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來客棧。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林啟揉著額頭,抱怨道「早知道不在這地方投宿了,這麼吵,一點都不高級。」
徐瑤頗覺得有些好笑,林啟這個人吧,大部分時候看著很沉穩,一幅心有定計的模樣,但偶爾偏偏會在自己面前顯出孩子氣的一面。
原本徐瑤聽了樓下那些話語還頗有些生氣,此時林啟玩笑似的這麼說了一句,她心中那點憤怒便消了去。
大廳里卻還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聽說了嗎?那群馳援相州的山賊到我們青州來了。」
「是嗎?那可是為國殺敵的好漢,俺也想去見見。」
「見?當心你的小命,據說昨天十字街口鬧的命案就是他們的人幹的。」
「怎麼會?」
「呵,人家是山賊、是反賊,刀口舔血的人,就昨天,四個反賊在街口見了人家娘子漂亮,直接便要去搶,一言不合拔了刀便殺了她丈夫……你說嚇人不嚇人?」
「還有這種事?」
「嘿,俺聽說了啊,他們在太原府時,就是靠搶劫商賈大戶起家的,據說一個姓李的大戶啊,滿門都給他們滅了,他家的女兒便是給林啟搶了當壓寨夫人,那叫一個慘啊。」
「這……這……他們不是救援相州,擊退遼人嗎?」
「哈,救援相州?那顏恪是什麼人?真需要一群烏合之眾去救?那麼多官軍都端坐不動,為什麼?因為遼人已是強弩之末,他們對相州有信心。依我看,不過是耶律列雄戰敗撤軍之際,被這群山賊拿了性命。誰知道他們是為了國家大義還是打劫正好劫到遼人身上?」
「還有這種事?」
「蠢賊嘛,歪打誤撞也是有的,欺世盜名之輩罷了。」
那食客正說得高興,突然耳邊傳來一個聲音——「你在這裡說這些,不怕嗎?」
食客抬頭一看,卻見一個面容俊秀、氣質溫潤的少年公子立在面前。
「我怕?怕什麼?」
「大哥你還不知道吧,那欺名盜名、動不動滅人全家的山賊頭子林啟,就住在這客棧里呢。」
「你別嚇唬我了……」
「不信?你問問別人,昨天是不是就在這客棧里拿的人?」林啟笑吟吟地說道。
那食客唬了一跳,一張臉嚇得慘白。
「這……這……這,我可什麼都沒說……他們不會……不會來砍我吧?」
林啟笑了笑,轉身出了客棧。
「有趣的很。」
沈焉如留下來保護徐瑤,林啟帶了兩個護衛,兜兜轉轉進了一個胡同,在一個破落的院子前停下腳步。
「應該是這裡吧。」
他說著,扣了扣門環。
沒有人應門。
林啟輕輕推開門。
一個披頭散髮的婦人坐在台階上,臉上有些淤青,眼神呆滯。
「敢問可是黃家娘子?還請節哀。」
那婦人抬起頭,嘴角牽起一絲嘲諷的笑容,喃喃道「節哀?哈哈哈哈,那濫賭鬼死了就死了,以後再沒人打我,有什麼好節哀的?」
林啟稍稍在四下看了看,這院子頗為破敗,院中一口老井,屋間一方灶台,一張破床。除此之外別無一物,確實是家徒四壁。
他從懷中掏了一包碎銀,蹲下來,放在那婦人手裡。
「你想買我?我不值這個價。」那婦人愣了愣,自嘲地笑道,「再說了,我不賣。」
林啟搖了搖頭,道「我跟你買這個院子。」
「這院子也不值這個價。」
「這你就不懂了,你這院子位於青州城市集附近,不遠處有學堂、有菜市,房型中正,前院朝南……呃,總之,這價格以後是要漲的,我誠心買,你放心賣。」
那婦人抬著頭,愣愣看著林啟。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她猶豫再三,還是握緊了那包銀子。
林啟點點頭,臉上帶著溫煦的神色,問道「能和我說說黃寶的死嗎?」
那婦人看著林啟的眼睛,想了想,她還是說道「黃寶是個賭鬼,把家產都賭光了之後,便想把我賣了,我不願意,他便打我。昨天他喝醉了酒,在十字路口,當著那許多人的面又毒打我……後來,一個過路的小兄弟看不過眼,便出來教訓了他一頓。黃寶氣不過,拿了肉攤案上的刀便些去捅那小兄弟。那小兄弟一腳就將他踢飛了,沒想到,他摔下的時候落在刀尖上,直接就給扎死了……」
林啟沉吟道「就這樣?」
「就這樣。」
「你有沒有看到兩個人?一個很矮,就這麼高……另一個臉色臘黃,皺巴巴的。」
那婦人想了想,道「好像在人群中有個矮子,黃寶死的時候,他嚷得最起勁……」
「他動手了嗎?」
「沒。」
林啟點點頭,又問道「這兩天有捕快問你話嗎?」
「沒,連昨天在街口都沒盤問過我。」
林啟哭笑不得。
「你們這,辦案手續挺簡單呵。」
青州城,南陽縣牢。
任遠席地而坐,看著光從小小的方窗中透進來。
「第二天了。」
尤五兒撓撓頭,問道「任哥,你說我們會被判多久?」
任遠低聲道「別管判多久,我得想辦法出去。」
尤五兒眨了眨眼「能出去嗎?」
「應該有辦法……我現在只擔心那本冊子。」
尤五兒道「是啊,那可值萬兩黃金。要是被識字的人認出來,可就麻煩了。」
任遠心中翻了個白眼,心道「說得像你們真給得起這錢似得。」
他只好低聲問道「若沒有這冊子,你們懂事長還能不能相信我?」
尤五兒撓撓頭,低聲道「我……我沒和懂事長說過話……」
正當此時,牢門被人打開,一個矮子和一個臘黃臉的漢子被押進隔壁的牢房。
「大傢伙好啊。」魏黑崽笑嘻嘻地嚷了一句。
各牢房裡的犯人翻了個身,看了他一眼,沒有人應聲。
「咦。」魏黑崽轉頭看向這邊的任遠,嚷道「小兄弟,是你啊。你是條好漢。」
任遠冷哼一聲,懶得理他。
魏黑崽卻把頭卡在木柵上,扭著身子道「小兄弟,你知道不,衙門說我們是一夥的,說是咱們這四個一起打死的那窩囊廢。」
任遠聳了聳肩,不屑道「那賴漢?老子一隻手指就按死他,要跟你們一起打?」
「哈哈哈哈。」魏黑崽道「可不是嗎?但衙門既然這麼說了,這功勞你可得分老子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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