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娛樂場所單一,除了青樓就是賭坊,再不濟就是詩社與畫舫,大多數人的睡眠比較早,可自從有了龍蝦一條街後,喬薇發現鎮上的夜貓子變多了,男女老少都有。
陳大刀的對面就坐著一個大嬸子,大嬸子似乎不是來吃蝦的,點了就干放那兒,陳大刀從她鍋里順了好幾隻,她都沒有發現。
她單手托腮,花痴地看向陳大刀身後某個方位,感覺隨時能流下口水。
陳大刀又從她鍋里順了一隻蝦,順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四下看了看,才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坐了七八個女的!
他被深深地嚇到了!
更讓他驚嚇的是這些女人全都不吃東西,就盯著某個位子發呆。
看啥呢,啥這麼好看?蝦都不吃了?
陳大刀也想瞧瞧,便扭頭過去,一眼看到了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權相姬冥修。
姬冥修穿得十分隨意,只一件沒有任何花紋與綴飾的素白長袍,行事也很低調,除了一個同行的李鈺便再無旁人,況且,他二人挑選的是最僻靜的角落,可饒是如此,還是吸引了一堆「看客」。
姬冥修泰然自若,毫無壓力地吃著自己的。
李鈺就沒他那種定力了,年輕小伙兒被四周火辣辣的視線一打量,便渾身不自在,他努力學自家四哥淡定,可眼神不受控制地朝那些人瞟去——右邊的大娘在沖她傻笑,前邊的大嬸在沖她傻笑,就連後面的小妹妹都沖他樂呵呵地笑個不停……
在京城誰敢這麼「褻瀆」他?早被他公主娘拖出去砍頭了好麼?
他一開始不該坐在外頭的,他就該和四哥坐在酒樓裡邊。
現在再換地方兒又太那啥了……
罷了,硬著頭皮吃吧,一個大男人還怕被幾個女人看嗎?又不少塊兒肉。
好在味道沒讓他失望,公主府的廚子做菜都捨不得放油,究其原因大概是他公主娘怕發胖,吃的那叫一個清淡,油炸的、辣的、醃的、烤的一律不許沾身,他也深受其害,打小吃得像個和尚。
容記的菜味兒多足呀,滿滿一鍋醬汁兒,紅辣椒油光發亮,卻油而不膩,肉質飽滿,汁兒多味濃,除此之外,鍋里還放了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藥材,辣而不燥,吃得很是舒服。
李鈺完全沉浸在小龍蝦帶給他的驚喜中,都沒顧得上去吃別的,姬冥修倒是每樣菜都嘗了一口,表情有些……微妙。
「四哥。」李鈺鼻涕都辣出來了,「我娘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個男人的胃,她都這麼上心地追求我了,我要不要考慮一下她啊?」
姬冥修的眼刀子刷刷刷刷地朝他飛來!戳得他腦門兒瞬間出了幾個看不見的大血洞!
李鈺嚇得龍蝦都掉地上了,他說錯話了嗎?為什麼四哥的眼神這麼可怕?還是龍蝦太好吃了,四哥有點兒羨慕嫉妒他?
陳大刀過來這邊時恰巧看到李鈺的蝦掉在地上,心道我長得有這麼恐怖嗎,瞧把這小公子嚇的,陳大刀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刀疤,不敢往小公子跟前兒湊了,原本還想和他打個招呼呢。
陳大刀徑自走到姬冥修的面前,笑眯眯地行了一禮:「大人,您還記得我嗎?我是大刀啊!神童試的時候咱們見過,我跟夫人一塊兒的,我也住進四合院了!就是……就是沒跟你說上話兒,您還有印象嗎?」
姬冥修淡淡點頭。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讓陳大刀整顆心都滿足了,比睡了女人提褲子的那一霎還要滿足!
他一個街頭小混混,真的與丞相大人說上話了!天啦,這絕對是祖墳冒青煙了!他要回去給祖宗們好生上一炷香!
等等,他有祖宗麼?
