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知縣接到忠勇侯府的帖子時,還興奮異常,覺得是鄭霜在京城裡走動起了作用,他升官有望了。沒想到快馬加鞭趕到京城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另一個震驚的消息。他那個一向溫柔恭順,聰慧可人的美嬌娘,居然背著他在京城勾三搭四,還設計陷害侯府小姐,鬧得聲名狼藉,讓他面子裡子都掉光了。
吳知縣氣得一口氣沒喘過來,就暈厥了過去。等醒過來之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想著自個兒的升官發財夢就這麼破碎,還戴了好多頂綠油油的帽子,他就恨不得將鄭霜那個賤婦給揪出來痛揍一頓。
不過在侯府,他也不敢太放肆。從侯府丫鬟婆子手裡將人接走之後,就讓幾個小廝將鄭霜扔進了一輛下人們坐的馬車裡,一路堵著嘴被帶回了錦州城。
鄭霜沒想到,侯夫人竟然沒有將她亂棍打死,還讓吳知縣將她接了回去,心中竊喜的同時,又開始冥思苦想,想著怎麼跟吳知縣解釋,讓他放過她。
一路上顛簸著回到錦州,吳知縣甩袖子回到府里,一句話都沒有說,就派人將鄭霜關進了祠堂,並未開口聽她解釋的意思。
鄭霜慌亂的揮舞著手臂,眼淚更是不停地流淌,想要用那嬌柔的一面軟化吳知縣的心。吳知縣卻只是睨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想起臨走時,侯夫人所說的那些話,他就忍不住渾身一陣輕顫。
「吳知縣,要知道你的夫人造下這麼大的罪孽,你頭上的烏紗帽早該不保了。可念在你不知情的份兒上,便也可以饒恕於你。不過,你可要想好了,這鄭霜該如何處置。若是讓本夫人知道,她還繼續逍遙快活的活在這世上,那麼你這縣令也就算做到頭了。」侯夫人那陰森森的笑容,讓他記憶猶新。
想到自個兒奮鬥了大半輩子才考取功名,當上了一個知縣。雖然不是什麼高官,但好歹也是個官兒,手裡也還有幾分權力。若是失去了這個知縣的頭銜,那麼他下半輩子可能就要在顛沛流離中度過了。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他除了識得幾個字,會念幾首詩,對其他的簡直是一竅不通。若真的丟了官,不但面子上過不去,生計也是一個大難題。
侯夫人倒是有先見之明,說鄭霜不是個輕易會認罪的,肯定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鬧上一場。到時候,怕他會一時心軟,做出什麼糊塗事來。所以,他聽從了侯夫人的話,一路上堵著鄭霜的嘴,不打算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也怪他心智太過薄弱,以往總會被她的眼淚所打動,三言兩語就被她忽悠了過去。
可如今,在她闖了這麼大的禍之後,他不得不狠下心來。為了自己的前途,為了吳家上下幾十餘口的性命,他必須要做出一個抉擇來。
長樂侯府
「小姐,聽說那位吳知縣興高采烈的進京來,卻又灰頭土臉的回去了。想必他那位夫人,可是讓他丟盡了顏面吧?」初荷一邊啃著手裡的紅薯,一邊樂呵呵的通報著最新消息。
霓裳將選好的幾個花樣子挑出來,遞給荷香,這才接話道:「嗯,我讓你送的信,可送到了?」
「小姐交待的事,奴婢怎能不上心?侯夫人接到書信之後,還直夸小姐心思玲瓏呢。」初荷做了母親之後,愛吃的嗜好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反而變本加厲了。
從早膳過後,她的最就沒停歇過。霓裳看著她愈發紅潤的臉蛋,卻沒多說什麼。反正這些買零嘴的錢,她還是出得起的。
「嗯,看來這次鄭霜是沒有翻身之日了。」
「小姐的叮囑,侯夫人肯定會轉告那位吳知縣的。任憑鄭霜再如何的裝可憐喊冤,也無濟於事了。」淺綠替霓裳捶捏著肩膀,十分的周到用心。
霓裳閒下來,抿了一口茶水,這才叮囑道:「近來城裡愈發的亂了,日後都不要隨意四處走動了。安安分分的呆在府里,免得惹禍上身。」
「奴婢們時刻謹記。」幾個丫頭福了福身,笑容可掬的各司其職去了。
霓裳放下茶盞,掃了一眼屋子,沒見到那熟悉的墨綠色身影時,忍不住問道:「墨香去了哪裡?」
「小姐難道忘了?老夫人今兒個一早就將墨香和月香叫去了福安堂,說是有事情要交待她們去辦。」淺綠好意的提醒道。
霓裳娟秀的眉頭微微蹙動,心裡很是疑惑。墨香和月香都是她房裡的丫頭,老夫人有差事,也不會動用她這個孫女房裡的人啊,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隱情?
