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無禁忌 10.尾聲·孰對孰錯
「陽哥，你真是走了狗屎運，因禍得福，在溶洞裡你也看見昆大爺那一身符文有多厲害，現在你也有了，雖然只是一個，但還是羨煞小弟了。」王辰一邊開車一邊眉飛色舞地說個沒完。
坐在副駕駛的高陽挽起衣袖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印記，旋即將衣袖放了下來把印記遮的嚴嚴實實，然後點了一顆煙，自顧自地抽了起來，沒有理會王辰。
崑崙老頭為了救高陽，毅然將自己身上的神秘符文剝下一枚移植到了高陽的身上，突獲至寶，本是件好事，可高陽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總覺得事情絕非表面看起來這樣簡單，不知是福是禍。
「我說你能不能快點開，昨天出來之前我可跟你婷姐說好了，今天上午十點前準時回家。」一路上高陽不知看了多少次手錶，歸心似箭。
「瞧你這點出息，東北男人的優良品質在你身上一點沒見著，怕媳婦兒這點倒是被你展現的淋漓盡致。」王辰露出鄙視的表情，轟了一腳油門，車速頓時快了不少。
原來周六高陽和王辰逛了大半個北京城買潛水設備，當晚就去了檀拓寺又在井裡折騰了一宿，一天一夜沒有回家，高陽心裡不免有點掛念婷婷。崑崙老頭看出高陽的心思，再加上眼見高陽身體恢復的也差不多了，於是就讓王辰開著魚祿的車送高陽回家，他則要在檀拓寺再逗留幾日照看魚祿。
高陽從車上下來，一溜煙地跑上樓，時間指向上午十一點。王辰把高陽送到家就開車離開了，高陽本還打算讓王辰上去吃了午飯再走，但王辰開玩笑說，高陽這次回來晚了肯定凶多吉少，多半得跪搓衣板，自己不忍心看還是回宿舍補覺去吧。
不出王辰所料，高陽剛一打開自家房門就聽見屋裡一聲熟悉的咆哮由遠及近，話音未落，一個身影已站在高陽面前。
「你還知道回來！上哪撒歡兒去了？昨晚給你打了n個電話都打不通，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給個痛快話兒！」婷婷見高陽進屋劈頭蓋臉地就是一頓臭罵。
「寶貝兒息怒，日子必須得過啊，我還打算跟你白頭偕老呢，崑崙先生大老遠的來北京一趟不容易，昨晚我們就陪他老人家多喝了幾杯，這事都賴王辰，市里這麼多館子不吃，非說要吃什麼原生態，就跑到燕郊去了，你也知道那邊信號不太好，所以就沒接到你電話……」高陽自知理虧，滿臉陪笑地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
「王辰這小子最沒正事，他倒是光棍一根，自己吃飽全家不餓，哪天我見著他非得說他幾句。」不成想高陽幾句話竟讓王辰背了鍋，婷婷遷怒於王辰，埋怨了幾句。
婷婷這裡總算是暫時矇混過關，高陽回到屋裡，脫了衣服準備再補一覺，這時看見桌子上電腦還開著，於是準備順手關了，一動鼠標，發現系統竟然還停留在檢索重瞳的頁面，高陽想起來，昨天出去之前自己正在網上查歷史上關於重瞳的記載。
高陽記得自己當時只看了倉頡、項羽和李煜的介紹，史書上記載的其他五個擁有重瞳的人還沒來得及看，就出去找王辰買潛水裝備了。想到此處，高陽沒有關掉電腦，而是操縱鼠標點了「下一頁」，網頁跳轉後，一個熟悉的名字出現在高陽的眼前。
「魚俱羅，隋朝名將，初為禁衛軍，後遷至大都督。開皇九年，因追隨晉王楊廣滅陳、征伐突厥有功，楊廣登基後賜其「柱國」之名，官拜豐州總管。俱羅相貌異於常人，目有雙瞳子，人皆謂其有帝王之相，後遭煬帝楊廣猜忌，斬首於市……」
「魚俱羅、柱國、隋煬帝」，高陽明白過來，原來當時在溶洞裡衛王口中的魚柱國其實就是魚俱羅，魚祿應該就是魚俱羅的後代，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魚祿自己不願意承認而已。
