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兒眼巴巴地看著食盒裡剩下的點心,數了數:「還要給父皇六塊,我就只剩下不多了。」
怪不得欣兒性子潑辣,好惹是生非,還這樣招惹皇上喜歡,不僅是她古靈精怪,聰穎過人,更是她的這份玲瓏心思。
諾雅笑道:「你若是喜歡,我經常做了差人給二皇子送過去,讓他帶進宮裡來。」
欣兒聽到諾雅提起二皇子,微微蹙了蹙眉頭,欲言又止。然後拉著諾雅進了裡間,屏退四處宮人,方才關切地問:「上次我們去醉夢樓搗亂,你回府以後,百里九他責怪你沒有?」
諾雅有心實言相告,又唯恐欣兒爛漫天真,走露出風聲,給百里九招惹麻煩,所以只搖搖頭:「百里九他雖然風流好色,但是分得清輕重,那青樓里的女子,不過只是逢場作戲,怎會當真,為了她嗔怪於我?」
欣兒方才放下心來,囁嚅道:「逢場作戲就好,可莫當了真,天天捧在手心裡,著了魔一樣茶飯不思的。」
諾雅心裡奇怪,看欣兒好像有些不對,關心地問道:「你怎樣了,該不會是跟我一起惹了禍,被二皇子嗔怪了吧?」
欣兒勾著頭,明顯是情緒有些低落,低低地嗯了一聲。
諾雅心裡有些愧疚:「都怪我,拉著你一起害你挨罵,一會兒若是見了他,我要跟他說個明白,全都不關你的事情。」
欣兒搖搖頭:「不是,不是這個原因,我只是氣他,哎呀,怎麼說呢?算了,你一會兒見了他千萬不要去說,就當不知道好了。」
諾雅心下奇怪,但是關於皇家的事情,自己不方便打聽太多,也就不多問:「以後這種事情,你就把過錯全都推到我的身上就行。反正他又不能闖進將軍府,把我訓斥一頓吧?」
欣兒嘿嘿一笑:「我何曾怕過他訓斥?自小這些哥哥們罵我多了去了。我向來都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磨出了繭子,從來不往心裡去。再說了,所有皇子哥哥裡面,只有他對我是最好了,我才不會怕他。我是氣惱別的事情而已,惱恨他竟然……唉!」
欣兒欲言又止,諾雅知道不是因為自己受了拖累,方才釋懷。
「那,那百里九現在還經常去醉夢樓找那個錦娘嗎?」欣兒試探著問。
「好似去得少了,年底的時候一直比較忙,再說了,不過只是一時新鮮,過了那勁頭,也就厭了。」諾雅遮掩道。
「真的是這樣嗎?以前可聽說他為了那隻藍眼睛妖精費了頗多心思,夜夜笙歌,迷戀得很呢。而且那日見她一眼果真勾魂攝魄,世間哪個男人能逃得掉?」
欣兒抬著小臉,言談間對錦娘頗多敵意,又覺得自己這話欠妥,訕訕地向諾雅道歉:「我,我不是故意揭短惹你生氣的,就是,嗯,有些氣惱而已。」
諾雅坦然笑笑:「什麼時候跟我也這樣扭捏了?狐狸九那點不光彩的事兒滿大街誰不知道?我若是心尖脆得像那蠻瓜似的,早就哭死了。那青樓里的姐兒縱然再好,賽過天仙,都是曇花一現,哪裡有與恩客長久的?得不到手裡的都是甜的,可是一旦吃進嘴裡,一年半載也就膩了。」
諾雅的話令楚欣兒頓時抖擻起來:「姐姐說的話總歸是不會錯的。」
諾雅只覺得今日楚欣兒有些怪怪的,想起那日她見到錦娘的呆愣反應,忍不住問道:「你以前是不是見過錦娘?」
楚欣兒一怔,慌忙搖頭:「那隻妖精長得像以前皇后養的波斯貓,第一眼看見,我還以為果真是老貓成精了呢。」
這比方形象,諾雅覺得好笑,想著下次見到錦娘的時候,一定要把這句話帶到,氣歪她的鼻子。
兩人嘰嘰喳喳又熱鬧了一會兒,說不完的體己話,就有宮人進來催促,說是百官已到,宮宴馬上開始了,請兩人移步翰林閣。
按照規矩,諾雅是應該尾隨在欣兒身後,亦步亦趨才是。欣兒絲毫也不避忌,拉著諾雅的手,親親熱熱:「一會兒到了那御宴之上,你不要跟百里九他坐在一起。我看著那個秦寵兒心裡就有氣,你在府里,老是忍氣吞聲地受氣,不若就跟在我身邊,咱倆一起吃酒,也痛快。」
這樣自然是有些逾距的,恐怕招人非議,諾雅悄聲將安若兮弄巧成拙,與秦寵兒反目成仇的事情同楚欣兒簡單說了,楚欣兒聽得心花怒放,直呼痛快:「真可惜當時我不在場,否則定然唆使得兩人當場就咬起來,看她們打得頭破血流我才解氣,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路說笑著進了翰林閣,欣兒也不勉強諾雅,她說自己身邊那些人更是呆板無趣,諾雅去了也是悶,不若一會兒若是瞅了空閒,就一塊溜出來,找個地方喝個痛快。她心裡是極懷念上次在一念堂與諾雅飲酒盡興之事的。