都埋哪兒了……
陳大刀有點懵逼。
「有事?」姬冥修問,算是給他面子了,若在以往,這種只見了一次面根本談不上矯情的人,傲嬌的丞相大人向來是不予理會的。
陳大刀當然明白對方為何會搭理自己,心中又把夫人佩服了好幾遍,燦燦地笑道:「好容易才遇上大人一回,我想給大人敬杯酒。」
姬冥修的眸光意味深長:「你敬酒,還是你們青龍幫敬酒?」
「呃……」這有區別嗎?
姬冥修淡道:「你敬酒,我就不喝了;青龍幫要敬酒,就把你們喬幫主叫來。」
「喬、喬幫主?」陳大刀撓頭,青龍幫幾時出了這種人物?沒姓喬的,更沒姓喬的幫主啊!幫主只有他一個,陳、大、刀!
等等,夫人……好像姓喬?
青龍幫是夫人從吳大金手裡贏過來的,夫人做幫主沒毛病!
陳大刀連忙將喬薇從攤子上拉了過來:「幫主,大人讓你給他敬酒!」
幫主?什麼鬼?
喬薇看看陳大刀,又看看姬冥修,姬冥修的唇角一如往常地抿著,沒有絲毫異樣,但那雙深邃的眼睛,怎麼看都覺得透著一股子玩味。
想看她出糗啊?
她可是喝酒的祖宗,人稱千杯不醉,萬杯不倒!別說敬一杯酒了,一罈子都不在話下!
喬薇挑了挑眉,看著陳大刀手中的一兩小酒杯,拿腔拿調地說道:「要本幫主喝酒也行,但本幫主不用這個喝。」
「用什麼?」姬冥修問,眼神里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戲謔。
喬薇打了響指:「大海碗!」
李鈺嗆到了,四哥根本就不會喝酒好麼?一杯就能癱在地上,兩杯就能暈死不醒,大海碗,那得是多少杯呀?四哥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四哥真好,為了給他試探小美人的底細,居然不惜以身犯險。
太感動了,他都快哭了,嗚嗚……
陳大刀立馬去酒樓里取了兩個大海碗來,這花雕買來時便已有十年,容老闆又藏了二十年,倒入碗裡的一霎,濃郁的酒香都險些把人熏醉了。
看著擺放在面前的滿、滿、一、大、碗,姬冥修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
喬薇莞爾一笑:「敢喝嗎?公子?」
小沒良心的。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探出如玉修長的手指,端起了大海碗。
喬薇也端起了碗,雙手捧著,毫不含糊地喝了起來。
女人喝酒不算什麼怪事,但敢用這麼大的碗,著實罕見,周圍漸漸聚攏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一些人已知她身份,在旁拍手叫好:「二當家厲害啊!」
姬冥修可不能輸給這小沒良心的,也捧著碗喝了起來。
李鈺咋舌,尊貴無比的丞相大人,捧著一個比自己臉盤子還大的碗,與人當街斗酒,真是難以置信啊!
若讓御史知道,御史一年都有的參了。
二人幾乎是同時喝完,將碗放到桌上的一霎,周圍詭異地爆發起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姬冥修有些喝高了,懶洋洋地靠上椅背,目光迷離如一汪春水:「喬幫主好酒量。」
太久沒喝,都忘記這不是自己原裝的身子了,這副身子顯然對酒精的耐受性不行,她腦袋有點暈,但裝出不暈的樣子,她還是很有心得的。
喬薇定了定神,繃緊身子,繃緊喉嚨,吐字清晰道:「公子也不遑多讓,領教了,二位公子繼續吃,我那邊還有事,先去忙了。」
言罷,優雅地轉身,優雅地邁開步子,優雅地回到了攤子上。
一扶上桌上,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後一倒,幸而小六就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怎麼了喬姐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喬薇擺手:「沒,只是腦袋有點暈,意識還是清醒的,吹會兒涼風就沒事了。」
「那我給你搬把椅子來!」小六說道。
喬薇搖了搖頭:「不必。」坐下就得睡著了,那副洋相,她出不起,死也得撐著,撐到某個人先倒下!
