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翼興冷冷的看著他,那目光,讓人發毛。
雲霆霄知道二舅哥兒這是怪他,怨他呢!可是他有什麼辦法,他又不是神仙,也算不到那鐵燕子敢如此行事啊!
呃,好吧,他心裡其實還有點看戲的意思,不過,不能表現出來。
「二哥……」雲霆霄正色道:「你放心,這個事兒,我肯定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孤狼也不會。」
周翼興轉頭看了姜希一眼,這傢伙叫孤狼?什麼破名!
孤狼眼皮也沒抬一下,姜希是化名,而他的真名,他早已經不記得了。
這件事對於周翼興來,確實是恥辱!
兩個人從相遇那一刻,他們的恩怨就已經糾纏在了一起。
如果這是宿命,他寧願自己淹死在濤濤江水之中,也不願意被鐵燕子相救。
她救了自己,卻算計自己,同時也因為自己失去了性命。
這其中的事事非非,又有誰能得清呢!
周翼興的目光,又落到那土包之上。
雲霆霄給孤狼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跟著自己離開。
或許二哥需要跟她單獨告別一下。
周翼興新手埋葬了鐵燕子,他對她,從沒有愛意,甚至連一絲好感也無!
但是她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他間接害死的。
「鐵燕子,但願來世,你能做一個好人,咱們,再不相見吧!」
周翼興完這話,便轉身往山下去了。
這一仗,大獲全勝。
雲霆霄剿匪成功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回了汴京城!
和平年代,剿匪便是大戰了。
周佳瑤知道消息後,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她一連問了段氏好幾遍,這可是真的?
段氏也知道她的心情,連忙耐心的解釋道:「是驛站送回來的消息,還有世子爺親手寫的奏章,錯不了的。您不知道,這汴京城啊,都傳遍啊!咱們世子厲害,幾乎沒有折損,就把那群悍匪給剿乾淨了,替百姓們除了害,當真是大快人心呢!」
周佳瑤鬆了一口氣,又想起周翼興的事兒來!
救二哥的事情,不可能擺到明面上來的。
若是讓別人知道了,參世子一個因私忘公,以牟私利之罪,那就大條了。
不能著急!
反正剿匪的事,已經畫上了句號。
世子回朝之期不遠了!
只要他回來,一切就都清楚了。
不能急。
周佳瑤按捺著自己心中的焦急,儘量讓自己的心態變得平和一些。
接下來,就是時間的問題了。
讓周佳瑤沒有想到的是,雲霆霄並沒能順利的班師回朝。在他帶兵返回京師的路上,一份從天而降的聖旨,把他指派去了代縣。
雁門關隸屬代縣,以北約二十里,就是大名鼎鼎的雁門山。雁門以險著稱,東走平型關、紫荊關、倒馬關,直抵幽燕,連接瀚海。西去軒崗口、寧武關、偏頭關至黃河邊。
雁門關自戰國時期趙武靈王起,歷代都把此地看成是戰略要地。雁門關及其整個代縣,是塞外少數民族入侵內地的通道,它南控中原,北扼漠原,是邊防戰略要地。
皇上這個時候派雲霆霄去代縣,是何用意?
沒聽要打仗啊!
周佳瑤這會兒是真坐不住了,雁門關那是什麼地方啊?她就算是個歷史白痴,也知道雁門關在古代意味著什麼。
那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理位置,自古以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在雁門關發生的戰役,即使沒有成千上萬場,怕是也有幾百場了。漢朝那些有名的將領,都曾策馬奔馳在雁門關古寨內外,抗擊匈奴,保家衛國。
聽王昭君就是從雁門關出塞和親的。
初唐時,北方突厥崛起,唐軍駐守雁門關。
記憶中的北宋時期,雁門關一帶是宋人和契丹人激烈爭奪的戰場!
楊家將故事中的戰場也都是圍繞著雁門關展開的,名將楊業,便是死於雁門關之戰。
聖上這個時候下旨讓雲霆霄帶兵去代縣,難道是讓他去觀光不成!
