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譚開口講來,原來這賈讓不是古人,跟王邑都是同朝稱臣,前幾年去世。
十幾年前,黃河就頻繁決口,連年為患,朝廷徵集治河方案。綏和二年(公元前七年),賈讓上書朝廷,提出自己的治河見解。
首先他分析黃河的基本情況。
古代建立國家,安定百姓,劃分土地,一定要留下河流與湖泊的分布,估測水勢所達不到的地方,為大水留充足的空間。大河不修堤防,而小河小溪可以流入,在地勢低下的地方,大水流經之地自然形成湖泊池澤,秋天雨水多時,多餘的水可以蓄積到湖泊之中。水面寬闊,水流緩慢不急迫。
大地上有河流,就象人有口一樣,用土石修築堤防來阻止河水,就象塞住小孩的嘴制止他啼哭一樣。雖然很快止住哭聲,但是孩子的死期也跟著到了。所以說:「善於治理河水的,打開河口使它得以疏導,善於治理百姓的,應讓他們暢所欲言。」
築堤防水這種事,是起自戰國時代。那時候,每條河上都築了防水堤,以防備各種水患。但是國與國之間都是各自防衛的。齊國和趙國魏國是以黃河為國境。趙魏兩國靠山,齊國地勢很低下,於是建了一個離河二十五里的大堤。河水東流到齊堤的時候,被擋回去而西向泛濫於趙魏國境。趙魏國也建水堤,離河二十五里。雖然這不是很好的辦法,但是黃河水還有充足的空間來回遊盪,有時在這邊流,有時在那邊流淌。
水所到處淤成了一塊好田地,百姓可以在上面耕種,或是很久沒有大水流過,於是又造起房屋來,成了很大的院落。等到大水來泛時,被淹沒了。又重新建堤來自救,離城郭還不遠。把水排出去,又住在這裡,鬧水災自然是理所當然了。
現在堤防狹隘的地方離水只有幾百步,遠的有幾里。靠近黎陽南面以前的大金堤,從黃河以西向西北方向蜿蜒,到西山南頭後,就折向東,與東山相連。百姓住在金堤東面,建築了房屋,往往十多年重新建堤,從東山南頭筆直往南與舊大堤匯合。另外內黃境內有湖澤,方圓幾十里,圍繞湖的有堤,往往十多年太守便把部分土地分給百姓,百姓現在在裡面建造房屋。
東郡白馬的舊大堤也有好幾道,百姓都住在裡面。從黎陽往北走完魏境,舊大堤離黃河遠的幾十里,裡面也有幾道堤,這都是前代所建成的。黃河從河內向北到黎陽為石堤,水拍擊石頭使它向東抵達東郡的平剛;又建造石堤,使水流向西北到黎陽、觀縣下;又建石堤,使水流向東北抵達東郡渡口以北;再建石堤,使它向西北抵達魏郡的昭陽;又建石堤,水激流向東北。一百多裡間,黃河兩次向西三次向東,如此曲折,不得安息。
針對現在的這種情況,賈讓的上策,就要把冀州地區(現在河南東北部和河北南部等地地方)在水流要道地方的百姓遷走,打開黎陽(現河南濬縣)遮害亭的決口,施放黃河的水流使它向北流入大海。黃河西面臨近大山,東邊靠近金堤,這樣的地勢,黃河不會長久泛濫,一個月時間左右,自然就能安定下來。
也許有人會說:「如果這樣的話,就會損壞數以萬計的城郭田屋冢墓,百姓將怨恨。」從前大禹治水,山陵擋水路的就把它摧毀,所以鑿開龍門,開闢伊闕,劈開底柱,破開碣石,破壞了天地的特性。這是人的功力所形成的,又有什麼可說的呢!
現在臨近黃河的十個郡所花費的治堤費就近億,至於大的決口,所毀壞的無計其數。如果拿出幾年治理黃河的費用,來安置所遷移的百姓,遵照古代聖人的方法,確定山川的位置,使神人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互不千擾。況且以大漢剛統治萬里的江山,難道會與水爭咫尺的土地嗎?這一功業一旦建立,黃河安定,百姓太平,千年無憂,所以稱作上策。
恆譚講到這裡,江河行問道:「恆先生,這個賈讓之上策,你怎麼看?」
恆譚道:「我不是很懂這些,不過歷史上,大禹治水之後,黃河水害不算多,我就聽說過周定王5年黃河有一次改道的經歷。後來,小的水害應該不少,但沒有多少記載。秦漢以來,黃河災害開始多起來,幾乎都沒怎麼停過。」
江河行問道:「那是為什麼呢?」
恆譚道:「我想是跟秦始皇修金堤有關。」
江河行道:「難道是修築金堤之後,水災才越來越多嗎?」
恆譚道:「歷史記載就是如此,本想治河,結果卻成越治越成為危害。周定王之後,黃河有大的危害。就連戰國年間,戰亂不斷,黃河卻沒有大的災害。秦始皇一統天下,大力修築金堤,從此之後,黃河開始災害多起來。」
恆譚講到這裡,大廳之內,再次議論紛紛。尤其是賈讓反對修築堤防,要求給黃河留足充分的空間,讓其自行選擇河道,人們更是頻頻提起。
這時候,王邑開口道:「恆譚講的不錯,大漢以來,黃河水災不斷。說實話,我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修築堤防反而危害更大了,以前沒有堤防倒是沒什麼大的災害。」
恆譚道:「人要水之道,水要人之命。我看賈讓治水之上策,主要是要給水留足充足的空間,人不要搶水道,人不占水之地。
修築堤防開始於戰國年間,當時不是為治水,更多是防備。你看當時齊國在東面修堤,把黃河水逼到魏國、趙國之國境,他們也得沿河修築河堤。
因為是雙方的邊境,彼此敵視,因此修的堤防離黃河都很遠,黃河水道在裡面有充分的空間。國境線上,也沒什麼人居住。因此上,黃河倒是沒出現大的問題。
相反,國家一統之後,剛好黃河在此淤積成肥沃的良田,人們紛紛在此居住,從而堤防越修越窄。雖說堤防越來越厚,越來越堅固。但是水勢一大,堤防總有薄弱之處,從此水災再也不停,大災小災,再也不斷。尤其是水一決堤,危害比一般洪水大多了。」
江河行暗想,也許這賈讓之策,真有其道理,他對水也不怎麼懂,不過聽恆譚這麼說,歷史記載來看,也就是越修大堤,堤防管一段時間,後面就是大的水災。不過戰國修築堤防倒是有意思,堤防修的如此之寬,兩面加起來,留給黃河五六十里地水道,黃河倒是幾百年平安。
江河行一捅身邊的王邑道:「大司空,如果賈讓之策真的有效,按他說的上策,按說能一勞永逸解決黃河問題。」
王邑一擺手道:「上策就不用談了,還是聽聽他的中策和下策吧?」
江河行很是不解,問道:「為何啊,這辦法若有用,怎麼不能用呢?」
王邑一拍桌子,有些憤怒地看著江河行道:「你可知道我們王家的祖墳在什麼地方嗎?我家祖墳就在元城(現在河北大名縣),怎麼能讓黃河從這裡隨便流呢?」
江河行一看王邑如此,那王莽更不用問了,還是讓恆譚介紹下中策和下策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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