小六想了想:「那我去給你泡點濃茶。」聽說濃茶是解酒的。
喬薇點頭:「這個可以有。」頓了頓,又叫住小六,「多泡一杯。」
小六望了一眼暗處的貴公子,會心一笑:「知道了,喬姐姐。」
喬姐姐是獨身,喬姐姐可以嫁人,那公子瞧著不錯,他會幫喬姐姐把人搞到手的!
茶里,要是加點兒啥東西就更好了,不過那樣喬姐姐會不會打他?
不管了,打就打吧,能給喬姐姐打出個男人來,也是他福氣了。
小六打著心裡的小九九溜進了容老闆的賬房。
於是,繼三十年陳年花雕被掉包後,容老闆花重金購買的號稱一夜七次、金槍不倒的超強大補丸也被掉包啦!
……
小六泡的茶果然夠濃,喬薇喝下後,發了一身汗,整個腦子都清明不少,只是心口仍有絲絲熱意無法驅散。
又來了一撥客人,點了滷牛肉、涼拌千張,喬薇拿起刀開始切菜。
小六將濃茶給姬冥修送了過去:「公子,這是我們當家的讓我給你泡的解酒茶。」
姬冥修端起茶杯,放到唇邊聞了聞,眸光一頓,笑了:「她讓你送的?」
小六:「是、是啊,我看當家的有些醉了,就說給她泡杯濃茶,她就說,給您也泡一杯!您快喝吧,我還得去交差呢。」
姬冥修意味深長地看了喬薇一眼,把濃茶喝掉了。
自製的醬料沒了,喬薇回「辦公室」去取,剛走進二樓的廂房,還沒來得及關上門,就見半邊身子閃了進來,擋住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他喝了酒,面具下的臉頰滾燙,從脖子到耳朵,都微微地泛著誘人的胭脂色。
喬薇的睫羽顫了顫:「你怎麼來了?吃完了嗎?」
姬冥修走入房中,嘭的一聲合上了門,將喬薇抵在冰冷而堅硬的門板上,雙手撐在她兩側,將她禁錮在自己的世界,無處可逃。
他身上的男子氣息與幽香,混合著淡淡的酒香,迷死人的好聞,又像是罌粟,誘人上癮。
姬冥修玩味兒地看著她:「夠猴急的,喬幫主。」
咫尺之距,他溫熱的呼吸落在她唇上,像一個極淡的輕吻。
喬薇的臉頰漸漸蔓上一層緋色,努力瞪大眼,一副我不心虛我心虛雜念的模樣:「別老給我起外號!」
姬冥修嗤的一聲笑了:「所以你是承認自己很猴急了?」
喬薇不明就裡:「我猴急什麼了呀?你是不是喝多了?」
姬冥修似是明白了什麼,眉梢一挑:「啊,敢情是怕我喝多了『不行』才給我下藥的?」
喬薇狠狠地眨了眨眼:「下藥?你亂七八糟說些什麼呢,我聽不明白!」
「裝,接著裝。」姬冥修的身子又往下壓了幾分,幾乎與喬薇貼著了,夏季衫薄,他灼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一點點傳來,喬薇的身子開始微微地發燙,連聲音都染了一絲熱意:「我沒裝。」
「真沒有?」姬冥修追問。
喬薇搖頭,真沒有,她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誰給你下藥?什麼藥?」
姬冥修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逗你玩兒的。」
一個店小二也有膽子算計他,很好,很好!
喬薇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吃了東西想拉肚子?好吧,其實,滷牛肉不是今天現做的,是昨天沒賣完的,然後毛豆和豬蹄……」
喬薇一口氣報了四五樣隔夜菜,姬冥修的臉都黑了炭!
喬薇被他強大的氣場壓得不敢動彈,委屈地扒拉著小耳朵道:「百姓家都是這麼吃的,鹵一次牛肉,能吃好幾天呢,你身份尊貴,沒吃過隔夜菜,所以才會拉肚子,不過沒事的,你就當排毒了。」
姬冥修的臉黑得不能再黑了,還以為這小沒良心終於有點良心了,原來招待他的全是隔夜菜!