「段氏,去準備馬車,我要回家一趟。」她得問問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算大哥不知其中細情,但是她可以根據朝堂上的動盪,判斷出一二來。
若聖上是心血來潮,她是不信的。
這其中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兒。
還沒等周佳瑤出門,周婉茹便上門了。
她一見周佳瑤,就急著道:「你祖母不放心你,讓我過來瞧瞧,看你這樣子,是真坐不住了!」
周佳瑤已經換好了衣裳,一副要出門的樣子,周婉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周佳瑤瞧見了周婉茹,當時便鬆了一口氣,先是將人迎進花廳里奉茶,隨後就將身邊的人都打發了,急急忙忙的問起雲霆霄去代縣的事情來。
「你祖母的真是一點不差,你啊,關心則亂!」
還是太年輕了,沒經過事兒。
周佳瑤不由得紅了紅臉,可是也沒有辦法反駁周婉瓊的辭。
「姑母,世子帶兵剿匪,我已經是擔驚受怕了。好不容易盼著他打了勝仗,能平安回來,可如今聖旨一下,這……」周佳瑤這話,可是帶上了三分怨氣的。
周婉瓊神色微凜,「你這話當我面兒也就是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豈容臣子置喙?」
這便是古人的悲哀了。
一個家族的榮辱興衰,全都系在一個人身上。
那人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權,喜惡全憑自己的喜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周佳瑤深吸了一口氣,才道:「我知道了姑母,你放心吧,以後再也不會了。」
周婉茹見她知道厲害輕重,就點了點頭,這個孩子雖不是在自己眼前長大的,但是秉性不錯。
「瑤瑤,這次的事情,其實世子也是受了無妄之災。」
周佳瑤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姑母,到底怎麼回事?」
「白了,還是受人連累罷了。」周婉茹謹慎的看了看周圍。
周佳瑤道:「您只管放心,郡主府里的人都是好的,況且我讓紅衣在外頭守著呢。」
「這麼多年來,皇后和王家動作頻繁,他們所作之事雖然隱秘,但是也不能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其實有些事,聖上心中自是論斷。」
周佳瑤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到底,還是為了儲君之位。
「可是太子已立,皇后和王家何必這般心急呢!」想必不親眼看著太子登基,王家人和皇后都不會安心吧!
他們這樣,等同於盼著當今皇帝死,只能讓皇帝反感。
「傻孩子,儲君能立也能廢啊!」
啊?
周佳瑤嚇了一跳,「這……」
廢儲是動搖本國的大事,歷朝歷代皆視其為大忌。
「太子是嫡長,坐上儲君之位本是名正言順之事。奈何太子耳根子太軟,才學一般,又無志向。」周婉瓊把聲音壓得不能再低,道:「相比於太子,王家的子孫都太出色了一些。」
周佳瑤明白了。
皇帝這是對王家起了殺心。
怕太子成了母族的傀儡,終於一日,將手裡的江山基業拱手相送。
「皇上膝下,只有六子,其中三皇子還夭折了!天家血脈,就這麼一丁點,跟皇后對後官的把持有很大關係。」皇子下生後,要排齒序,上皇家玉碟的。通常要等皇子滿一周歲後,才會排齒序。
古代的孩子雖然容易夭折,皇家血脈就更是如此了。
後宮中的鬥爭,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但是宮闈之內的每一處,都能聞到血腥之氣。
孩子何其無辜?可是那些後宮女人為了爭寵,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排除異己,哪一個又不是機關算盡,手染血腥?
皇后做的那些事,她們這些命婦都多少能猜到一些,只是皇宮後院的事,誰敢亂傳!
周佳瑤認真的聽著,不時的點頭。
周婉瓊道:「除了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的母家皆是出身不俗。五皇子的母親程嬪,是將門之後,光是出身這一點,就已經足以將他排除在外了。六皇子才多大?」
「您的意思是,皇后和王家人忌憚二皇子和四皇子?」
周婉瓊輕嘆一聲,點頭道:「最近動靜鬧得有些大。四皇子還好,畢竟……嗯,他的名聲不太好,儲君必須是德才兼備之人。」
姑母是不好意思指責四皇子有龍陽之好吧?
