種恐懼，這井裡不僅幽閉，簡直就是一個水棺材啊，不免給人以極度深寒的感覺。

    高陽雖是心裡沒底，但旋即釋然，因為高陽想到自己已然許諾崑崙老頭要幫他這個忙，何況崑崙老頭和魚祿都不是普通人，必能保證王辰和自己的安全。

    「辰哥，君子一諾千金，我們既然已經答應了崑崙先生幫忙，就別廢話了。」高陽說道。

    二十分鐘後，高陽和王辰費了九牛二虎之終於將水肺、浮力調節背心、微型氣瓶等一身潛水裝備穿戴完畢，隨後十分滑稽地站在那裡聽魚祿「上課」。

    「基本的潛水要領我已經說過了，記住，每下潛五米一定要平衡耳壓。我在強調一遍，最重要的……」魚祿囑咐道

    「不要觸碰井裡的任何東西，包括井壁！我都記住了，魚教練放心！」王辰一掃剛才的躊躇，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好，下井！」崑崙老頭話語簡潔但鏗鏘有力，說罷將裝有舍利蛇的鑄鐵箱子背在身上，舉重若輕，如若無物，看的高陽和王辰不禁一驚。

    「魚大哥，昆大爺什麼裝備也不帶就準備這麼下去？這破鐵箱子三個和尚抬都費勁，看樣子至少有上百斤，難道不會沉底兒嗎？昆大爺手段雖高明，但畢竟年紀擺在那裡，起碼帶個氣瓶吧。」王辰吃驚之餘還是有點擔心崑崙老頭。

    聽了王辰的話，魚祿啞然失笑，說道：

    「看來你倆還不了解我師兄，崑崙一脈自古深澗屠龍，瀚海逐鯨，這個井在他眼裡連個小水窪都算不上。」

    魚祿說完脫掉自己的外衣，上身赤裸，露出一身雪練似的白肉，肌肉線條完美如雕塑般，隨即跟著崑崙老頭走到井邊，只見魚祿摘下一直戴著的黑色太陽鏡輕輕地放在青銅井沿上，沒等高陽和王辰反應過來，倆人縱身一躍，已跳入井中。

    剩下高陽和王辰倆人穿著一身笨重的裝備傻愣愣地站在井邊，王辰發呆了幾秒，隨後說道：

    「陽哥，你看魚祿像不像水滸里的浪裏白條張順？」王辰隔著呼吸面罩含糊不清地說道。

    「哎啊！」

    只聽王辰一聲慘叫，已被高陽推到井中，高陽說了句「讓你囉嗦」，緊跟著自己也跳了下去，頓時井水激盪，水花飛濺，高陽和王辰的深井之旅終於拉開帷幕。

    井水十分清澈，能見度很好，但是溫度很低，雖隔著厚重的潛水服，高陽還是感覺拔涼刺骨，下潛了有二十米左右，井中沒有任何異樣，只是仍看不見井底。隔著潛水鏡，高陽發現井壁跟井沿一樣也是由青銅鑄就，只有由於長時間浸泡在水中，不像地表的井沿那般光滑，表面已生成一層慘綠色的銅鏽。

    崑崙老頭背著沉重的鐵箱子，鐵鏈隨著他的下潛不斷從箱子中被扯出，但卻絲毫不影響崑崙老頭在水裡的靈活，只見他頭下腳上，一路游在眾人的最前方。從下水開始到現在起碼得有五分鐘的時間，什麼裝備也沒帶的崑崙老頭竟然從未換氣，甚至連一個氣泡都不曾吐出，而且面不改色，好似完全不需要呼吸。

    反觀魚祿，因為顧忌高陽和王辰兩隻菜鳥，總是游在倆人附近的範圍，且不時地懸停在水中，等待高陽和王辰慢慢下潛。最讓高陽驚奇的是魚祿在水中的呼吸方式，魚祿雖跟崑崙老頭一樣未帶任何裝備，但卻不是靠長時間的閉氣，而是憑他的眼睛！

    魚祿的眼睛自下水開始就變的血紅，高陽仔細看才發現，只見魚祿的眼睛已瞳孔為中心，向四周散發出極多的毛細血管，紅色纖細的血管幾乎將整個眼球完全覆蓋，當井水接觸到魚祿的眼睛時，無數肉眼可見的微小氣泡被從水中剝離出來吸附到這些血管上，當血管上的氣泡積攢到一定程度時則會沒入瞳孔之中，魚祿的口中隨之也會吐出一串氣泡，完成一次換氣，周而復始，循環不息。

