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江二姑娘落水了......」
滿臉驚慌的婆子推開門,白著臉對屋內的兩人說道,「姑娘快去看看吧,江二姑娘昏過去了,奴婢瞧著怕是有些不好......」
她聲音打著顫,很明顯在害怕,雖然江善落水與她們無關,但好好的姑娘在莊子裡出了事,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別想落得好。筆硯閣 www.biyange.net
陳昕言騰地從椅子上起來,因為太過驚慌,將旁邊的茶盞帶到地上都沒發現,直直盯著婆子道:「你說什麼,誰落水了?」
婆子苦著臉回道:「江二姑娘落水了,是江大姑娘跟前的丫鬟最先發現的,發現的時候人已經暈過去了。」
陳昕言身子晃了晃,再顧不得其他,連聲吩咐婆子帶路,焦急地跑了出去。
之前就曾說過,陳府的這座莊子很大,馬場裡養著的駿馬也都是難得的寶駒,吃得草料和飲用的水源,都是精心挑選過的。
為了讓這些馬匹能用到上佳的水源,陳府專門從旁邊山上引了一條小溪下來,在馬場旁邊建了一座活水池塘。
今年夏季之後,溫度一日日上升,但池塘里的水都是從山上放下來的,裡面的溫度並不高,甚至還有些微涼。
陳昕言撥開人群,看著地上渾身濕透,緊閉著雙眼,小臉青白的江善,眼前就是一黑,幸得旁邊的婆子及時扶住。
「還愣著做什麼,快去請大夫啊!再去找些乾淨的衣服來,表姐的丫鬟呢,你們誰看見了?」
她一邊說,一邊上前把江善從地上半抱起來,伸手摸摸她的臉頰,頓時摸到一手冰涼。又將手移到她脖頸邊,輕微的跳動感讓她緊繃的心臟落回實處。
還好,還好......
眾人搖搖頭,下水救人的冬橘回道:「奴婢給我家姑娘拿了東西回來,就聽見這邊水裡有聲音,等奴婢趕過來時,只看見二姑娘往水裡沉,並未見到她的丫鬟。」
冬橘濕漉漉地站在旁邊,環住手臂微微發抖,是冷的。
慢一步得到消息的陳敘言疾步走來,一把將江善抱起來,快步往院子外走,一邊對身邊的小廝吩咐:「你騎馬先走一步,趕緊去回春堂請大夫,我們緊跟著就回京。」
「是,奴才這就出發。」白朮立即應道,知道事情緊急,不敢有片刻耽擱,趕緊讓人牽了馬來,急速朝京城奔去。
陳敘言等人則坐上馬車,快馬加鞭心急如焚往京城趕。
白著臉的江瓊虛弱地靠在馬車上,貝齒在嘴唇上咬出一道淺淺的痕跡,陳昕言替江善蓋上一件乾淨的衣裳,抬眸就看到她微蹙著的眉頭。
「瓊表姐你身體不適,要不要換一輛馬車,我和二哥先帶著善表姐回去就是。」
江瓊勉強笑了笑,搖頭說道:「我不妨事的,二妹的身體最重要......早知道我就不該讓丫鬟叫你過來,二妹也不會因為迷路跌入池子裡......」
陳昕言眉間閃過一抹懊惱,卻又很快說道:「不關瓊表姐你的事,要怪也怪我,沒想到留個丫鬟等著善表姐......」
可惜現在後悔也晚了,只能寄期望於善表姐福運深厚,能夠安然無事,不然她這輩子都不能安心了。
馬車很快回到文陽侯府,陳敘言從前頭那輛馬車上下來,快步來到第二輛馬車,掀開馬車帘子,把江善抱了下來。
陳昕言已經焦急地敲響侯府側門,很快門內的奴才打開門,正準備笑臉請安,就被她一把推開,一行人腳步匆匆地去了內院。
守門的奴才看到被陳敘言抱著的,毫無聲息的二姑娘,臉色猛然一變,沒忍住重重地吸了口冷氣。
落後一步的江瓊掃了眼這人,細聲吩咐道:「二妹方才在莊子上迷路,不小心落了水,你快去通知母親。」
她的聲音並不算大,但也在周圍奴才能聽清的範圍內,眾人還來不及冒出什麼想法,就聽她繼續說道:「我先去二妹的院子,你剛才下水救人把衣裳打濕了,就先回去歇著吧。」
她這話是對著身旁渾身濕漉的冬橘說的,說完就讓碧桃扶著她去瞭望舒院。
*
「大夫,我這女兒沒事吧?」
陳氏面色微白地坐在椅子上,時不時抬頭往裡間看,手上端著的茶水變涼了也沒察覺,直到看見裡間的紗簾被人掀開,眉須皆白的大夫從裡面出來,猛地一下從椅子上起身,焦急地詢問道。
她確實不喜歡這個總和她對著幹的女兒,但初一聽到她落水昏迷的消息,她心底沒有一絲高興,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法忽視的刺痛。
老大夫搖搖頭,陳氏等人立馬屏住呼吸,緊緊地盯著他,生怕他說出什麼不好的消息。
「夫人先不必擔心,府上姑娘於性命無憂,只是......老夫替這位姑娘把脈,發覺她脈沉而虛,明顯是氣血不足之象,血不達四末,體內必有虛症,這幾日又恰是她月信前夕,此次落水受了太多寒氣,日後只怕與子嗣有礙......」
「什麼?」
陳氏身子一晃,堪堪扶住旁邊的高几才站穩。
女子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不就是傳宗接代,一個無法生育的女子,哪府會願意娶她?
她閉了閉眼,心裡湧上些許苦澀,她是不願她嫁去陳府,卻也從沒想過會因為這種方式......
是的,在陳氏心裡,文陽侯府和陳府的親事,已經算是告吹了。
陳昕言聽見這話,趕忙焦急問道:「大夫,有沒有什麼藥可以治好表姐?不拘多少銀子都行。」
老大夫嘆息一聲,緩緩說道:「府上姑娘應是自小就有體寒之症,寒氣在體內聚集日久,已經深入肌理,不是尋常幾月就能調養好的。」
他這話說得隱晦,卻也將意思表達了出來,她的寒症能夠調養,但需得費上數年或者數十年的時間。
見對面幾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老大夫目光微虛地轉開,心裡安慰自己,他也沒說錯,這位姑娘確實有體寒之症,只是沒他說得這麼嚴重罷了。
他也不想欺騙她們的,但誰讓那人給的太多了呢。
陳氏無力地撐著高几坐下,語氣消沉道:「......我知道了,還請大夫為小女開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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