一進閣里,就立即有人上前給楚欣兒請安。雖然只是公主,但是皇家的人身份尊貴,高人一等。同僚之間不過拱手為禮,十公主駕到,群臣卻是要大禮參拜的,一時舉眾矚目,令諾雅頗為彆扭,感覺如芒在身。
楚欣兒坦然受了,與她分開,有宮人上前,領著她尋百里九的席位,倒是一眼就看到了。
秦寵兒與安若兮端坐在座位上,暫時熄了戰火,百里九卻不知道去哪裡浪蕩去了。諾雅同老夫人打過招呼,免得她記掛,然後就規規矩矩地在座位上坐下來。
也就是剛剛落座,幾位皇子與侯府世子就簇擁著盛氣凌人的太子駕到,諾雅也慌忙起身跟著參拜,心裡暗自慶幸,多虧來得晚了,否則起來坐下的,也是辛苦。
眾人免了禮,待到幾位皇子在前面落座,方才謙讓著坐了。諾雅抬起頭,正好看到楚卿塵向著自己這裡看過來,微微頷首示意,也展顏一笑。
「哼!難道她雲南就沒有男人了嗎。」
一旁的秦寵兒冷哼一聲道:「看著就像吞了蒼蠅似的。」
「人家是青梅竹馬,又是堂堂郡主,上趕著登堂入室的行徑都不覺丟人,這又算的什麼,巴不得昭告天下呢。」
安若兮難得與秦寵兒站在同一戰線,冷嘲熱諷道。
諾雅抬眼,才發現是那個大汗左賢王與百里九相攜一同而至,在上首位置落座,兩人好似頗為投緣,相談甚歡。而安平則立即離了鎮遠侯一家的席面,上前緊挨著百里九坐下,巧笑倩兮,看起來依舊乖巧可人。
安平今日盛裝打扮,額間貼了花鈿,明顯費了不少心思,又對百里九秋波流轉,大獻殷勤,怪不得秦寵兒與安若兮這樣看不順眼。
諾雅不想自己找氣堵,乾脆眼不見心不煩,低頭研究桌子上琳琅滿目的菜式。早就聽聞皇宮御廚乃是匯集了天下間手藝高超的廚子,做的菜品俱都是天上美味,人間佳饈,今日終於得償所願,可以品嘗學習,她自然好奇。
「你這樣死盯著那些菜看,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鄉巴佬樣兒,會丟盡我們將軍府的臉。」一旁秦寵兒不屑地譏諷,高高揚起下巴,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諾雅笑得春風和煦:「你帶著面巾如果不方便吃的話,我可以幫你。」
秦寵兒被揶揄,對面的安若兮立即幸災樂禍地笑得得意。
她正想還擊,卻看到對面走過來一人,慌忙站起身子,親昵地叫道:「表哥!」
諾雅抬起頭,竟然是冤家路窄,對面一邊走一邊衝著自己笑得意味深長的,不是李茗祖是誰?
她心跳如擂鼓,暗叫一聲不好!那日捉弄李茗祖,百里九與錦娘或者易容或者蒙面,都改變了樣貌,唯獨她覺得麻煩,並未在臉上下什麼功夫。覺得自己處在深宅裡面,又不見人,沒有什麼好怕的。誰料到,不過相隔幾日,竟然就被人尋上門來了。想必是自己適才進來的時候,跟在楚欣兒身後,過於引人矚目了一些。
她趕緊低下頭,佯裝擺弄腰間的絲絛。
那李茗祖徑直走到跟前,衝著秦寵兒笑道:「許多時日不見,表妹可好?」
秦寵兒點點頭:「托表哥的福,還好。」
李茗祖轉頭看一眼諾雅與安若兮:「想必這兩位就是安夫人與林姨娘了?」
安若兮站起身來,衝著李茗祖禮貌地道個萬福。只剩諾雅仍舊端坐在那裡,裝傻充愣。
「林姨娘,好歹這基本的禮貌應該懂的吧?」秦寵兒教訓道,拿出作為側夫人的架勢。
諾雅不想招惹那李茗祖注意,所以也不辯解,起身低著頭福福身子,佯裝羞澀。
秦寵兒冷哼一聲,有了兩分得意:「缺少教養的,表哥不要介意。」
李茗祖當然不介意,他嗔怪道:「寵兒不要對下面人過於嚴厲了,你看嚇得她頭也不敢抬,話也不敢說一句。」
秦寵兒這些時日因為藥膏的事情處處受諾雅擎制,哪裡敢疾言厲色,頂多也就是譏諷兩句出出氣。聽李茗祖這樣說教,委屈道:「表哥可莫要被她表象騙了,茗素表姐知道,她可不是什麼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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