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行本來有些生氣,看這老者,面目和善,人倒也不錯。江河行心態平和下來,便有心考察下馬援找的這個人水平如何。
江河行說道:「徐先生,我來找馬援不求他辦事,只是想請教一些問題,你能幫他回答嗎?」
那老者不慌不忙,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的喝一口。放下茶杯,面帶笑容,點點頭道:「回答問題,有何難啊?只是先生怎麼稱呼?要問那方面的問題呢?」
江河行淡淡的一笑道:「我姓江,你叫我江先生就可以。我看你代馬援理政,因此想問先生,政以何為本?」
「自然是以民為本。」那老者毫不停頓,立刻給以回答。
「以民為本,說起來容易,怕是做來難吧。徐先生,該如何能做到以民為本呢?」
那老者伸出兩個手指道:「一是衣食,二則是刑獄。」
江河行道:「具體怎麼說呢?」
那老者不慌不忙,緩緩地說道:「所謂衣食,指民之吃穿住用行,沒有饑寒,生活富足。所謂刑獄,指的斷案判刑,要不偏不倚,持平公正,重罪必須重罰,但人死不能復生,處死則要慎之又慎。」
江河行追著問道:「何以做到持平公正呢?」
徐朗道:「法、理、情,法為本,理、情也不可不顧。」
江河行正在琢磨徐朗所言之法理情,半天沒有言語,那老者看者江河行,接著問道:「江先生可是和王嗎?」
江河行點點頭。
徐朗站起身來,躬身施禮道:「和王恕罪,徐朗一向不識和王,得罪了。」
江河行連忙還禮道:「先生客氣了,是我自己沒有說明,怎麼能怪到你頭上呢?你怎麼看出是我的?」
徐朗道:「我從未見過和王,只是見過和王的一些書籍,知道和王不是凡人,想問題與我等皆不同。哎,也怪我,剛才沒往這方面想,只顧想公文之事了。你剛才進來,不慌不忙,進來要找馬援,一般人估計也不敢,那怕是親戚,也不會如此。再說即使是親戚,也不會考較我為政之事,是我太糊塗了。」
徐朗說著,叫過一人,教他立刻去叫馬援回來。
江河行笑呵呵的看著徐朗道:「徐先生,我剛才看你批閱公文甚快,看來是心中早有籌謀,你批的公文我可以看看嗎?」
徐朗點點頭,抱著那摞公文紙,放到江河行面前。江河行只是匆匆看過一些,隨便找出兩張仔細看看,不得不說,徐朗的公文批示,和他剛才說刑獄一樣,法理情,三方面都考慮的很周到。江河行暗暗想,這麼個人才,自己居然不知道。
江河行和徐朗坐在屋裡聊天,也給徐朗講述了自己這一路的見聞,談談自己的看法。徐朗則就安武的情況做了匯報,重點提及開礦之情況,說現在已經發現一些礦藏,只是還未能確定,估計還要一段時間。
兩個人聊的很投機,徐朗久經官場,見多識廣,閱歷非凡,往往一語中的。江河行的新知識,新理念,也能講的徐朗大加佩服。
最後江河行講道:「徐先生,你看我們平州這裡,最缺什麼?」
徐朗道:「施政之人才,我看和王一直在培養學生,不過緩不濟急啊。」
江河行點點頭道:「徐先生所言甚是,你看我平州府,一些要職甚至找不到人。存粹的讀書人,沒有施政之經驗,不通人情世故,我難以取用。其餘的通人情世故者,又太過油滑,再加上我們平州,我對官員的要求是首先要專業化,而不是要求多高的道德。你看不可可以,幫我介紹一些人才過來。」
徐朗沉思片刻道:「和王,怕你要找的人不好找,我這這裡已經幾年了,也才是剛剛摸清你這裡的門道。你之要求,比以前我在漢地的要求高多了。」
「以徐先生看,有哪些不同呢?」
「漢地要求,以孝以德,這是根本。然後才要求愛民施政。平州不同,平州並不怎麼講德行,更多的要求是要官員懂行,更重要是要看到實效。一個重德行,一個重實效。」
