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謀 第066章 規矩
聶榮走後，聶書瑤大手一揮，「走，我們休息去。領路丫鬟呢？」
馬上就有著青衣的丫鬟上前道：「奴婢翠紅，是沁園的大丫鬟，給姑娘請安。」
「給姑娘請安！」眾丫鬟齊聲給她行禮。
「嗯，都起來吧。」聶書瑤道：「今天我們累了，先帶我們回房休息一下，晚間天涼一些的時候翠紅帶沁園的人來給我認認。就這樣吧，你們該幹嗎幹嗎。」
翠紅便帶他們到了沁園的主屋，短短的路上還不斷地說著此園的布局。到了屋內，聶書瑤也就差不多掌握了這個園子的大概了。
屋內擺設一應俱全，一看就是給未出閣姑娘預備的房間，聶天熙的住處在假山的邊上也是一間採光極好的屋子。
翠紅吩咐人打好水後，雨芹給了她一個銀錁子先打發走了。
眾人淨面過後，均長舒一口氣，每人拿一把扇子在搖，這天可真熱呀！
聶天熙灌了一大杯涼茶道：「姐，在大門外時，聶老太婆是想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吧？誰家的火盆是那麼大的啊，欺負人也不能這麼明擺著呀。」
「這個誰知道呢，也許是吧。」聶書瑤道。
雨芹不解地問：「難道不是嗎？我長這麼大還第一次那樣的火盆呢。」
聶書瑤笑道：「聶家人肯定是在算計我們，可也犯不著第一天就來這一手。要知道聶家可是朐縣的老牌富戶，都經營了幾代了，再怎麼不像話也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依我看，這是那叫聶慧的丫頭弄出來的。」
聶天熙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接著道：「說不定那聶老太婆還不知道火盆變成這樣子了呢。不管我們有沒有跨過火盆，總之那叫聶慧的目的都達到了，再經看熱鬧的人一傳。到了老太婆的耳中我們都成了不識抬舉，不知好歹的東西了！」
「聰明！就是這麼一回事。」聶書瑤贊道。
可這些雨芹姐弟還是不大懂，雨芹道：「剛才那麼多人在看呢，怎麼就傳不到聶家老太……太的耳中了？火盆可是真的不一樣的了。」
聶書瑤趁此教教他們大宅門的生存之術，說道：「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看著吧，晚飯時老太婆那邊准來人叫我們，到時就好看了。我跟你們不是說過真假千金的故事嗎？這可是真事。那些奴才們可是世代為奴，他們從小就在自家父母的影響下對這類事可在行了。你們可不能學他們的刁，不過圓滑倒是可以學上一二的。但僅限於對外人哦！」
雨芹馬上拉著虎頭跪下，「小姐，少爺，我們死也不會做那些事的。小姐是我們的救星，若不是小姐，我跟虎頭早死了。」說著臉上的淚就又下來。
「起來起來！我這是在教你們呢，別聽到風就是雨。」
「噯！我們聽著呢。」雨芹馬上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拉著虎頭就起來，認真地聽。
聶書瑤跟聶天熙相視一笑，這以後的日子絕對不無聊了。
「你們記住，在聶家的這段時間裡，不管做什麼都要第一時間想到我們。若是有人挑事拿什麼規矩來打你們，馬上給我撒腿跑。有什麼事就推到我身上，你們是我們的丫鬟、小廝，還輪不到聶家管。若是因此挨了打可別回來哭，懂了嗎？」她看著姐弟倆認真的說。
雨芹跟虎頭是老實孩子，這些話還得跟他們挑明，要不然被打了可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懂了，我跟虎頭會認真學的。」雨芹點頭道。
聶書瑤又道：「另外，你們也得跟這裡的下人搞好關係，也不能成為特別的存在。我們在這裡不知要呆多久，想必也不會很長。好好地鍛煉一下，將來我可還要帶著你們走遍大明的江山呢，到時你們陪我把生意做到天邊去！」
「還有我呢，姐姐，我也跟著去。」聶天熙馬上提醒道。
說到這裡聶書瑤又道：「我們既然已經來聶家了，你也該去讀大學院了吧。給你一年的時間好好的讀書，一年後若是可以的話，我們一起離開聶家，再出去歷練兩年，回來剛好考秀才。」
聶天熙馬上幹勁十足道：「姐姐放心吧。學堂里的東西一點都不難！」
「那就這麼說定了，現在涼快了，我們來睡個午覺，起來在吃飯。你跟虎頭在外間塌上睡，我跟雨芹就睡在裡間了。」
