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他們就開始出發了。大夏天的太熱,遲的話,天熱的走不成路,一天走不多遠。
江河行一行人都是一人雙馬,還有幾輛車,裡面都是朝廷的封賞。可樊嘉的車就多了,足足六兩大車,帶著六個僕人,也是趕著馬車,一天走不多遠。樊嘉還好,居然能騎馬,馬術還不錯,江河行對他這個胖子真是另眼相看了。
江河行將隊伍分成兩塊,一塊自己帶領30人護衛者自己的幾輛車。另外20人由馬援帶領護衛者樊嘉和他的財物。
他們沿著官道一路東行,雖說天熱,但畢竟現在正是一年之中,天最長的時候。緊趕慢趕,居然也能跑100里。江河行大喜,看來用不了十天就能到洛陽。
可天公偏偏不作美,第二天的路上,突然下起大雨。眾人無奈,只得在路邊找一空地,支起帳篷,將車輛用帆布蓋好。當馬援找來帆布要給樊嘉他們的時候,誰知道,那樊珍看著馬援,面帶憤怒道:「現在就這麼愛惜啊,生怕雨淋壞了吧,如果壞了你們什麼都得不到。」
馬援一頭霧水,現在也懶得跟一個小女孩計較,先保護財物要緊,待得確認財物都無礙後,馬援才找到樊嘉,問他是什麼意思,我幫你怎麼幫出這麼個效果。
那樊嘉支支吾吾,也沒說出什麼東西。可能看馬援逼問樊嘉,那樊珍又走了出來,對著馬援道:「你們不還是想圖謀我們的財物嗎?要多少你們說啊,幹嘛非要我們去平州啊?」
馬援感覺當頭被人打了一棒子,而且還是莫名其妙的挨打。
「我們圖謀你們的財物?開什麼玩笑,我雖然年紀不大,以前也做過生意,身家還是有一些的,至少一輩子用不完的錢。以和王之能,要你們的錢?你到我們平州打聽一下,和王想賺錢的話,別說你們這點錢了,十倍的財富他也掙的來,圖你們這點錢,你們當我們是什麼人啊?」
樊嘉看這少年實在氣憤,滿臉漲的通紅,渾身發抖。看他說話不像是假話啊,難道這和王果然有通天的本領,能將貧苦的蠻夷之地,不靠掠奪就能過好日子。樊嘉的心有些猶豫,但還是更相信江河行嫌自己那時百斤的出價太低,將自己帶走,好看看出什麼價。樊嘉也打定主意了,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命丟平州,讓女兒將自己的骨灰帶回來就行。
雨下了兩天,他們這路邊等了兩天。樊嘉,樊嬌發現這幫蠻夷恐怕真的不是蠻夷,各個極度有規矩,吃飯飲食和他們也一樣,吃的還更好些,儘管他們是富商,可這幫人吃的很多東西,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現在一起吃飯,發現以前富家翁的日子也不過如此。
天晴了,隊伍再度出發,雖然馬援還是和以前一樣小心辦事,可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也不開玩笑了,一副面孔冷若冰霜。
就這樣,到了第12天,他們來到了洛陽黃河邊,一早就有快馬通知帆船上的人了。帆船一早在等候他們的到來。待得人馬車一起裝上船,樊嘉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船,這麼怪的船。
他正在船上走來走去,想看清這是艘什麼樣船的時候,船兒開動了。因為順風順水,船如飛一般向前衝去,樊嘉感覺心裡沒底,他不知道來到了什麼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比馬還要快多了,眼看兩邊的綠野向身後飛去,岸上的人看到怪船飛馳,也紛紛叫嚷起來。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叫過自己的女兒,說道:「也許我們真的誤會和王了,光這艘船我看就價值不菲,我願意去自己的家產換這個快船,人家也不一定能換呢?」
樊嬌道:「是,也許那和王都是說實話的人,這兩天我聽他說話,不怎麼關心錢財,只是在考慮眾人的衣食住行等,一點都不吝嗇財貨。絲毫看不出他說話作假的跡象。」
樊珍不示弱道:「現在說還太早了點,只有到了才知道。反正我們到了,他們總不能再來長安找我們家的麻煩吧。」
樊嬌道:「三妹,萬一他們真是好人的話,可還是我們弟弟的救命恩人啊。你以後言語管著點自己。你看把那馬將軍傷的,見我們家人一句好話了。他若是壞人,恐怕早就難為我們了。」
樊珍突然覺的自己好像是有些不對,畢竟就是強盜,錯也是那強盜頭子江河行的事,這個馬援好像沒任何錯,還救過自己的弟弟。
一家人無語,各自想自己的事情。
後來幾天,樊嘉一家人都無所事事,也不好意思常去甲板上,因為感覺眾人看自己的眼光都是異樣的。
很快帆船已經來到大海,和以前一樣,只是沿著海岸線前行,晚上還是回到岸邊因為在海里,一旦迷失方向,誰都不知道船會飄向那裡。
