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平親王蕭成文被正式冊立為皇位繼承人。大筆趣 m.dabiqu.com
    這一舉動,可謂是皇帝力排眾議,乾綱獨斷,一意孤行。
    幾乎沒有一個人贊同。
    甚至,平親王蕭成文本人也認為這是取禍之道,為將來種下禍根。
    同時,皇帝給三個皇子下了賜封王爵的旨意。
    要求皇子們在守滿七七四十九天的孝期後,即刻啟程,前往封地,不得怠慢。
    皇子的生母,隨同離開。
    否則以抗旨不尊,大不敬處置,剝奪所有身份,貶為庶民。
    甚至,非常誇張的,皇帝還給活著的皇后提前賜下一個太后稱號:「孝賢太后」!
    皇后仲書韻氣得當場昏過去。
    什麼是「孝賢」?
    分明是在提醒她,要以大局為重。
    否則皇帝留下的遺詔,足以置她和大皇子死地。
    虧得下旨的時候,成陽公主不在。
    否則成陽公主必定控制不住自己,破口大罵。那就真的給仲家招來無窮無盡的禍事。
    皇帝的舉動,說實話,觸怒了很多人,也損害了很多人的利益。
    首當其衝,三個皇子外加皇子生母娘家之類的外戚。
    其次就是石溫。
    石溫很想扭頭就走,不再管皇帝死活。
    當然……
    他沒有這麼做。
    他畢竟是當朝丞相,豈能如同年輕人一樣衝動行事。
    他只是一言不發,目光森冷地盯著凌長治一張接著一張,書寫聖旨。
    擺明了,皇帝要趁著最後的時光,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完。
    當最後一道旨意書寫完成,所有人不約而同長吁一口氣。
    今日,必將被銘記在史書上,被後人大書特書。
    在場的人,都會成為正史野史裡面的關鍵人物,千百年後還會被人議論紛紛。
    這是一種榮耀,身前身後名,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卻也是一道枷鎖,是一道催命符。
    改天換地啊!
    皇帝以一人之力,改天換地。
    如果從一開始,皇帝就有這個魄力和底氣,會不會局勢會大不同。
    眾臣告退。
    「石愛卿留下,朕還有些話想要和石愛卿單獨談談。凌愛卿在外面等候,一會,或許朕還要辛苦你一趟。」
    凌長治躬身領命。
    其他人都對石溫報以注目禮。
    皇帝又隨口叮囑平親王蕭成文一句,「二哥好生保重,這幾天就別回府了,安心住在行宮,等候登基吧。朕會命令禮部,提前準備登基大典。」
    蕭成文嘆了一聲,「陛下少說兩句吧!」
    皇帝自嘲一笑,揮揮手,打發了他。
    寢殿內,一下子空了。
    就剩下君臣二人,以及大太監羅小年。
    「石愛卿恨朕嗎?朕不顧你的反對,一意孤行,你恨朕嗎?」
    石溫自嘲一笑,「陛下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老臣即便有足夠多的不滿,也不敢說恨!」
    「不!愛卿應該恨朕!」
    石溫一臉懵逼,沒有作聲。
    皇帝語重心長,「今日情況,同去年何其相似。同樣是朕力排眾議,乾綱獨斷,不顧眾臣甚至母后地反對,一力提拔愛卿為丞相。
    愛卿身處丞相的位置,每天飽受爭議,彈劾的奏章一日都沒斷過。然而,我們君臣相得,可謂是互相成全。朕,從未後悔提拔愛卿為丞相,希望愛卿也不曾後悔過。」
    石溫感動啊!
    他老淚縱橫,用衣袖抹著眼淚,哭得不能自已。
    他激動地說道:「老臣當然沒有後悔過。老臣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上了陛下,成就了人生巔峰。無論如何,老臣內心深處對陛下又敬又愛!老臣只恨自己,沒有能力力挽狂瀾,無力醫治陛下的心病。老臣恨自己無能啊!」
    他嚎啕大哭,發泄著內心的情緒。
    皇帝長吁一口氣,「能得愛卿這番話,朕值了!朕沒有看錯人,愛卿是朝廷的忠臣,是朕的良將。這一次,朕沒有聽取愛卿的建議,堅持冊立平親王為儲君,朕心知肚明,你們都不滿意。
    可以說,沒有一個人滿意。甚至連平親王,說不定他也在怨恨朕。畢竟是朕親自將他架在火上烤,讓他不得安寧。從今以後,日日飽受煎熬,夜夜不能安寢的人就成了他。不知為何,朕內心竟然有一絲竊喜。」
    石溫看著皇帝,有些弄不懂他的想法。
    明明他們君臣相得,論揣測聖心,沒有人比他更稱職。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看不懂。
    皇帝目光嚴肅地看著石溫,「朕將石愛卿單獨留下來,愛卿想過為什麼嗎?」
    石溫緩緩搖頭。
    皇帝鄭重說道:「等朕去世後,愛卿就辭官吧!辭官回豫州,繼續做你的豫州刺史。朕單獨留了一道旨意給你,確保無人會為難你。」
    石溫緊皺眉頭,「陛下讓老臣辭官?」
    皇帝重重點頭,「朕需要石愛卿,但是平親王不需要愛卿。我們君臣一場,朕不忍心看見愛卿淪為權勢鬥爭的犧牲品,不忍心看見忠臣良將死在權勢傾軋之下。
    就算是為了朕,請愛卿務必保重自身,離開建州,回豫州去。好生經營豫州,讓百姓吃飽穿暖,按時按量給朝廷繳納賦稅。這就是朕對愛卿,最後的要求。」
    石溫張口結舌。
    皇帝這個要求,太出乎他的預料,一時間他都忘了該如何回復。
    皇帝問他,「愛卿不肯答應朕嗎?就算是為朕做的最後一件事,愛卿不肯答應嗎?」
    石溫哭了!