    正當高陽暗自感慨魚祿重瞳的神異，一個黑影突然從身邊滑過，嚇的高陽一驚，定睛一看，原來是王辰。王辰自下到井裡後，一掃之前的拘謹，好似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在水中閃轉騰挪，四處亂游，絲毫看不出剛才還對潛水抱有的那股恐懼，貌似突然發現了潛水的魅力，玩的不亦樂乎，此時王辰很扎一個猛子超過了魚祿和高陽，向前方的崑崙老頭游去。

    王辰對突然嚇了高陽這一下十分得意，透過呼吸面罩對高陽嘲諷地壞笑，高陽無奈，在水中豎起中指以示反擊。

    四人潛入井中已近半個小時，氣瓶上顯示氧氣已消耗了一半，高陽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深度儀，發現指針指向78米。在這個深度水壓已經很大，高陽漸漸感覺有點吃不消，呼吸變的急促，雖然捏鼻鼓耳地平衡耳壓多次，但還是感覺耳膜疼痛無比，仿佛要被刺穿般難以忍受。王辰也沒了之前的歡實勁兒，有氣無力地緩緩游在魚祿身後，由於光線很難穿透到如此深度，水中變的十分昏暗，高陽和王辰只有依靠潛水手電才能看清周圍的環境。

    手電的光照範圍內已看不見崑崙老頭的蹤影，從箱子中不斷延伸而出的鐵鏈與箱子摩擦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深水中靜的可怕，這聲音愈來愈急促，高陽知道，崑崙老頭下潛的速度正在不斷加快。

    魚祿、高陽和王辰也加快了下潛的速度，想要追上崑崙老頭，這時，前方不斷傳來的聲響戛然而止，三人又下潛了近二十米，果然，只見崑崙老頭懸停在水中，右手握拳，示意眾人停下。

    高陽用手電照過去，赫然發現崑崙老頭的下面有一個人,準確地說，應該是一具屍體！屍體的一隻腳不知被什麼東西固定在井壁上，身體懸浮在水中，不上不下。高陽游近了一點，發現死的這人一身黑色潛水裝，呼吸面具已從臉上掉落，當手電從屍體的臉上滑過，只見一雙金黃色的巨眼嵌在已被泡的腫脹不堪的臉上，整個眼睛沒有一絲眼白，瞳孔凝聚成一個黑點，眼睛與整個臉的比例嚴重失調，仿佛這人本來的眼睛被挖掉後移植了這金色巨眼，高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想著這哪裡是人眼？這分明是某種大型貓科動物的眼睛！

    突然出現的屍體讓深井中的氣氛更加令人窒息，王辰的呼吸面罩中湧出大量氣泡，高陽看在眼裡，知道王辰也被眼前這長有怪眼的屍體嚇的不輕，以至心跳加快，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崑崙老頭卻仿佛十分期待屍體的出現，臉上竟流露出一絲慶幸之色，轉而游回魚祿身邊，對著魚祿點了下頭。

    魚祿心領神會，隨即閉上了雙眼，高陽在一邊看的糊塗，不知魚祿要幹什麼，幾秒鐘後，魚祿突然睜開眼，霎時一道紫芒在他眼中迸發而出，紫芒如煙花般轉瞬即逝，等高陽再看時，發現除了那獨特的重瞳外，魚祿的眼睛再無任何異樣。

    接著魚祿游向那具屍體，並開始仔細檢查屍體旁的井壁。高陽和王辰趕緊用手電照了過去，想看看魚祿到底有什麼發現。隨著手電的光將魚祿所在的水域照的通亮，只見每塊被魚祿目光觸及的井壁上都蒙上了一層紫色的霧氣，隨著紫霧逐漸滲入到井壁中，青銅井壁的輪廓開始虛化模糊，慘綠的青銅逐漸褪去，井壁後面藏著的東西被暴露了出來！

    當高陽看到青銅井壁後面的東西，不禁被嚇的心裡一陣發毛，旋即後怕不已，還好自己和王辰聽了魚祿的話，沒有觸碰這井壁，否則就會跟那個長著金黃色怪眼的死屍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