嗯,這是四皇子保命的手段,若是人人都能看出他在耍花招,那四皇子的命怕是早就交待了。
「二皇子的母妃出身不低,她祖父做過副相,他父親是龍圖閣大學士。二皇子的母族這幾年,可沒少鬧騰,大有與王家分庭抗禮之勢。」
可這跟世子去代縣有什麼關係?」
周婉瓊分析著:「皇后的兄長王伯平是兵部侍郎。現在鎮守雁門關的守將付岩是王柏青一手提拔上來的,與王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一聽雁門關的頭頭是王家的人,周佳瑤不淡定了。
雲霆霄多次拒絕了太子的拉攏,王家人會不會懷恨在心,趁機對他不利啊!
周婉瓊搖了搖頭,「聖心難測啊!」
周佳瑤沉默不語,她心裡有話,卻不知道該與誰。
「你祖母讓我告訴你,無論如何一定要穩住!」
周佳瑤只道:「姑母,請你轉告祖母,我沒事。」
就在這時,窗外的天色突然變暗了起來。
原本晴朗無雲的天氣,突然變得狂風陣陣,風吹得人都睜不開眼睛了。
不一會兒,天空中便是烏雲密布,空氣中也滿是潮濕的氣味,眼看著一場瓢潑大雨就要來了。
突然,一道閃電劃空而過,緊接著驚雷平地而起,震得人心慌慌。
少頃,驟雨急至。
周佳瑤轉過頭,凝視著窗外的雨幕。
她有預感,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正朝著他們撲過來!
五月底時,周翼興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跟著他一起回來的,只有丁簡一個人。
他養好了傷之後,就跟周翼興匯合了。兩個人一路坐船,回了汴京。
周翼興平安歸來,讓周家上下喜出望外。
林氏更是喜極而泣,好久都沒能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宋氏那樣堅韌的性子,都忍不住落淚了。
白髮人送黑白人的滋味,她再也不想體驗了。周翼興沒回來之前,她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等見到人平安無事了,一顆懸著的心也算放下了。
但是情難自製,還是哭了一回。
周翼興也感觸頗多,當下跪下來給宋氏,周幽,周瑾,林氏等人磕頭。
「是興兒不孝,連累祖父,祖母擔心了!連累父親,母親擔心了。」
飛來橫禍,哪裡有人捨得怪他。
宋氏把心底的情緒發泄了一回,人也恢復了以往的精明,連忙讓人去給周佳瑤送信。
「你妹妹也一直惦記著你呢!」
周翼興想了想,只道:「是,不如祖母派人把妹妹接回來吧!想必妹妹也很擔心世子的情況。」
宋氏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著便讓王嬤嬤去安排這件事了。
周翼興告了個罪,回自己院裡梳洗一番。
娟子看到周翼興,哭得像個淚人似的。
她打下就留在周家,後來就一直給周翼興做丫鬟,這會兒見到周翼興平安回來,情緒也是有些克制不住了。
「傻丫頭,哭什麼,爺好著呢!趕緊讓人給爺準備洗澡水,我這一身的臭汗。」
娟子擦乾了眼淚,轉身安排周翼興的湯浴去了。
周佳瑤知道周翼興平安歸來的消息後,自然是欣喜萬分的。她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帶著紅衣,段氏,琳兒和桃兒四人回了周家。
與親人們見面,自然免不得寒暄一番,見到周翼興後,她這眼淚就更是沒停過。
周翼興嚇壞了,他從就很疼愛這個妹妹,見她瘦了許多,又是止不住的哭,就連忙安撫道:「好妹妹,你可別哭了,二哥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嘛!沒事兒了啊!」
話是這麼,可是他經歷了劫難,在生死之間遊走過一回,又怎麼可能真的沒事呢!
周佳瑤抬眼打量周翼興,只見他眼角眉梢處的輕··挑都不見了,整個人蛻變得不是一星半點。
「二哥,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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