雨芹不放心地說：「小姐，我們剛才說話那麼大聲，被外面的人聽見怎麼辦？」
聶書瑤毫不在意道：「聽就聽，反正這就是我們的態度。他們不能接受那就趕我們走啊！」
她來聶家又不是討好誰的，聶家越容忍他們，說明他們的目的便越大。
沁園的愉快氣氛沒有傳到聶家老太君所在的院子內。這裡是榮華苑，聶家的大大小小的直系親人都在這裡，連兩個平時不受重視的妾也等在這裡。
榮華苑自聶榮獨自進來後氣氛就壓抑得很，連院子裡候著的僕從們也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被殃及池魚。唯有那叫得人心煩的樹上知了，一聲高過一聲。
「混賬！」
余氏一拍桌子，將眼前的青花瓷茶盞摔了出去。上好的茶盞，在市面上也值幾個銀錢，可現在，連杯帶盞就這麼被摔得粉碎。
屋內的眾人都打了個哆嗦，沒人敢多言。
還沒涼快過來的聶榮，額頭上的汗珠又冒了出來。他們兄弟倆自小就怕極了老娘，這一聲混賬，他覺得是在罵自己。
於是他抬頭想快步走上前去安慰兩聲，卻發覺天懸地轉，要不是身邊小廝眼急手快，很可能就當場摔倒在地。說不定也會像那茶盞一樣碎了呢！
「哎呀，老爺啊，你怎麼了？」聶榮的妻子阮氏高呼一聲便撲了上去。
「爹呀！」緊接著幾道叫爹聲便響了起來，聶榮身邊呼啦啦地圍了一群人。
其實，聶榮這是一時心急加上中暑前兆才導致半暈了過去。
盛夏的午時本就悶熱，再圍上這麼一圈人，可想而知了。聶榮當時就有喘不上氣來的樣子。
「都給我讓開，快掐人中。去請大夫！」
余氏這麼一吼，眾人頓覺有了主心骨，又呼啦啦地散開了。留下一個老僕在掐著人中，待大夫請過來時聶榮也已經醒了過來。
開了一劑藥，要求靜養，不能急也不能熱著。
送走了大夫，聶榮也硬撐著坐了下來，不住地自責道：「母親，這事怪我，都是我沒跟他們說好，這才……。」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嗎。」余氏一擺手打斷這話，重新接過丫鬟的茶喝一口道：「這丫頭厲害呀，一來就給我們來了個沒臉。不管可不行，我們聶家的威望遲早毀在她身上！既然已經是我們聶家的人了，就得按我們聶家的規矩來。」
聶慧上前一步接過了余氏手中的茶盞交給了丫鬟，笑道：「祖母說得是，要是她沒了規矩出去丟的還是我們這些小輩的臉，姐妹們可也都到了說親的年紀了。」
余氏呵呵一笑，「就你人精。」
這似怒實喜的語氣讓站在一邊的聶元感到了危機，看著二叔一家常年立在祖母身邊，他覺得自家大房的利益遲早會被他們搶走了。
「元哥兒覺得呢？」余氏問道，其它他最疼的還是她大孫子，這可是繼承家業的孫子。
聶元由衷的一笑，還好祖母的心裡是個明白的。便試著說：「不如今晚我們就為他們來個洗塵宴，我們大家也好見識一下這位流落在外的表妹是怎樣的風彩，祖母也可以藉此機會讓他們明白明白咱們聶家的規矩。」
一席話說到余氏的心裡去了，「好，就這麼辦，還是元兒有注意呀。吩咐廚房今晚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當聶書瑤帶來的東西全都被送到沁園時，他們的午睡也結束了。眾人早早地換了得體的衣衫，等著來人。
沒多時天果然變了，伴隨著瓢潑大雨雷聲大作，午時的暑氣也被沖刷得一乾二淨。
打開窗戶，濕氣傳來，深吸一口氣，無比清新。
房屋前有一溜抄手遊廊，這雨還飄不到室內。不遠處小假山邊上有一株芭蕉，雨打在上面噼啪作響，卻將綠葉洗得格外澄淨。
聶書瑤嘴角含笑的看著這一切，若在聶家的日子都像現在這樣悠閒就好了。
「唉！可惜呀，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她自語間，就看到一個撐傘的丫頭急急地跑了過來，來到抄手遊廊處不住地甩著傘上的水，身上也濕了大半。
那丫頭跟坐在房門邊上的翠紅說了幾句話，又匆匆地走了。
翠紅便開始了敲門，得到應允後入內。
「姑娘，老太君派人來請姑娘去榮華苑吃晚飯，說是給表姑娘跟表少爺洗塵。」
聶書瑤笑道：「終於來了。熙兒準備好了嗎？我們吃飯去。」
臨行前她衝著雨芹跟虎頭道：「帶幾塊點心路上吃完，省得一會你們沒飯吃。」
剛拿著雨具過來的翠紅聽到這話，不由得深深地打量起她來，她這是為下人著想嗎？
又過了一刻鐘，雨小了後，聶書瑤幾人才穿上木屐，踩著小步不緩不急地走向榮華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