……
大排檔,李鈺吃得熱火朝天,兩斤麻辣小龍蝦一掃而空,他又點了一斤油燜大蝦,一份龍蝦兩吃。
油燜大蝦的味道比麻辣小龍蝦的還要足一點,鈺爺很喜歡,鈺爺決定給自己的公主娘也帶一些回去,改變改變她的口味。
就在鈺爺沉浸在如何改造自己娘親的美好夢境中時,一輛奢華到讓人炫目的馬車停在了容記的大排檔前,隨後,一個珠光寶氣、香風滿面的美艷女子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下車來。
她一眼看到了角落裡的李鈺,眉心就是一蹙,邁步走過去,看著桌上的兩副碗筷,一巴掌拍了下去!
碗碟被震得蹦了起來,李鈺新剝好的蝦又掉到了地上,這已經是今晚掉的第二隻了,好肉痛。
鈺爺很生氣,鈺爺想打架!
李鈺拍桌站了起來:「哪個不長眼的敢動你鈺爺爺的……婉姐姐是你啊,哪個不長眼的敢不給鈺爺的婉姐姐搬椅子來?」
李鈺瞬間變回乖寶寶,揚起了爛漫可愛天真無邪的笑臉,「婉姐姐,你怎麼來了?」
姬婉拉長了音調:「婉姐姐?」
「婉姑姑!」李鈺挺直了小身板兒,婉姐姐是他私底下對姬婉的稱呼,真論輩分,他得管姬婉叫姑姑,管姬冥修叫叔叔,只不過他曾與姬冥修拜倒在同一師門下,師門中是師兄弟,他叫習慣了,就愛占點嘴上便宜,姬冥修不計較這個,他便越叫順嘴兒了,連姬婉都捎帶上了。
姬婉哼了一聲,看著桌上的另一副明顯有人用過的碗筷:「這誰的呀?是不是冥修的?」
李鈺的喉頭滑動了一下:「是……」
「那小子成天放我鴿子,敢情是和你這小東西在外逍遙快活!」姬婉很生氣。
李鈺的後背都被冷汗浸濕透了:「沒有沒有!婉姑姑你誤會了!我沒看見四叔!我是一個人來的!」
姬婉厲聲道:「你當我眼瞎?一個人吃兩副碗筷?」
「這……這副碗筷是……是他的!」李鈺猛地指向了陳大刀。
陳大刀目瞪口呆,我的?
李鈺擠眉弄眼。
陳大刀張了張嘴:「啊……是、是我的,公子他……為人大方,請我吃了點東西。」
姬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一桌,他一桌,既在一起吃,又為何分開了?」
陳大刀噎住。
姬婉冷聲道:「我數一二三,你們一起說對方的名字,說不出來,就是撒謊!一、二……」
「哎喲,我肚子痛!」陳大刀捂著肚子跑掉了——
姬婉唰的一下看向李鈺,李鈺被嚇得站起了軍姿。
姬婉點點他腦袋:「別叫我找出冥修,否則,我就告訴你娘,說你在外花天酒地掏空身體,看她不關你幾個月!」
李鈺委屈。
姬婉虎虎生威地進了酒樓。
此時的姬冥修正將喬薇死死地堵在門板上:「隔夜菜,嗯?」
喬薇幽怨地低下頭,那些菜都還是好的呀,丟掉了多浪費,誰家的滷菜今天不賣完明天就扔掉?都用冰塊兒鎮著呢。
姬冥修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知道錯了?」
不知道。
喬薇言不由衷地點頭:「嗯。」
姬冥修哪裡看不出她心口不一?冷冷地勾起唇角:「錯了就要罰。」
喬薇鼓了鼓腮幫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問:「怎麼罰?」
姬冥修捏住她下顎,眼神有些曖昧:「你說呢?」
喬薇看了他一眼,他眸中熱意如潮,將她瞬間淹沒,她的心口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睫羽顫得飛快,嫣紅的唇瓣微微張開,似一種無聲的邀請。
「把眼睛閉上。」
喬薇乖乖地閉上了眼。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一笑:「這麼聽話。」
喬薇聞言,小臉一紅,就要把眼睛睜開,他卻抬起大掌,輕輕地覆住她雙眸,低頭,朝她軟紅的唇瓣吻了下來。
哐啷!
