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夫人顧慮地說道:「既然是貴人們爭奪的地方,老四如何斷定王家跟著的主子就能成事?」
「娘,王家跟著的是三皇子,是曹貴妃的兒子,皇上最寵愛的兒子。」
喬老夫人對京城的事並不清楚,更別提朝中的事了。
薛桃解釋道:「曹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這幾年在後宮獨大,特別是近幾年皇后臥病在床後,曹貴妃就代皇后執掌風印,她的話,就相當於皇后的懿旨。傳言說,皇上之所以沒有立太子,就是想等三皇子做出一番事業後,有了服眾的口碑和成績再下旨。畢竟,皇后生下的大皇子占嫡占長,立三皇子為太子的話,朝中保守的大臣恐怕有異議。」
喬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頭。
「娘,這些事,媳婦也不大懂,爺只在媳婦面前透了個口風,具體要如何,還得等爺和貴人接觸了之後才知道。爺讓媳婦給你說這些,就是讓娘心裡有個數。這段時間是關鍵時候,喬家越低調越好,趁著長房不在,我們好好謀劃謀劃,那死丫頭什麼都不懂,我們暫時不和死丫頭對上,對我們有利。」
「便宜她了!」不找喬藴曦的茬,喬老夫人總覺得心裡不舒坦。
可比起這些,四房的前程,喬家的前程才重要。
若是成為貴人的幫手,三兒又入了貴人的眼,喬家現在的這點家業,她還真看不上眼。
可也不能便宜了長房。
「娘,委屈你了,等爺的事情定下來了,別說一個喬藴曦了,就是長房的那些,還不是貴人的一句話。」
這倒是。
無權無勢的百姓如何與貴人斗?
如果貴人覺得他們四房有用,喬家有用,長房占著的那些,貴人一句話就能回到四房的手上。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有分寸。」
薛桃訕笑,不好意思地說道:「娘,如今爺正是關鍵的時候,你也知道我們四房的進項有多少,貴人來,爺要跟著貴人做事,所以……所以我們貼補公中的銀子恐怕……有限。」
喬老夫人高深莫測地看著薛桃。
儘管薛桃說得很婉轉,她還是明白了薛桃的意思。
不就是說,日後她要貼補喬琳梓,都得拿自己的銀子出來,四房的銀子是要留著做大事的。
「是老四讓你這麼和我說的?」
薛桃惶恐,「娘,確實是爺的意思,現在是關鍵時刻,能在貴人身邊占什麼位置,全看我們能拿出什麼讓貴人上心的利益。爺的意思是說,先暫時委屈大家,等四房取代了長房,銀子算什麼,身份、權勢才是最重要的,到時,李家還不是看小姑的臉色?有了門路,小姑還緊張那幾個銀子?」
喬老夫人陰惻惻地盯著薛桃。
就在後者臉上的笑容快繃不住的時候,才陰鷙地說道:「喬琳梓是喬家的女兒,不管她嫁給了誰,都是喬家的女兒,是喬家的主人,我希望你記得這一點。」
「是,娘。」薛桃聰明地沒有反駁,至於她心裡怎麼想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喬老夫人嘴裡不饒人,心裡卻還是偏向喬四爺的。
這是關係到四房,關係到喬家的大事,暫時的忍耐,換來的不僅是榮華富貴,還有高人一等。
於是,關於喬家中饋的安排,喬老夫人和薛桃難得達成了一致。
喬家每個季度從收益中抽出的中饋部分,相當於圈子裡一些人家一年的嚼用和應酬的用度,不然,喬老夫人哪來多餘的銀子又是貼補喬琳梓,又是放進自己的小金庫?
所以,只要她不放縱喬琳梓,那些銀子足夠支撐喬家的吃喝拉撒。
……
喬琳梓得意洋洋地回到李家,聽到李老夫人身邊嬤嬤通報,稍作修整後,到了李老夫人的院子。
李老夫長相刻薄,也是個好強的,和喬琳梓的關係還算過得去。
李家和喬家是世交,李家發達的時候,喬家才剛起步,她是看不上喬家的。
可李老爺子和喬老爺子交好,兩人經常一起喝酒、吃茶,她是婦人,不過問男人們在外面的事,只是出於客套,和喬老夫人走動得多一些。
李老夫人本就是強勢的人,所以並不喜歡同樣強勢的喬老夫人。
最初,她在喬老夫人面前還是很有優越感的,可喬老爺子會做生意,生了更會做生意的兒子,漸漸的,她在喬老夫人面前的優越感也蕩然無存了。
喬琳梓也算她看著長大的,所以當初說到兩個孩子的親事時,從情感上講,她不樂意,從利益上說,這無疑是門當戶對的好親事。
好在,喬琳梓進了李家的門,三年抱倆,大孫子和小孫子都是同齡人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一個學著打理家族生意,一個走仕途,李家成為圈子裡眾人羨慕的對象。
再加上喬琳梓時不時地從喬家扒拉些東西回來,總體上,她還是滿意的。
可上次,喬琳梓不僅把那些東西還了回去,連放在她院子裡的那些都收走了,她對喬琳梓僅有的好感徹底消失。
說得好聽,是喬藴曦那個死丫頭作妖,威逼著喬琳梓把東西還回去,依她看,不過是喬琳梓借喬藴曦的手,給她一個下馬威。
最可惡的是,她的兒子居然站在那個賤人身邊!