想到這裡，高陽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更大膽的假設，如果衛王跟魚俱羅是同一時代的人，那麼……
高陽快速的在檢索框裡連續輸入「衛王」、「隋末」、「魚俱羅」三個個關鍵詞，輕按回車鍵，頁面跳轉，高陽發現同時包涵並且與這三個因素都有關聯的詞條只有一個。
「李元霸，唐高祖李淵第四子，太宗李世民胞弟，敕號衛王，隋唐第一英雄，相傳乃破軍星轉世，主世間殺伐，雙臂擁有四象之力。隋末，大業十三年，隻身一人於潼關屠滅隋人六十萬戶，鬼神皆泣。一生縱橫天下，除與隋將魚俱羅戰平外，未嘗敗績，後因舉錘罵天，死於天譴雷薨。
……
《水經注》載：潼關，進出三秦之鎖鑰，乃漢末以來東入中原和西出關中、西域的必經之地及關防要隘，兵家必爭之地，被稱為「畿內首險」、「四鎮咽喉」、「百二重關」。杜甫亦曾賦詩讚其雄偉，「人間路止潼關險，萬古但只用一夫！」
隋末，煬帝廣日漸驕奢淫逸，好大喜功，三征高麗，書罪無窮，以至民不聊生，天下叛亂四起。
北周后裔、隴西門閥李淵眼見天下大亂，隋室將傾，於是秘密聯結其他關隴世家豪門，未雨綢繆，欲起兵反隋。不成想謀事不密，為煬帝所知，煬帝派三萬御林鐵騎喬裝為盜匪叛軍，星夜突襲隴西腹地汾陽，將滿城十萬餘戶李姓宗族及無辜百姓盡數屠殺，雞犬不留。李淵雖知此事為煬帝背後指使，但自己身為隋帝臣子，欲行謀反悖逆在先，師出無名，無奈只能自食苦果，繼續按兵不動韜光養晦，以待天時。
李淵生有四子：建成、世民、元吉、元霸，四兄弟各有所長，皆自幼追隨李淵戎馬倥傯。四人之中的元霸，降生之時恰逢天隕異象，相師謂其乃星宿臨凡，他日必成不世英豪。元霸年僅十二歲時即在殿試比武中，力挫煬帝手下第一高手宇文成都，一戰成名，是兄弟四人中李淵最愛者。
元霸性格剛烈無匹，嫉惡如仇，得知汾陽罹難，即面見父親李淵懇求讓自己率兵復仇。李淵從大局出發，以時機未到為由拒絕出兵。元霸被拒，面對如此血海深仇心中不甘不忿，於是暗自一人奔赴隋朝重鎮—潼關。
餘暉西下，殘陽如血，潼關城內廖無生氣，濃烈的血腥之氣充斥全城。城內屍橫遍野、土地被人血浸飽，鮮血不再下滲，兀自蓄積在地表足有寸許，潼關儼然已成為一座死城！
城樓之上，一個身披玄黑鐵甲，頭戴雉尾金冠的年輕男子半跪在地上，頸上赫然架著一柄巨刃，仿佛正引頸受戮。站在年輕男子面前的是一位目有重瞳的中年武將，中年武將手持巨刃，卻遲遲未下殺手。
「你走吧，好自為之。」中年武將踟躕許久，竟放下了手中利刃。
「重瞳果然名不虛傳，竟能看破預知孤的每個招式，孤縱有卸山之力亦無法施展。敗亡在你手下，也是天意。動手吧，孤不需要你的憐憫。」年輕男子狂妄偏執，絲毫不領情。
重瞳武將看了一眼此刻城樓下猶如煉獄般的血腥場景，臉上不忍之色溢於言表，悲傖地說道：
「天子血洗汾陽，你則屠城潼關，我再殺你，倘若總是如此荼毒反覆，血報循環，何時才能天下太平？」
「上古有堯舜聖人治世，固可天下太平；如今天子不仁，兵戈四起，惟有以殺止殺，盡屠一切敵裔，方能蕩滌世間濁氣，還百姓黎民一個天下太平！孤殺的還不夠多！」年輕男子表情猙獰，咆哮著吼道，宛如殺魔附身。
「天道玄奧，非人力可以揣度，無論神魔，最終都是殊途同歸，誰又能分得清孰對孰錯？」重瞳武將說罷縱身一躍跳下城牆，飄然而去。
半跪在地上的年輕男子臉上突然露出異樣的神采，仿佛對重瞳武將的話產生某種共鳴，旋即起身，踏著鮮血走向城門。
天空烏雲壓頂，霹靂萬鈞，瓢潑大雨接踵而至，離開潼關，年輕男子獨自一人疲憊地走在雨中，他不知道，道路的前方正有很多人在等他。
「衛王你滅道入魔，犯下滔天殺孽，魚俱羅雖然放你一條生路，但我等豈會任你繼續為禍人間！」
年輕男子循聲望去，只見眼前對著自己喊話的這夥人皆手持嵌有白骨的詭異鐵鏈，上身赤裸，身上紋滿神秘的符篆，符篆仿佛擁有生命般，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猶如薄霧的金色光暈隨之吞吐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