「一會兒子,墨香和月香回來了,讓她們來見我。」霓裳依舊放心不下,打算直接問個明白。
一個時辰之後,墨香和月香回來了。聽說小姐要見她們,兩人相視一對,繼而低眉順眼的進了裡屋。
「小姐…」兩個丫頭進了屋子之後,什麼話都沒有說,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你們這是做什麼?」霓裳眉頭微挑,假裝驚訝的問道。
月香性子懦弱,膽子又小,被小姐這麼凝視了一眼,就嚇得低下頭去,不敢吭聲了。墨香跟著霓裳的時日也不短了,也學會了幾分穩重,說起話來也有了幾分膽色。「小姐,老夫人把奴婢二人叫去,先是問了小姐近來都在忙些什麼,後來又旁敲側擊了一番,大意是想提點奴婢二人,日後小姐嫁去麒麟王府,不方便的時候,也不能讓旁人鑽了空子…」
霓裳哪裡聽不出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想替她準備通房丫頭嘛!墨香和月香的模樣雖然算不上頂好,但在侯府養了幾年,也漸漸地水潤了起來,比起小門小戶人家的小姐也差不到哪裡去。為了她以後在王府的地位,老夫人的安排無可厚非。可是這樣越俎代庖,直接跳過她,去提點丫鬟,做的也太過了一些。
霓裳心裡有些悶悶的生氣,不是針對老夫人,而是針對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憑什麼男人就得三妻四妾,左擁右抱,而女人卻只是個傳宗接代的生育工具。儘管她有信心拴住自己男人的心,不讓他有別的女人。可在外界看來,她這樣的舉動,便是妒婦所為,是犯了七出之條的失德行為!
揉了揉微微犯疼的額角,霓裳恨不得咒罵出聲,可是看著那兩個丫頭,尤其是墨香那一臉的平靜,她還是忍了下來。「那你們打算怎麼做呢?」
這個問題一出口,跪在地上的二人微微有些發愣。
墨香最先反應過來,磕了個頭之後才應道:「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無以為報。奴婢知道小姐的心性,希望可以得到姑爺一心一意的對待。奴婢雖然沒讀過書,但也有自知之明的。奴婢身份低微,萬萬不敢有那非分之想。」
霓裳對墨香的態度很是滿意,然後將視線轉移到了一直悶不吭聲的月香身上。月香比較膽小,故而仍舊做著二等丫鬟,在梨香院眾丫鬟當中,算不得出眾但也一直規規矩矩。霓裳知道,越是這樣悶不吭聲的,越是有城府,於是也不掩飾,直接問道:「月香你呢,你是聽老夫人的話呢,還是忠於本小姐?」
月香打了個激靈,垂下眼眸,道:「奴婢自然是忠心小姐的。」
霓裳打量了她幾眼,才繼續說道:「你們最好記住今日所說的話。若有朝一日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可別怪本小姐翻臉無情。」
霓裳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寬容對待,唯獨男女私情之上,有著潔癖。她的男人,就只能屬於她一個人。若是有了第三者,那麼再美好的感情也會有瑕疵,最後可能會因為這一點點的縫隙,而讓曾經最為純淨的感情變質。
皇甫玄月對她來說,不僅僅是未來的依靠,更是她選擇的攜手一生的伴侶。她對他的感覺雖然還說不上濃烈,但卻也是上了心的。他在她的心裡,是特別的。他們初遇時的調侃,偶爾霸道的耍無賴,卻也懂得心疼人。他對她的用心,任誰都看的出來。縱然皇甫臨也曾經對她很特別,可是兩年未曾謀面,他又有了竇連翹那樣一位有魅力的妻子,她對他便不再有任何的感覺了。
所以,不管別人怎麼想,她是絕對不會將自己的男人推到別人的女人身邊去的。即使是再信任的人也不行!
