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綃不敢置信地確認:「真是寧嬪?」
不怪她這麼驚訝,此前不是沒有貴人常在等小主,想投靠到她們娘娘麾下,只是被娘娘明確拒絕後,就再沒有妃嬪來過儀元殿,還頗有些避如蛇蠍的意味。一筆閣 m.yibige.com
寧嬪膝下有五皇子,慣常與婉貴嬪交好,和儀元殿的關係,可謂是平淡至極。
瑞雲點點頭,抬起一點點眼睛,去打量貴妃娘娘的神色。
江善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後,開口道:「請寧嬪進來。」
她也有些好奇,對方上門的目的。
趁著瑞雲傳話的時間,她捻起繡帕輕拭眼角,莫名的有些羞窘和扭捏。
「嬪妾拜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一襲翠色宮裝的寧嬪,低著頭從外面進來,恭敬地向上首屈膝問安。
「寧嬪請起。」江善微抬手腕,投給紅綃一個眼神。
紅綃快步上前,親自攙扶寧嬪起身。
寧嬪聞言謝恩,在江善的示意下,來到下首落座,略微沉吟兩息,開口說明來意。
「嬪妾突然造訪,還請娘娘您見諒,實在是嬪妾聽到一則消息,正是事關娘娘您的。」
「......關於我?」
江善腦袋微微右歪,看起來似是在疑惑,一雙眼睛懷疑地打量過去。
她可不記得自己,和寧嬪的關係有這麼好,好到讓她為自己傳遞消息。
寧嬪看出對面之人的不相信,暗吸口氣,說道:「嬪妾唯有阿惟這個孩子,素日如珠似寶,因為娘娘您的緣故,才讓嬪妾明白仇人是誰,嬪妾記您的恩情。」
她不是不羨慕,熙貴妃得陛下獨寵,但羨慕嫉妒是一回事,還對方人情是另一回事。
「不知娘娘可知,湘王府的那位王妃,一直打著您的名頭,結交大臣勛貴夫人,甚至以向您引薦為由,收受那些夫人的好處,或是金銀首飾,或是銀票擺件。」
江善臉色驟變,一瞬不瞬地盯著寧嬪。
寧嬪鎮定回視,道:「這件事現在尚未傳開,但嬪妾卻意外得知,過兩日就有御史出面,狀告貴妃娘娘您,借湘王妃的手斂財。」
「他們亂說,我們娘娘才沒這麼做!」紅綃氣憤的話脫口而出。
經過短暫的驚愕,江善很快回過神,平靜道:「你知道的,我沒這個必要。」
「嬪妾當然相信娘娘您,只是外面的百姓們......」寧嬪搖搖頭,話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人云亦云,從來不是說著玩的。
至於寧嬪為何敢直言相信江善,很簡單,據說陛下的私庫,早已任由熙貴妃進出,那裡面隨便一樣物件,都比得上湘王妃費盡心思騙來的。
再掃過儀元殿內,各處奢華又不失雅致的擺設,那針線笸籮里隨意扔著的寶石,炕几上巴掌大的花盆擺件,居然都是玉石雕出來的,誰缺銀子也輪不到熙貴妃。
她掩住眼底的羨慕,以及不知何時生出的無力感。
江善默然片刻,輕聲道:「多謝你的告知,我欠你一個人情。」
寧嬪微怔,旋即道:「娘娘不欠我什麼,因為您的緣故,我才能為阿惟報仇。」
她口中所提的報仇,不單單指慎妃禁足之事,後宮中想要讓人吃苦,手段多得數不勝數,齊王大婚那日,暫得半日喘息的慎妃,蒼老得讓人不敢相認。
突生的皺紋,灰白的臉色,消沉的精氣神,讓她看起來比皇帝,生生老上五六歲。
寧嬪說完消息,在紅綃溫和的表情下,帶著宮婢回到景陽宮。
那邊江善踱步半響,吩咐魏進福抬來轎輦,她要去乾清宮一趟。
紅綃和魏進福自然是勸,但江善心裡不舒坦,總覺得憋著什麼東西,讓她莫名有些呼吸困難,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見主子臉色難看,魏進福和紅綃對視一眼,一人快步出去叫人,一人拿來狐皮披風,把江善裹得嚴嚴實實,還不放心地捧來手爐,仔細地掩在披風內。
天空陰沉昏暗,細細的雪花悠悠飄下,如一隻只漂亮的銀色蝴蝶,落在一行抬著轎輦的內侍肩上,很快漸起霧色的宮道,就將他們籠罩在朦朧之下。
候在廊下的梁珠,遠遠瞧見一列模糊的人影,緩慢地向乾清宮靠近,他嘴裡輕嘖兩聲,暗道又是哪位娘娘,不怕死的到乾清宮來礙眼呢。
他站直身體,隨意拍拍袖擺,準備上去攔一攔,不過等他走得近了,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打頭的那兩個小太監,他怎麼好像在貴妃娘娘宮裡瞧見過兩眼?
所以,過來的人是貴妃娘娘!
在看清轎輦旁的魏進福時,梁珠臉上嫌棄的表情,立馬變成諂媚討好的笑。
他殷勤地小跑上前,關切道:「奴婢見過貴妃娘娘,娘娘您快些進來暖暖,側殿一直燃著地龍呢。」
說著,連聲吩咐乾清宮的內侍,準備好迎接貴妃的東西。
江善撩起棉簾,看著下方拱手的梁珠,問道:「陛下呢?我有事與陛下說。」
梁珠頓了頓,有些為難道:「......陛下正在與幾位大人議事,此時不一定得空。」
江善聞言,望了眼陰沉的天空,說道:「無妨,那我先到側殿等等。」
抬著轎輦的內侍,緩緩在乾清宮前停下,梁珠接過旁邊遞來的羅傘,小心地替貴妃遮住落下的雪花,引著她往側殿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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