門被大力踹開了。
二人俱是一震。
「給我出來!別躲了,我已經看見你了!」
姬婉的聲音在容老闆的賬房響起。
緊接著是容老闆的咆哮:「干、干、干、幹什麼呀?我沒穿褲子呢!」
是真沒穿褲子,好容易與自己的小嬌妻在「辦公室」來一發,卻被人給撞破了,他的小容容,又陣亡了!
姬婉通體惡寒地跑出來,大踏步地往喬薇的賬房走來,這次姬婉學乖了,沒再直接踹門,而是叩了叩門:「有人沒?沒人我進來了。」
「誰?」喬薇問。
姬婉一聽是個姑娘的聲音,越發覺著不好了,自己給弟弟找了那麼多名門千金,弟弟一個都不見,莫非是在外頭已經有了什么小狐狸?
「開門!」姬婉毫不客氣地說。
喬薇語氣清冷說道:「閣下是誰,不說清楚,我可不開門。」
姬婉恣意道:「我是誰不干你的事,我找人,快把門給我打開。」
喬薇淡淡一笑:「我這裡沒有第二個人,閣下是找我嗎?」
「廢話少說,把門打開!」論清高倨傲,姬婉可甩了多羅郡主幾條街,多羅郡主只是有個厲害的神將父親,而姬婉,不僅有個元老祖父,有個內閣父親,有個公主娘親,當今皇上是她表哥,當今丞相是她親弟,這樣的身份,比公主是不差了。
喬薇卻絲毫不買她的賬:「我就是不開,你再吵,我可報官了。」
姬婉冷笑:「官府就是我家開的,我看你報了有什麼用?」
喬薇猶豫了一會兒,起身給她開了門。
這是喬薇第一次見到冥修姐姐的廬山真面目,在此之前,喬薇從未覺得自己能被一個女人驚艷,這一刻,姬婉的美,卻讓時間都放緩了流速。
不同於姬冥修的淡然無爭,姬婉的美得張揚、美得恨不得全世界都在為她一個人綻放。
她穿著最華麗的衣裳,戴著最名貴的首飾,描繪著最精緻的妝容,讓三千繁花都黯然失色。
姬婉在屋子裡轉悠了一圈,一邊找她弟弟,一邊用餘光打量這個敢與她唱了半天反調的女人,不得不說,這女人生了一張乾淨漂亮的好臉。
姬婉從不承認有人比她漂亮,當然現在也不例外。
她從荷包里取出鏡子照了照,確定自己美得毫無瑕疵,也確定在綜合了顏值、妝容與衣品三大要素後,自己比這個女人確實強上那麼一丟丟,心裡勉強平衡了!
