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傒這次不著急了。
他等著不氏秦的嬴政站起身,走到隊伍最末。
他就站在原地看著秦子楚,冷冰冰的眼神中帶著燃燒的怒火。
他不著急,老宗正更不著急。
閉上眼睛,以拐拄地,老神在在。
拖得時間越久,氣勢越低,太子越能想出應對方式。
還是下面的宗室子弟打破了沉寂。
「秦異人,你將事關我秦國安危的函谷虎符交予一稚童之手,一個罔顧國家的人,憑甚為我秦國太子!」
「你兩個兒子殺了趙國公子,失了大義,致使趙國調大將李牧回邯鄲,欲攻我國,你有何分說!」
「這還用說?一個七歲小娃,一個九歲小娃,敢殺趙國公子?分明是秦異人私通趙國,欲置我秦國萬劫不復!給了趙國攻打的藉口!」
「趙國已經遣使東周國,請東周公出面主持公道,欲聯山東六國攻我秦國,秦異人你知道不知道!」
「」
太子的兄弟叫著一聲又一聲的異人,不恥太子為了大位改名為「子楚」。
秦國大位,有爭有搶有殺人,唯獨沒有陰謀詭計、諂媚逢迎上來的。
穿著楚衣唱離騷,取悅一個楚國女人,認華陽夫人為母,連名字都改成了「子楚」。
子楚子楚,反過來就是楚子,楚國的兒子!
自認母后,對華陽夫人畢恭畢敬。
對生母夏姬不聞不問,數年不拜。
這是人子?
配為太子?
他們不服!
渭陽君秦傒,所有宗室子弟的大兄走到太子面前。
「秦異人,你還有何話說?」
太子嘆了口氣,悲憫地看了一眼眾兄弟。
「嗚呼哀哉!
「先王在時,長平一戰險些滅亡趙國。後稱西帝,諸侯哪個敢不來?
「如今先王薨去不足三月,我秦國竟是連趙國都開始怕了嗎?開始怕六國聯合了嗎?
「沒錯,函谷虎符是我賜下去的。可我給的不是我子成蟜,而是呂不韋!
「趙國公子也是我讓殺的。」
秦子楚「騰騰騰騰」幾個大步就竄了下去,拉著長子嬴政走到最前,一把扯下長子衣衫。
幾乎將皮膚完全覆蓋的疤痕現在眾宗室子弟眼前,讓一眾宗室子弟大都皺起眉頭。
秦子楚眼中含淚。
「我秦子楚是秦國太子!趙國如此對待我的兒子!他們將我秦國放在眼中了嗎?我殺他趙國公子,一是報仇,二是立我秦國之威,勿讓趙國以為怕了他!」
緘默一片。
秦國是驕傲的,秦子楚的應對方式很秦人。
秦傒冷笑,臉上泛著青色,燭影中顯露幾分猙獰。
「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齒,我秦國太子只會詭辯乎?
「我秦國自邯鄲一戰,損失四十萬男兒,至今未恢復元氣。
「你說我們怕趙國,怕六國聯軍,呵呵呵,你倒是不怕!你當然不怕!
「你客居趙國多年,早已是個趙人!你想要秦國亡!」
渭陽君起了個頭,底下立刻有人應答,言語間也是譏諷十足。
「把函谷虎符給了一介賤商?秦異人,你要是交在你子手中,尚還有幾分說辭。
「你竟敢將函谷虎符交給呂不韋!呂不韋是商人!商人重利!你不怕他把函谷關賣給趙國乎!
「還是,你原本就是這樣想的!」
一額有刀疤的宗室子弟義憤填膺。
「險些被這豎子騙了!
「關中發洪,糧地無收。
「蜀地要建都江堰,是缺兵缺糧又缺人,李冰來了多少次奏章了?
「而這些,都是先王薨,你這豎子監國導致的亂象!
「內憂遍地,你這時斬了趙國公子,失去名分給趙國進攻的藉口,引來外患。
「你還有臉在此大放厥詞,稱是揚我秦國之威,我揚你祖宗!」
老宗正赫然睜開雙眼。
「你說甚!」
刀疤男反手給了自己兩個大嘴巴。
「一時心急嘴快,祖宗恕罪,祖宗恕罪!」
眾人對秦子楚口誅極久,下決心要拿下其太子之位。
嬴成蟜表面上安靜以待,實則在積蓄力量,時刻觀察大父。
只等大父見他不掙扎了,力度稍松,他就衝出去把祖宗牌位都攪亂!
到時宗正逐他出族譜,就可以借重整祖宗牌位一事結束族事。
只要宗廟這個門一打開,這些世父叔父就拿父親沒法子。
見父親的面都難,更別說聚集。
秦傒轉身,用腫臉對著眾人,眾人喧囂聲漸漸小了。
他經過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太子身邊,用肩膀狠撞了一下太子,險些將太子撞倒。
他視而未見,就像是沒撞到一樣,走到秦王柱面前,拱手沉聲道:
「請王上重立太子!」
秦王柱要答秦傒的話,心神就從孫子身上撤回一些,手也不由自主地卸了力。
嬴成蟜等的就是此刻,如同一個兔子似的竄了出去,直奔供奉台。
出師未捷,身又被控。
太子伸手一撈,就把次子抱在了懷裡,狠狠敲了一下其腦殼,用眼神示意次子不要亂來。
秦王柱大悲大喜來的太快,有些受不了,捂著心臟喘了兩口,道:
「子楚,你有何話說?」
太子身強力壯,能一邊答話,一邊按住躁動不已的次子。
「王上,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什麼。
「先王薨,各國皆對我秦國虎視眈眈,內史府抓到的六國探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斬趙國公子,震懾諸國,這何錯之有?」
秦傒「呸」了一聲,道:
「還在詭辯!我且問你!大軍壓境當如何!」
秦子楚不慌不忙。
「迎之,斬之。
「大兄一向智勇雙全,子楚欲讓大兄當將軍,大兄以為如何?」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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