這是她最不能容許的!
從來不敢忤逆她的兒子,居然為了一個賤人打她的臉!
和所有做婆婆的人一樣,李老夫人從來都認為自己的兒子是個好的,是這個女人帶壞了她的兒子,是這個女人的錯。
放下茶杯,李老夫人終於正眼看了一眼對面的人。
狐媚子!
李老夫人看喬琳梓不順眼,總能挑著她的錯處,就是她眼角的笑,在李老夫人看來,也是媚態百生,不知道在外面勾引了誰!
「睿哥兒明日就回來了吧?」
「是的,娘,睿哥兒臨走前就說了歸期,明兒傍晚就能進城,不過要和同窗到『膳食天下』用了晚飯才回來。」
「膳食天下」生意越好,她賺得越多。
「是該與同窗多走動,這些人日後也是他在朝堂上的助力,」李老夫人欣慰地點頭,話鋒一轉,「這個月,庫房那邊盤點過了?」
喬琳梓心裡一驚,面上卻不顯地說道:「娘,庫房那邊,媳婦還沒盤點,爺在外面收購藥材,媳婦想的是,等新藥材回來了,入庫的時候再盤點。」
「那怎麼行?」李老夫人顯然不願意,「庫房每日進出貨那麼多,雖說都有記載,可賬目積攢多了,下面的人容易作假。老爺那邊恐怕要耽誤幾日,上個月的賬是上個月的事,和這批藥材沒關係。」
「娘……」喬琳梓一副做錯事兒地拘謹。
李老夫人越看越氣。
她最見不得喬琳梓這副模樣,像是誰苛刻了她似的,偏偏她兒子還最吃這一套,這個狐狸精只要做出這個樣子,兒子就對她百依百順。
看著自己意氣風發的兒子在一個女人面前討好,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忍著胸口的怒火,李老夫人尖銳地說道:「平日裡,你都知道小賬一個月一結,大賬一個季一結,這次是怎麼回事。」
「是媳婦疏忽了,媳婦子想著等爺回來,新舊賬一起做,也……省事。」
「胡鬧!你是李家的當家主母,出閣前,在娘家也是管過賬的,知道這種新舊賬一起做,最容易在賬本上做手腳,有些懶可以偷,有些卻是不能!」李老夫人強勢慣了,做事一板一眼,不僅嚴厲,也很古板。
不過,也正是因為她的古板,李家這些年,生意上沒有出過差池,賬本更是沒有出現過紕漏。
李老夫人不想放過難得拿捏喬琳梓的機會,「不管是生意上的賬本,還是這後院的賬本,該如何結算就如何結算,不然,只會成為一筆糊塗賬,讓下面的人找到機會假公濟私還是小的,就怕洞越挖越大,到時候別說填了,就是堵都堵不上。」
「娘說的是。」
「正好,我今兒沒事,到庫房去,我們娘倆一起把賬對了。」
喬琳梓頓時手腳冰涼。
庫房裡的藥材,用得上的,都被她搬得差不多了,雖然賬本上沒有登記,可以老虔婆的性子,一定會在庫房查看,裡面的東西若是和冊子上的對不上,那……
不敢深想。
「怎麼了,有問題?」見喬琳梓半天不動,李老夫人精明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她身上。
「娘這麼晚了,媳婦擔心你身子熬不住,要不等明兒一早,媳婦讓賬房把賬本給您拿來。」
「我說現在就現在,你咋那麼多事,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李家的事兒?」
「娘,您這是什麼話,這些年,媳婦做的那些,您不是都看到了嗎?媳婦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李家。媳婦是擔心您的身子,媳婦有什麼好怕的。」
「我不過是說了你一句,你哭天喊地的想做什麼?把你的馬尿收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苛待了你。」
喬琳梓忙擦掉眼淚,畏畏縮縮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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