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相視一眼,悄悄地退到旁邊,讓開進去的路。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陳敘言大步從外面進來,因為走得太急,額上冒出細細密密的汗水,顯然是得到消息後,就緊急慌忙地趕了過來。
「孫兒見過祖母,見過母親。」他恭敬地衝上首兩人行了個揖禮。
陳老夫人睜開眼睛,見他臉上被陽光曬得微紅,卻也不掩溫文爾雅的氣質,眼裡閃過柔和的光,將人喚到身前來,「怎麼來得這麼急,來人,快給二公子上茶。」
聽到屋內的吩咐,外面的丫鬟很快動了起來,不大一會兒時間,就端著沏好的茶盞進來,除了站在屋中間的江善外,其他三人各有一盞。
陳敘言謝了祖母的關心,開口問道:「一路上打著傘不算太熱,倒是大妹妹如何了?我聽白瑞傳話,說這邊請了大夫。」
原本因他進來而稍顯緩和的氣氛,再次出現緊繃的趨勢,馬氏冷呵呵地說:「還能如何,被你這好媳婦,氣得躺床上了。」
「這......」陳敘言一時怔愣,遲疑著說:「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能有什麼誤會,你大妹妹還躺在床上呢,你就想給你的好媳婦脫罪了麼?」馬氏橫眉豎目,「怪道外面的人常說,娶了媳婦忘了娘,現在連我說話,你也不聽了。」
聽見這含沙射影的話,陳敘言惶恐解釋:「娘,兒子沒有不相信你,兒子只是,只是......」
「好了!敘言剛過來不清楚情況,你這麼逼著他做什麼。」陳老夫人皺眉睨了馬氏一眼,為孫兒打圓場。
馬氏讓憤怒占據的大腦,逐漸清醒過來,故意對兒子問道:「你這媳婦將你妹妹氣病,我讓她出去跪上兩個時辰,算是小懲大誡,你覺得如何?」
陳敘言一時吶吶,靜默片刻後,猶豫著說:「兩個時辰是不是有點長......」顯然是不在乎誰對誰錯,只想著在馬氏的暴怒下,儘量替江善減少懲罰。
但這並不是江善需要的,她眼裡的光黯淡了一瞬,聲音又輕又淡:「你們不用再說,我不會跪的,是她故意使壞在先......」
「姑娘!」
小秋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來,她推開攔在門口的兩個婆子,彎著腰泥鰍似的擠了進來,故意拔高聲音:「奴婢們請了大夫,流春姐姐傷到了後背,大夫說得臥床修養大半月,才能下地走動,而且......」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目光瞥過屋內其餘三人,「......我們在流春姐姐的腳背上,發現了一道淺淺的紅痕,明顯是絆她的人留下的,奴婢過來之前,流春姐姐說夫人若是不信,她可以親自過來作證。」
馬氏並不買賬,沒好氣地說:「你們偷偷跑回去,現在來給我說什麼痕跡,誰知道是怎麼來的!」
小秋的眼底飄過失望,那紅痕確實不是表姑娘留下的,而是流春在回琅萱院的途中,故意自己磕出來,目的便是為了替姑娘作證。
她們原本曾想過,找一找流春的裙擺上,有沒有表姑娘留下的痕跡,像是腳印子等物,可惜表姑娘整日待在房中,腳上的鞋子比外面丫鬟的臉還乾淨。
最後,無計可施的流春,便想了這麼一個笨辦法,小秋不是沒提醒過,說夫人很大可能不會相信,可但凡有其他的法子,她們也不會狼狽地逃出來,留姑娘一人頂在前面。
得到預料之中的結果,小秋失望之餘,很快打起精神,抬頭衝上首說道:「夫人不相信奴婢,那表姑娘身邊的丫鬟呢,她當時就在表姑娘的身後,定是看見了什麼的,還請夫人讓她進來回話。」
江善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不著痕跡地拿眼睛去看小秋,黑亮的眸子裡布滿疑惑和不解。
陳昕言的丫鬟,難道還會幫她說話不成?
小秋老老實實地垂著頭,因擔心引起旁人懷疑,不敢給姑娘任何的眼神示意,一心等待著上首馬氏的意見。
馬氏眯著眼睛打量小秋,對於江善身邊的這個二等丫鬟,她沒有什麼具體的印象,粗略的幾眼,都是她靜靜的待在江善身後,端的是沉默老實,與現在這據理力爭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坐在上首的陳老夫人,目光在幾人身上滑過,她疲憊地點了下眉心,有意儘快了結此事,開口道:「當時在房裡的丫鬟都有誰,去將人叫進來。」
有婆子得了吩咐出去叫人,不到一息的時間,一位穿著淺綠色衣裳的丫鬟,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重重地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
馬氏冷冷地斜過去一眼,問道:「你是在哪處當值的丫鬟?」
「奴婢冬顏,負責院裡的掃灑。」冬顏小心翼翼地回話,聲音打著哆嗦,「奴、奴婢見少夫人帶著丫鬟過來,就急忙去房間裡通知姑娘,所以剛才一直待在姑娘身邊。」
「哦?那你來說說,你在你們姑娘身邊,都看見了什麼?」馬氏放下手上的茶盞,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你可得在心裡想好想清楚了,你們姑娘到底有沒有,絆倒少夫人的丫鬟。」
她的每一個字說得十分緩慢,像是為了讓冬顏聽清楚,又像是含著若有似無的威脅和警告。
冬顏瑟縮了下肩膀,害怕地朝馬氏看去,又瞟了眼威嚴肅穆的老夫人,小聲地說:「奴婢、奴婢看到姑娘有伸腳......」
至於伸腳做什麼,在當下這個情況下,已是不言而喻。
馬氏的臉色頓時變了,原本成竹在胸的神情,在臉上一片片龜裂,一巴掌重重的拍下,喝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嗯?」
冬顏嚇得身子一顫,喉嚨里嗚咽一聲,差點當場哭出來,但想到那到手的銀兩,她硬著頭皮重複道:「奴婢真的看見姑娘伸了腳,然後少夫人的丫鬟就往前栽倒了.......」
這話並不算騙人,冬顏當時恰好在陳昕言的斜後方,將她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她故意伸出去的腳,以及看見對方摔倒後的得意表情,她都一一收入眼底。
之前不敢說出來,是不想得罪姑娘,可那邊願意給她二百兩銀子,她一個月的月例才半兩銀子,二百兩夠她不吃不喝攢三十三年的,且那邊還承諾將她送出陳府,她為何不為自己拼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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