月香嚇得將頭垂得更低了,怯懦的答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你們對我的忠心,我都看在眼裡,以後也絕對不會虧待你們。就如初荷一樣,有了喜歡的男子,我會親自替你們準備嫁妝,讓你們歡歡喜喜的過日子。可若是某些人有了別的心思,我也能保證,定叫她生不如死。」
「奴婢謹記小姐的教誨。」兩個丫頭再次叩拜下去。
霓裳抬了抬手,將她們二人打發了下去。不一會兒,淺綠斷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烏雞湯進來,勸道:「小姐別跟她們這些小妮子計較,先喝些熱湯暖暖身子吧?」
這幾日是霓裳的小日子,肚子一直不大舒服。又遇到這麼些糟心的事兒,心情不好,身子就愈發的覺得不爽了。「還是淺綠你深得我心…」
「能夠服侍小姐,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淺綠淺笑盈盈,態度一如往常的恭敬,並沒有因為得寵而忘了自己的本分。
霓裳喝了一碗湯,肚腹處漸漸地暖和起來,身子也舒服多了,心情也漸漸地開朗起來。來到書案前,霓裳再次拿起筆,在宣紙上勾勒起新的花樣來,打算用來點綴嫁妝用。
淺綠端著湯碗出去之後,窗前忽然傳來一陣聲響。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出去的將軍拍打著翅膀盤旋了幾圈,停在了鳥籠子上,昂首挺胸的叫囂著:「沉塘,沉塘…賤人被沉塘了…嗷嗷嗷嗷…終於少了個麻煩…」
霓裳回過神來,這才知道它所說的是何事。「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該死的女人,敢動小爺我的女人,找死!」將軍學著某人的口氣,神氣十足的嚷嚷著,好像某人靈魂附體一樣。
霓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裡忽然生出一絲想念來。那個霸道無賴的男人,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相較於侯府的安寧,二皇子府可謂不得安生。
自從消息放出去之後,二皇子府已經被好幾撥人給惦記上了,三天兩頭的上演一出夜闖皇子府的戲碼,每次都鬧得雞飛狗跳,還有不少的侍妾被擄走,二皇子妃據說也被人看光了身子,總之整個二皇子府被攪的一團糟,弄得人心惶惶。
皇甫瑾要對付太子,本就分身乏術。如今,又被栽贓說帶走了原本埋藏在侯府的寶藏,可謂是不勝其煩,臉色也更加難看了。
「你們都是做什麼吃的,竟然讓那些強盜闖進府里來,還…真是養了一群沒有的廢物!廢物!」
那些被罵的侍衛只能低垂著頭,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皇甫瑾罵的累了,坐下來還沒喘上一口氣,就聽丫鬟來報,說姜正妃不小心懷了胎,正在屋子裡鬧呢。
皇甫瑾狠狠地拍下一掌,將書案擊得粉碎,一張俊臉已經完全扭曲變形。屋子裡的人全都屏氣凝神,生怕一個不小心,撞到了槍口上。
「混賬!都是幹什麼吃的。姜氏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滑了胎?!你們這些伺候奴婢,通通都該死!」
「殿下饒命啊…奴婢們冤枉啊,是劉庶妃不小心撞倒了姜正妃,不關奴婢們的事啊…」那丫鬟為了保命,立刻將罪魁禍首給推了出來。
一提到那劉庶妃,皇甫瑾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狠毒。姜氏肚子裡的孩子對他來說有多麼的重要,全府上下都知道。可偏偏有些人,為了爭風吃醋,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趁著府里出了亂子,就任意妄為。
「來人,將劉庶妃禁足。沒有本殿的命令,誰都不許放她出來!」儘管再痛恨那個女人,皇甫瑾還是會給右相一個面子,不會重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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