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荷叫了御醫,水翠又端了米粥來。
那小男孩撿回了一條命,吃了一頓飯,精神頭一下子好了不少。說什麼也總歸是個孩子,若是換成一個老人,這會兒估摸著不會有這麼大的精神頭,還起不來床呢。
楚雲汐見著孩子也沒事了,便道:「王爺公務繁忙,其實不必陪著雲汐,雲汐有兩個丫鬟照顧就行。」
黎牧笑道:「雲汐是嫌棄本王礙事了嗎?這是要哄本王走呢?」
楚雲汐道:「雲汐怎麼敢。」
「好了,逗一逗雲汐的。」黎牧道:「本王的確要帶人再去遠一點的地方巡查,邊界線那邊還未曾看過,一會兒天色再晚,恐怕就不怎麼方便了。」
楚雲汐一聽,道:「那王爺還是快去快回的好。」
邊界線那邊經常有別國的士兵打劫,可不單單只有薛國的士兵會這樣做。有的時候,其他小國也會偷偷派人過來打劫,一來搶一些東西充作軍餉,二來可以嫁禍給薛國,這樣也能挑撥離間一箭雙鵰。
雖說朝廷也有派軍隊守著,但是打劫的士兵神出鬼沒,人數少跑的快,根本來不及制止。若是幸運的抓到了一兩個,也多半是死士,問不出什麼來,就先服毒自盡了。
這麼一來也著實讓人頭疼。
黎牧聽楚雲汐這般說,道:「好,本王這就去,免得夫人擔心。不過」
他話鋒一轉,面露難色,道:「不過本王還有些事情不太放心。」
楚雲汐一聽,黎牧這是還有話要說。他一臉為難的神色,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辦的事情,楚雲汐有點不想問是什麼事情,免得攤在自己頭上,那就
楚雲汐是不想問的,但是黎牧目光灼灼,一直盯著她瞧,盯得她渾身發毛,真是不問也是不行了。
楚雲汐只好硬著頭皮問道:「王爺這是為何事心煩?」
黎牧當下道:「明日就要舍飯,可本王還要外出巡查,舍飯的事情無法分身顧慮,不知夫人可願意為本王分憂?」
楚雲汐:「」
就說了肯定有麻煩事情,一出聲問准就砸在自己腦袋上了。
這不是,果然來了?
楚雲汐勉強笑笑道:「這雲汐以前不曾處理過,但王爺若是不嫌棄,雲汐自然願意為王爺分憂。」
黎牧握住楚雲汐的手,道:「本王就知道雲汐最為懂得體貼人,那舍飯的事情,就勞煩夫人幫本王先籌備一下。」
「是。」楚雲汐道。
黎牧顯然早就打算好了,把這個活兒落在楚雲汐的頭上,還假裝詢問一聲,其實就是強買強賣的事情。
舍飯這種事情,聽起來沒什麼要準備的,不過其實不然,裡面學問還是挺大的。
他們隨行帶來的糧食和物資是有限的,隨後還會有車隊不斷的來支援,但是中間會有間斷。要把隨行的糧食拿出來賑災舍飯,這帶了多少糧食,後期什麼時候能補上糧食,一袋糧食能做多少難民的飯,怎麼舍才能保證糧食不斷,要保證每日都有的舍,難民還要都吃得上,這真是一筆麻煩的賬。
楚雲汐覺得自己攤上了大事兒,以往在楚家和王府里,最多也就對付對付竇如雅,頂多也就算是宅斗吧,裝裝可憐,演演白蓮花也就算了。如今倒好了,問題升級,著實讓人頭疼。
黎牧那邊留下個頭疼的事情,便就離開了,苦了楚雲汐無從下手。
楚雲汐乾脆道:「蔓荷水翠,你們照顧這孩子,我去準備舍飯的事情了。」
蔓荷和水翠一聽,都道:「小姐,我們跟著您罷。你瞧他已經沒什麼大礙,生龍活虎的了,哪裡需要我們照顧。」
楚雲汐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孩子,道:「也好,我那邊肯定忙不過來。」
隨即對小男孩道:「外面都是人,你若是需要什麼,自己叫人來便是。」
小男孩聽了她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自己垂著頭,也不知道在瞧什麼。不過他垂著頭,眼珠子卻在不停的轉。
楚雲汐也並非要他回答,乾脆帶著蔓荷和水翠轉身就要離開。
小男孩聽到腳步聲,突然就動了,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赤著腳站在地上,道:「等等,你們真的這樣就走了?」
「小姐您瞧,他原來會說話呢,並不是小啞巴。」水翠道。
楚雲汐聽到小男孩的話,轉過頭來道:「你有什麼事兒嗎?」
小男孩露出不解的表情,道:「你們這就走了嗎?不叫人看著我?不怕我跑了?」
楚雲汐聽了直想笑,道:「你又不是我家的孩子,你若是想走的話,我也沒權利攔著你。不過依我想,你應該不會走。」
「為什麼?」小男孩更是一臉不解。
楚雲汐道:「外面雨下的大,天氣寒冷。況且外面沒吃沒住沒喝,你一個小孩子怎麼活呢,出去也是受苦的。」
楚雲汐說的字字在理,一個小孩子又不是大人,根本沒有什麼生存的能力,尤其還在這災區之內,若是自己跑了,說不定過兩日也就沒命了。
楚雲汐道:「雖然你一直不出聲不言語,但是我瞧你眉眼,還是個伶俐的孩子,應該不會自己跑去送死的。」
小男孩的確甚是伶俐,那眼珠子總是在轉著,時時刻刻都像是在思索的樣子。
小男孩眼珠又轉了兩圈,道:「那你為什麼要把我撿回來?」
「看你可憐。」楚雲汐毫不猶豫,說了個大實話。
小男孩抿了抿嘴唇,道:「我才不可憐。」
楚雲汐道:「這般這麼說的人,到都是有一段可憐的故事。要不要說出來,傾訴一番?」
「我才不」
小男孩這才開口,楚雲汐又都:「若是不想說,我也不勉強。」
小男孩到嘴的話瞬間就給楚雲汐憋回去了。
小男孩的父母死的早,本是跟著姑父姑母生活的。只是日前,他的姑父姑母也不要他了,將他轉手送了人。
小男孩道:「那些人要吃我的肉,我不想死,便自己逃出來了。只是逃出來才發現,左右都是要死的」
蔓荷吃了一驚,道:「要吃你的肉?」
這地方鬧了天災,這會兒又缺糧又爆發疾病,的確有很多難民已經活不下去了,根本沒有吃的,只能坐等著餓死。蔓荷聽說過,難民沒得吃,所以吃土塊和樹根的,但是沒成想,他們竟然連孩子也要吃,著實太可怕了。
小男孩逃了出來,免了被人分食的慘劇。但他一個人走不遠,又沒有吃的東西,一連餓了數日,實在是撐不住了,便跌坐在路邊上,淋著大雨等著死亡的到來。
但不成想,就在這個時候,楚雲汐倒是出現了,順手救了他的命。
楚雲汐思忖了一下,道:「這裡倒是沒人要吃你的肉,你若是不想留下來吃白食,可以隨便幫點什麼忙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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