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兒……」
處在半昏迷半清晰之間的蕭鈺聽見忠親王妃的聲音,勉強掙開雙眼,舔了舔乾裂的雙唇,費力道:「娘,今日是不是該給長安下聘了?」
忠親王妃喜極而泣,忙不迭地點頭,應承道:「鈺兒,待你好些,娘就命人去……」
蕭鈺掙扎著搖頭,「娘,原定今日,便是今日,娘您快些去……」微喘兩口氣,「想來孩兒能今日回來,便是要給長安下聘的,再托不得……鈺兒無礙的,天青在此看著便好。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鈺兒……」瞧見蕭鈺清亮堅毅的眼神,忠親王妃再說不看拒絕的話,忙拭了淚笑道:「鈺兒你放心,娘這就去,娘保證,一定風風光光地去下了這聘!鈺兒你好生歇息,待處理妥當娘再來看你。」
忠親王妃出屋不多時,府內鼎沸的人聲,紛雜急促的腳步聲,一時好不熱鬧。聽見聲響的蕭鈺勉力勾唇一笑,低聲呢喃,「長安……」
說來好笑,後知後覺的燕郡王府得了消息之後,燕清嵐暗自懊惱,分外後悔早先做賊似的往榮安侯府送去的聘禮,思來想去之後,毅然決然地央了燕郡王妃追加聘禮,且他要親自上門。這是自蕭鈺失蹤後,燕清嵐頭回與燕郡王妃相商。
方鬆了一口氣的燕郡王妃豈有不允之理,分外殷勤地幫著燕清嵐打點,末了心有愧疚道:「嵐兒,此前都是母親的錯……一會見了謝夫人,嵐兒你便替母親一表歉意……」
燕清嵐抬眼看向面色不自然的燕郡王妃,似是嘆息,「母親,今日孩兒替目前略表歉意,來日還望母親登門拜訪,好生同謝夫人與忠親王妃一表歉意才是。」
榮安侯府。
這廂謝長安好生安撫過喜極而泣的林氏並謝長寧之後,抬頭便見著身子愈發佝僂的謝老太太,速來剛強的謝老太太蒼老的臉上掛著顫顫巍巍的淚,謝長安心頭一酸,一時淚目,忙不迭地上前跪倒在謝老太太跟前,重重磕了個響頭,「祖母,安兒不孝,讓祖母擔憂了!」
謝老太太忙伸手扶謝長安,又喜又怒,連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你這個死丫頭,非把祖母嚇死不可!」話落,忍不住拿著拐杖作勢要打謝長安,卻下不去手,只心有餘悸道:「回來就好,安兒,下回可不許這麼嚇祖母……祖母這把老骨頭,如何驚得起嚇!」
謝長安拭去眼角的淚,扶著謝老太太在一旁坐下,笑道:「祖母說得是,安兒再不敢這般莽撞,只是那日情急……所幸無事,祖母便莫要怨責安兒了。」
「安兒,你與那安郡王到底去了何處,為何發動如此多的人卻找不見你二人?」
傾力搜尋他二人之事,謝長安在路上略有耳聞,勾唇一笑,只神秘道:「祖母,我二人為人所救,但其人深隱山林,不欲外人打擾,我二人應了那人不能有所透露……總歸安兒回了府,如此便是不幸中的大幸。」
謝老太太將信將疑,林氏與謝長寧面面相覷,而後林氏開口道:「莫怪遍尋不見你二人……回來便好,回來便好!」清淚一時又撲簌而下,顧不得在一旁的謝老太太,哽咽道:「安兒,往日是娘的不是……」
不待林氏表露心聲,青霜的聲音由遠及近,「老夫人,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忠親王妃和燕世子此時正在會客廳,說是前來下聘!」
謝長安一頓,「下聘?」
「今日原是忠親王府與燕郡王府下聘之日。」
謝長安頷首,眉眼帶笑道:「如此母親便先去忙吧,我先陪著祖母和姐姐說話,待晚些時候再去尋了母親。」
這廂翹首以盼的忠親王妃與燕清嵐見只林氏一人而來,不免失落,但卻歡喜不減。許是同病相憐,林氏與忠親王妃一見著面便約好了似的喜極而泣,半晌說不出話來。叫燕清嵐心內感慨。
待林氏與忠親王妃止住淚之後,燕清嵐神情嚴肅地立於二人跟前,深深地作了一揖,認真道:「王妃,謝夫人,此前因家母莽撞,累了安郡王與謝二小姐,家母心中有愧,羞於見二位,命我先行代其一表歉意,待日後家母會親自登門致歉。王妃,謝夫人,是家母莽撞,還請二位寬宏!」
「燕世子,回去說與你母親,此事並不全因著你母親,無礙的,總歸人回來就好,待日後得了空,我們姐妹三人再好生說說話。」