    哭得情真意切,哭得不能自已。
    他哭著說道:「陛下在逼迫自己,逼迫身邊所有人,逼迫老臣!陛下何必如此啊!命都快沒了,何必為了身後事操心。正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活著人自有主張,陛下何必操這份心啊!」
    皇帝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他說道:「朕不能不操心!朕丟了大魏一半江山,丟了京城,丟了百姓,朕是千古罪人。朕最後,總要為這個王朝做幾件正確的事情,挽回一點也好。朕不想到死,都做一個糊塗蟲,永遠只知道服從命運地安排。」
    「可是陛下有沒有想過,你現在的決定,或許適得其反!或許,什麼決定都不做,才會換來最好的結果。?
    這話猶如靈魂敲打,問住了皇帝。
    皇帝愣在當場,「朕又一次錯了嗎?朕力排眾議,真的錯了嗎?莫非……從一開始,朕什麼都不做,完全聽從朝臣們的意見,情況就會好轉?
    不,不會的。朕猶記得,登基的頭一年,朝政都是按照朝臣們的意見在處理,可是結果並不理想,天災就沒斷絕過。
    可見,不管朕做不做決定,只要朕還坐在皇位上,事情就好不了。很快,朕就要死了。等朕一死,新皇繼位,一切都會不一樣!愛卿務必答應朕,等朕去世後,你就辭官,答應朕!」
    皇帝幾乎是在怒吼,凶神惡煞。
    他不再請求,他是在逼迫。
    石溫連連苦笑,鄭重跪下一拜。
    這一次,他是真心實意地跪拜。
    「陛下給了老臣榮華富貴,身前身後名。老臣豈能辜負陛下的一番期待。老臣答應陛下,日後一定辭官,回豫州。從今以後,老臣就躲在豫州,永不出來。」
    皇帝哈哈大笑,「朕就知道,朕沒有看錯人!愛卿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你從未讓朕失望。所以,朕也不會讓你失望。宣凌愛卿進來,朕要囑咐他幾件事。」
    凌長治被請進寢殿。
    皇帝讓他書寫聖旨。
    一道罷免石溫丞相職務,任命他為豫州刺史的旨意,並且要求任何人不得阻攔。
    尤其是新皇,不得阻攔石溫辭官歸去。
    「若是有萬一,這道旨意,就是石愛卿的保命符。今日,朕讓凌愛卿見證一切,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一切順利,這道旨意也就不必拿出來。若是不順利,兩位愛卿該知道怎麼做。希望你們都能為了朝廷著想,切莫為了一己私利,置朕不仁不義,讓朕死後也不得安寧!」
    「陛下放心,臣不敢有私心!」
    「老臣不會讓陛下失望!」
    石溫再次磕頭,老淚縱橫,淚濕衣襟。
    皇帝累了!
    今日,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
    他緩緩閉上眼睛,虛弱地說道:「一定要殺了司馬斗,一定要殺了他。竊國之賊,人人得而誅之。務必查明司馬斗身邊到底是誰在出謀劃策。
    憑他一個泥腿子,哪裡來的膽子稱帝?偏偏還是在這個時候,往朕心口上捅刀子。司馬斗的舉動,時機拿捏得太准。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點他!甚至根本就是衝著朕來的。務必查明,給朕一個交代。這事,朕就交給兩位愛卿。」
    「陛下累了,歇著吧!司馬斗那裡,朝堂不會放過他,新皇也不會放過他。」
    皇帝終於昏睡過去。
    石溫和凌長治離開了寢殿。
    凌長治告訴他,「陛下冊立平親王為儲君的消息,已經傳遍行宮。皇后娘娘依舊昏迷不醒,太醫正在診治,說是怒極攻心,氣狠了。成陽公主,幸虧有仲駙馬攔著,否則不知道會嚷嚷出什麼難聽的話,給眼下這個情況火燒澆油。」
    石溫看天,天空陰沉沉。
    他冷冷一笑,「你到底想說什麼?」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6s 3.666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