姬婉收好鏡子,揚起下巴道:「我弟呢?別瞞我,我知道他在這兒,屋子裡還有他的味兒!」
姐弟連心,每次弟弟在她附近,她能有那麼一絲直覺和感應。
喬薇微微一笑:「夫人生得這般貌美,想來弟弟也是個俊美無雙的公子,我可真沒在這兒見過什麼好看的男人。」
姬婉被誇了,心裡很高興,面上卻一臉倨傲:「少給我戴高帽子,你把我弟藏哪兒了?」
喬薇笑容可掬道:「我沒見過你弟弟。」
姬婉不信,狐疑地打量了喬薇一眼,一把撩開桌布,見什麼都沒有,冷冷地放了下來。很快,她又走向了衣櫃。
喬薇的神色有些緊張。
姬婉冷笑,重重都拉開了櫃門。
「喵~」一隻大黃貓沖她搖了搖尾巴。
姬婉又走向喬薇的床。
喬薇側身一移,擋在了床邊:「你該搜的都搜過了,可以離開了吧?」
姬婉冷冷地問:「床底下是什麼?」
「……花雕。」
「花雕?」
「我偷了我們老闆的花雕,就藏在床底下。」喬薇一臉難為情地咬了咬唇瓣,蹲下身,將花雕罈子抱了出來,「三十年的陳釀呢,他自己私藏了二十年,你聞聞。」
喬薇打開了酒罈子。
確實是陳年花雕,姬婉用帕子擦了擦鼻尖:「沒別的了?」
「還有……」
「還有什麼?」姬婉的眼神充滿了威脅。
喬薇害怕地聳了聳肩肩膀:「還有耗子。」
話音剛落,一隻小老鼠從床底下跑了出來,自姬婉腳上一掠而過,姬婉嚇得上躥下跳,尖叫著跑出了賬房——
喬薇長長地鬆了口氣。
姬冥修從床底下出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姬婉隨時可能折回來,此地不宜久留。
喬薇摸了摸還有些發燙的臉,把大黃貓抱出來:「搶了大黃的吃食,我得給她餵點魚,先送你出去。」
姬冥修戲謔地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喬薇領著他走到後門:「你在這兒等你朋友,我讓人把他帶過來,後門很隱蔽,你姐姐應該找不到。」
姬冥修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喬薇被看得頭皮一陣發麻:「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姬冥修猶豫了一下,壓下翹起來的唇角,在她耳畔,邪氣一笑:「白色。」
喬薇起先沒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一直到他目光在她身上溜達了一圈,她才想起來今天穿的小內內是白色,難道剛剛在床底下他看了她的——
啊啊啊啊啊!臭流氓!
卻說多羅明珠將幾大食盒蝦帶回將軍府後,先給爹娘送去一半兒,又給兩個姐姐送去剩下的一半兒,她趁著送出去的功夫,又順手吃了幾個,實在太好吃了,比蒜蓉的還好吃!明天去容記,她要每種口味點一斤!
她把蝦送到大姐房中時,大姐已經換了寢衣準備睡了,看到小妹「風塵僕僕」地跑進來,眼神就是一橫,佯怒道:「你這小皮猴兒,又上哪兒鬧騰去了?父親打的鞭子已經痊癒了?」
多羅將軍打女兒,都是聽著嚇人,實則並未傷到筋骨,多羅明珠第二日便下了床,眼下尚有些余痛,可在好動的多羅明珠面前,這點小痛就不算什麼了。
多羅明珠把食盒放到桌上,笑嘻嘻地道:「我早就痊癒了!你看我都活蹦亂跳的了!」
多羅紫玉拿妹妹毫無辦法:「你呀,成天跟個小子似的,我真懷疑是不是娘把你生錯了,你就該是個帶把兒的!」
「呸呸呸!什麼帶把兒的?我才不要做男人呢!」多羅明珠沒好氣地哼了哼,見姐姐掩面偷笑,心知被姐姐給逗了,抬手捏了捏姐姐的臉,捏回本兒了才又心情大好地說道:「我今天碰上一家特別好吃的龍蝦!給你們都帶了點兒,爹娘吃的是香辣,二姐吃的是麻辣,我知大姐口味清淡,這龍蝦兩吃留給你了。」
兩份清蒸的蝦,兩碗熬煮的蝦粥。
多羅紫玉想了想:「這麼多我也吃不完,派人給王爺送去些吧。」
多羅明珠陰陽怪氣地說道:「喲,還沒過門呢,就替姐夫操持起來了,這要過了門,不得把姐夫寵上天吶!」
多羅紫玉掐了掐她臉蛋:「你這小嘴兒,出去一趟就學幾句渾話回來,仔細我稟了爹娘,叫你再也出不了門!」
「別別別!我給姐夫送去還不行嗎?」多羅明珠害怕地說道。
多羅紫玉抿唇一笑:「哪裡用得著你親自送?府里是沒下人了?」
言罷,她喚來丫鬟,交代對方將東西送了出去。
胤王府
胤王挑燈閱件,他目前在朝中只掛了個閒職,並無緊要大事可做,這些信件多是生意上的往來,自打六爺「離京」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知道那筆買賣是做不成了,只是心中仍存了一絲不甘,希望能把六爺揪出來,威逼也好,利誘也罷,非讓六爺把那樁買賣做了。
可令人氣憤的是,每次他的探子順藤摸瓜,即將查探到六爺的消息時,都會被一股奇怪的勢力干擾,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撲空。
用腳趾頭也猜得出來是誰幹的。
他可真是閒吶!