馬援現在坐在甲板上,前面看著浪花猶如孩童般互相追逐,盡情的在無際的海面上奔跑。遠處藍天與看著藍藍的海水,不知道是天太低還是海過於遼闊,硬是分不出海與天的分際。海風輕輕吹拂著臉孔,夾雜著一絲腥味,帶著涼意沁人心脾。在炎炎的夏日,在此也是一種享受啊。在他身邊有幾隻海鷗,在歡快的追逐著,嬉鬧著。聽到海鷗的鳴叫聲,馬援轉過頭來,看了看那活潑的精靈。這幾日來,經常有不少海鷗飛上船來,來吃他們吃過的剩飯殘羹。大家也都習慣了,那天不來,大家總是感覺少了什麼似的。
馬援盤算還有幾天能回到顯武,聽水手們說,再過三天就能就入大遼河了。看來再有五六天就能到家了。不知道張猛他們準備的怎麼樣了,和王回來就要報去年鮮卑無故開戰的麻煩。不知是誰掛帥呢?張捷?馬彪?李孝全?他腦子裡一個個方案在考慮,想著如何對付鮮卑人。會不會派自己去呢?他有些擔心,這次風頭出的太盛了,和王更有可能將機會給他人。自己一定要爭取,爭取立功。鮮卑人和烏桓人一樣,都是部落,好像沒有能統一的大人物,不過他們實力也不容小覷。三個大部落,每個拉出來都有一兩萬騎兵,不可輕敵啊。加起來能湊出五萬騎兵,輕敵絕對要吃大虧的。
該怎麼對付他們呢?弓箭比他們強,馬上戰力也比他們強,陣型更是他們不能比的,可這些都是會讓自己死傷不少人的。還是雲雷先上,幾個下去,他們戰馬一受驚,這邊再一衝殺,幾乎如砍瓜切菜般容易。想起上次跟鮮卑交手,雲雷的威力,再想想雲雷如何對付現在的鮮卑人,馬援自己笑了起來。
海鷗鳴叫了幾聲,撲稜稜的飛走了。馬援回過神來,還以為自己的笑聲驚跑了海鷗呢。不是,有人來了。馬援扭過頭來一看,正是樊珍款款而來。馬援總感覺自從被罵之後,這家人總躲著自己,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自己嗎,畢竟是個馬上的將軍,怎麼能跟小女孩計較呢,也許中間有什麼誤會,打死他也不相信江河行存了吞併樊嘉家產的企圖。
看那樊珍,一襲白衣,打扮雖是舒雅,難掩天生麗質。眼睛猶如清水般,照看自己。馬援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問道:「三姑娘,有事嗎?」
樊珍低下頭,低聲道:「馬將軍,前些時候冒犯了你,實在抱歉。只是我們不清楚你們的來歷,現在看來,似乎,好像,那個……」樊珍聲音更低了,有些說不下去了。
「似乎什麼,好像什麼?」
「好像你們蠻夷也不都是壞人,你們所作所為比我們見過的大多數人好多了。所以,我,我……」
「我們不是蠻夷啊,我們都是漢人啊,怎麼成了蠻夷了?真真是莫名其妙!」馬援又有點怒火上升,眼睛看著那樊珍。
樊珍抬起頭來,眼睛一亮,歡快的問道:「你們真的不是蠻夷,都是漢人啊?那你們怎麼住在蠻夷邸呢?」
「哎」馬援長嘆一聲,終於知道誤會從那裡來了。他久居邊地,匈奴人,烏桓人是有機會就來搶,就來掠奪。就是他們到了朝廷,朝廷有時候為了面子,為了「修文德以撫遠」,和漢人衝突,朝廷也是犧牲漢人利益,滿足他們的。
「三姑娘,看來真是誤會我們了,這樣,你若有心,我將我們的經歷告訴你,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樊珍點點頭。馬援將他所知道的,烏桓人掠奪漢人,江河行帶人到烏桓救人,釋放奴隸,打造軍隊,修建城池,後來如何給夫餘人打仗,如何滅了夫余都講了。
樊珍張大嘴巴,有些不敢相信,連問道:「真的嗎?真的嗎?」
馬援每次都肯定的告訴他,最後馬援道:「三姑娘,你們在船上也好幾天了。這樣的快船你們以前相信嗎?很多事不是靠自己的想像的,有你想不到的,人家卻實實在在做出來了。」
樊珍看看這艘船,心裡暗道:看來真的誤會人家了。把人家的好心當做歹意了,以後要好好賠禮才好。
兩人講完這些,彼此都還想繼續講,可又覺的不好意思,感覺甚是唐突,樊珍告辭,馬援也未挽留。
就這樣,樊珍每天抽空都來和馬援聊聊天,後來馬援則是一早就來等著樊珍,樊珍也刻意打扮的漂亮些。漸漸整個船上都知道了,也沒人說什麼,更沒人來打擾,不過他們倆還以為別人都看不到呢。
馬援這兩天一點建功立業的心都沒了,他多麼希望船兒能一直走下去,再也不用靠岸,不用回軍隊就好了。可偏偏船在大遼河上只走了3天,眼看著顯武城高大的城牆,馬援知道該下船了,心裏面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些什麼。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3s 3.702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