江河行問道:「徐先生以為哪個更好一些呢?」
徐朗道:「我以前實在是看不慣你這邊的要求,不提德行,只要求官員守規矩。你寫的一些法則我也細細研讀過,當時很不以為然,想這裡邊荒蠻夷,有此要求已經不錯了。可是我看了幾年,發現卻是大不同。規矩要求的嚴,自然官員難有作惡的機會。德行要求過高,其實很多人都是做不到,相反做的到的其實是很吃虧的。大家都在裝做很有德行的樣子,沒有人肯說實話,大家都彼此互相說著假話,做著看起來很有德行的事,從實效上看,幾乎都沒什麼實效。」
江河行道:「以德治國,聽起來很對,可誰也不知道誰德行高啊,我也想找道德高潔之士,問題是道德高潔之士,臉上也沒刻著字,相反嘴裡滿嘴道德之人,很有可能是最缺德之人。無法衡量的東西,因此我才放棄。規矩嗎,清清楚楚,不管你德行如何,守規矩就是好人,不守規矩就是壞人。看結果官員才肯為結果而努力,若是不看結果,天天坐而論道之人居於高位,辛苦做事之人永遠辛苦做事。他們會不平的,不平則怨。小怨不解,則大怨就緊隨其後了,到時候只怕我平州難以安穩了。」
徐朗道:「我現在才明白和王為何如此做了,一開始真的是覺的這樣能有效嗎?不過這幾年看下來,還是這樣管用多了。」
這時候,院子裡一陣戰馬嘶鳴,兩人扭頭往外望去。只見馬援滿身盔甲,滿頭大汗,滿臉塵土,跑著向屋子裡走來。
江河行站起身道:「馬援,不必著急,還是先去卸甲,換換衣服吧。大夏天的,你看你,還是換換過來吧。」
說到這裡,馬援施了一禮道:「和王,我實在不知……』」
江河行一揮手道:「趕緊去換衣服,收拾一下,等下再長聊。」
馬援轉身離去,徐朗道:「馬將軍練兵之際,永遠是身上穿著盔甲。他把平時都當戰時看待,這樣軍隊才不會戰時懈怠。」
江河行點點頭道:「馬援是不錯。」
江河行和徐朗又閒聊了一陣,馬援收拾好,再次進了辦公署。徐朗笑著跟他講述了剛才的經過,馬援滿臉的羞愧道:「和王,我不是有意相瞞,實在是安武缺人才。我怕我說了,你把徐先生調到平州府去。」
江河行哈哈一笑道:「我們雖然缺人才,可我也不會跟你搶的,放心好了。再說安武也是重要之地,以前讓你一個人又管軍,又理政,卻是難為你了。」
馬援道:「其實徐朗師父教我很久了,我結婚之後,我就拜他老人家為師,一直向他請教夜裡辨識方向之能。後來,我還請教很多事,慢慢的我就把他從岳父那裡挖過來,先是幫我,後來我不在就讓他老人家代理。實在是老人家理政有方,比我強多了。」
江河行道:「以後你就專管軍吧,安武這裡就先麻煩徐先生了。」
徐朗站起身子,連忙道:「和王,不可啊,我只是代理,豈敢搶了馬援的位置?」
江河行道:「放心好了,馬援另有重用,我有一大將,天天管理民政,不也是浪費嗎?實在沒人,才讓他管的,現在有人了,我軍的重擔還要他來挑呢。」
徐朗和馬援都很興奮,江河行往下沒有細說,然後問馬援軍務之事,馬援介紹了一下情況,也沒什麼特別的,按部就班的練兵而已。
江河行在安武多呆了幾天,還去了樊嘉的船廠看了看,還有一個船校,都是小有規模了。看完之後,江河行辭別馬援等人,帶著自己的親兵,簡單看看顯武城,然後就回平州府了。
這一趟足足走了三個多月,走的時候還是春天,回來的時候天雖然還很熱,但是大家都知道,秋天快來了,因為道路兩旁的春小麥眼看都熟了。
江河行回到家,狠狠的在家休息,一連半個月,都在家裡陪著妻子孩子,沒什麼要緊事都不出門。有重要的事,李孝文和張凱直接到他家跟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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