朝中的事不夠他忙的是嗎?
胤王將又一封任務失敗的密件狠狠地丟在桌上!
劉太監拎著一個食盒入內,笑道:「王爺,多羅小姐讓人給您送夜宵來了,咱這未來的王妃呀,可真是心細如塵,又體貼賢惠。」
胤王卻道:「我現在沒心情吃東西,撤下去吧。」
劉太監愣了愣:「王爺,您還在為六爺的事兒操心呢?」
胤王的手下分工明確,劉太監執掌青衣衛,主要負責一些護衛與斥候的任務,範圍在京城以內,若是出了京,便會交由赤衣衛全權負責。赤衣衛是胤王府的一支神秘力量,級別更在青衣衛之上,劉太監入王府三年了,還沒見過任何一個赤衣衛的廬山真面目呢。
這樣的人都查探不到六爺的下落,可見六爺不是普通的「出京」,而是被一股更強大的勢力保護起來了。
至於是誰的勢力,還用說嗎?
胤王按了按眉心,嚴肅地說道:「大喬氏還是沒有下落嗎?」
「沒。」劉太監愧疚地低下頭,他其實查到了好些個與大喬氏同名的女人,但條件都不符合,都是有爹有娘的,倒是有一個是獨身,卻是來自滇都,大喬氏是京城人士,怎麼可能會有滇都的戶籍呢?
喬薇就這樣躲過他的搜查了……
「不過。」劉太監猶豫了一下,又說道:「最近喬家倒是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麼事?」胤王不咸不淡地問,比起喬家的動向,他儼然更在意大喬氏的。
劉太監也知他心思,只不過自己一直探不到大喬氏的消息,找點別的填補一下空缺,也聊勝於無:「丞相把小喬氏關進牢裡了。」
「小喬氏不是他如今的未婚妻嗎?他關她做什麼?」胤王若有所思道。
劉太監答道:「好像是因為小喬氏動了丞相的相好,多羅將軍府也被牽扯進來了,您看,要查查嗎?」
若在平時,胤王就讓人去查了,畢竟姬冥修此人太過神秘,從未聽說他對哪個女人如此照看,還為了這個女人不惜把先皇后賜的婚給退了——
很奇怪不是嗎?
但此時的胤王一門心思撲在六爺與大喬氏的事情上,根本無暇兼顧其他。
胤王冷聲道:「本王對他的女人沒興趣,你還是多派些人去打探大喬氏的下落,別把心思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是。」劉太監趕忙應下。
「不過。」胤王忽然眯了眯眼,「他與小喬氏有婚約在身,卻把小喬氏關進大牢,他想幹什麼?逼喬家退婚嗎?」
劉太監是聽說過這樁親事的,當初特別為丞相府惋惜,以姬冥修的條件,合該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再不就是公主,怎麼也輪不到一個太醫的女兒才對,後面他問了才知,親事是先皇后定下的,丞相府無法悔婚,除非喬家主動退親:「照眼下看來,丞相是不打算再忍了,是想逼喬家主動退親了。」
胤王摸上左手的玉扳指:「想退婚可沒這麼容易!他給本王添了那麼堵,本王也是時候給他添回去了!」
------題外話------
謝謝彼岸荼蘼、得瑟逗包、夢裡依稀琴聲響、悠筱筱提供的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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