久未露面的榮安候猝不及防地出現,卻不是在會客廳,而是在謝長安的屋外,躊躇著不敢推門而入,還是青霜出屋方才見著,忙道:「老夫人,大小姐,小姐,老爺來了。」話落,忙將門打開,迎了榮安候進屋。
來不及阻止青霜的榮安候只得硬著頭皮進了屋,抬眼見著謝長安卻不知說什麼,張了張嘴,卻是向謝老太太問安,叫謝長安與謝長安好笑不已,只強憋著不看神色頗為不自然的榮安候。
謝老太太斜昵一眼榮安候,頗為恨鐵不成鋼道:「你朝我這老婆子問安作甚,想問安兒便問,怎麼的一把年紀還如此忸怩,得虧你還是一府之主,禁衛軍統領,若是讓旁人知道了,不得笑話!」
恢復生氣的謝老太太如往日般犀利,一番話訓得榮安候面色發紅,不自然地輕咳兩聲,這才拿眼看向謝長安,眼見謝長安形容消瘦,眉宇間疲憊不堪,不免心疼,猶豫半晌,「回來就好,這些時日便好生歇歇。」
謝長安盈盈一笑,「安兒謹遵父親叮嚀。」
榮安候逃也似的走後,謝老太太無奈地輕哼一聲,頗為嫌棄道:「年紀愈大怎愈發彆扭?安兒,你不見時你父親日日關在書房,不知偷摸著流了多少淚,現在倒好,你回來了,你父親連句話都不會說!」
「安兒,你父親不說,心裡頭的高興不必我這個老婆子少,你莫要錯怪他。」
又閒話了幾句,見謝長安疲憊不堪,謝老太太亦是不忍再多說,只道:「安兒你好生休息,祖母晚些時候再來看你。」話落起身往外去,順帶招呼上謝長寧,「你送了我回屋子。」
謝長寧先是一怔,轉頭對上謝長安帶笑的眼眸,忙跟上攙著謝老太太,「祖母,寧兒攙著您,您慢些走。」臨出屋前,謝長寧回眸一笑,叫天地失了顏色。
耳根子終於清靜,青霜伺候謝長安上床榻之後,謝長安沾枕便睡,看得青霜心疼不已,忙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周全地吩咐一干僕從莫要吵著謝長安,自己則在屋外守著。
忠親王府。
忠親王妃依了蕭鈺,前腳剛出屋忙活下聘之事,蕭元後腳便進了屋,「鈺兒!」大踏步走到蕭鈺床榻前,心頭翻湧,有千言萬語梗在喉間,最後只化作一句,「鈺兒,你回來了。」話落,忙別過頭,不著痕跡地拭去眼角的淚。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蕭元此時是已到歡喜處的喜極而泣。
蕭鈺勉力睜開雙眼,朦朧中瞧見形容形銷骨立的蕭元,心頭又是溫暖又是愧疚,費力地伸手握住蕭元的手,方覺粗糙不已,不由心頭一酸,張口道:「大哥,你受累了……」旁的話,卻是再說不出口。
蕭元緊握蕭鈺的手,笑著搖頭,「鈺兒你回來便好!」瞧見蕭鈺雙唇乾裂,小心地扶起蕭鈺餵了水,「鈺兒,可要用些東西?」復又小心地扶著蕭鈺躺下,儘量不去碰觸蕭鈺還未痊癒的傷口,以及舊傷復又的右腿,心疼不已。
蕭鈺搖頭,瞧著貼心照顧自己的蕭元,忽地一笑,勉力打趣道:「大哥,待我好了,一定好生給你相看個嫂子,以報答大哥的大恩大德。」
「又在說什麼胡話。」蕭元無奈地瞪了眼蕭鈺,矮下身子坐在一旁,「鈺兒,你與謝二小姐掉落在何處,為何我們遍尋不見?只尋得些身外之物。」
蕭鈺略一思忖道:「大哥,我與長安說好,只道是遇著一隱世高人救了我二人,但那高人不欲遭人煩擾,因著不便多說……若是娘問起,我便如此說。」
「若是大哥問起?」
「若是大哥問起,想來還有許多可說之言。」頓了頓,蕭鈺看了眼蕭元,娓娓道來,「那日我與那匪人並未落入崖底,而是被立在峭壁樹幹掛住,隨後落下的長安好巧不巧地打落那匪人,與我掛在同一處,因著怕樹幹受不住,長安便循著樹幹往懸崖縫隙而去,所幸找到一處落腳地點,並費力地將我帶了過去。」
「那會背上這一道口子疼得厲害,又因著失血過多,我便暈了過去,再醒來背上已上好藥,且包紮好了,可是長安不在,後來方知她是出去找路了,但卻無功而返。」
「峭壁攔腰,且因著我右腿受了衝撞,寸步難行,上不去亦是下不來,一時無措,長安只得棄了原先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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