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的城門普遍比大周朝關得早,日落西斜,這個時辰,城門早關閉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白趕了一上午的路結果還得露宿荒郊野外」老崔頭抱怨。
他上了年紀,舟車勞頓起來本就吃力,那勞什子蠱師還像趕著去投胎似的一路催促,老崔頭的腸子都要顛斷了,這若是能進城倒也罷了,偏那傢伙下午拉起了肚子。
讓趕車的是他,走不動的也是他,老崔頭要給他活活氣死了
青岩等人自然也沒好臉色,下馬車路過蠱師的身旁時,連個正眼都沒給他。
蠱師看似一派宗師,實則心眼特別小,他暗暗記下了這群人的不敬,越發覺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是他們咎由自取。
費羅大人說了,只要幫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費羅大人便允許他與他們同行,費羅大人的護衛可是女君府親排的,絕非這群江湖小嘍囉可比。
而且去的一路上,他還能與費羅大人培養感情,日後進了帝都,他也算是與費羅大人有交情的人了。
因不能入城,又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眾人只得在官道附近尋了一處空曠之地紮營。
趕路多日,幾人都算有了經驗,幾人自馬車內取下帳篷原地搭建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蠱師的下人都在遭遇劫匪時死的死、傷的傷,只剩一個車夫能隨行了,倒也不是買不到下人,可都沒入他的眼,他尋思著,左不過要入帝都了,等到了那裡再仔細挑選也不遲。
車夫能力有限,帳篷還是月鉤給他搭的,江海與青岩已經不想理他了。
至此,就不得不提紫蘇的細心體貼了,儘管是一日路程,可買乾糧時紫蘇備了兩日的,只不過另一份是生米與乾貨,這些東西能放,過夜也不壞。
茯苓去升了火。
紫蘇拿著鍋子,用備用的水淘了米,將鍋子夾在用幾塊石頭臨時搭建的小灶上,又拿出了魚乾、肉乾放在另一個火堆上炙烤。
江海不知打哪兒獵了只新鮮的兔子,也不必旁人幫他,自個兒動手將兔子處理乾淨了,交給紫蘇與茯苓。
二人取出打俞家打來的雪花鹽與醬菜,素油是路上添補的。
「還有蔥花沒」紫蘇問。
「有,我去拿」茯苓邁著健壯的步伐去了,不一會兒捧著一個小盆栽過來,這是俞婉種的。
紫蘇撒了鹽,刷了醬,將兔子烤得油光發亮,她撕下兩隻兔腿,撒了蔥花給俞婉與燕九朝送去。
許是喝藥的緣故,燕九朝近日不大食用葷腥,他不要兔腿,俞婉只留了一隻,另一隻讓紫蘇給阿嬤送去了。
烤兔肉的香氣無孔不入地飄進了蠱師的帳篷里,蠱師原不大餓,啃了點饅頭便躺下了,可這香氣一來,他便感到了一陣飢腸轆轆。
他喚來車夫「他們在吃什麼」
車夫也饞得不行了,咽了咽口水道「好像江護衛獵了只兔子,他們把兔子給烤了。」
蠱師的臉色當即不大好看了「江海是我的鏢師他獵的東西自然是我的怎麼就進那幾人的肚子了」
「那小的這就去找他們要」多要點來,蠱師吃不完,剩下的就是自己的
「算了。」蠱師想到今晚的計劃,把吃肉的衝動忍下了。
「哦。」車夫失望地低下頭,兔肉真香,魚乾肉乾也香,米飯里放了紅薯,香香香
蠱師也覺著香,可這不是沒辦法嗎自打他露出賣掉那丫鬟的心思起,便算是與那伙人徹底撕破臉了。
其實不就是個丫鬟嗎真不明白有什麼捨不得為了一個下人得罪兩名蠱師,這夥人怕不是智障
咕
兔肉太香,蠱師的肚子咕咕叫了。
「還有什麼好吃的」蠱師煩躁地問。
車夫道「有肉乾和點心。」
肉乾是打一個鋪子買的,可不知怎的,蠱師就覺著人家的肉乾比自己的香。
蠱師擺擺手,讓車夫把吃食撤下去,車夫剛掀開帳篷的帘子,又聽得蠱師開了口「等等,你過來。」
「是,請問您有什麼吩咐」車夫恭恭敬敬地回到蠱師面前。
蠱師自包袱里取出一壇野山葡萄酒「你去送給他們。」
「啊」車夫一愣,「大人為何突然送他們酒」
還是如此上等的美酒
車夫跟了蠱師一路,自然不會不認得這是蠱師打算入京後獻給世家的禮物,這酒市面上買不到,是當地的酒師摘了最大顆的野山葡萄釀製而成,蠱師之所以會得到也是機緣巧合。
蠱師心裡有自己的打算,酒是好酒,可自打認識費羅大人後,蠱師便覺著自己的面前多出了一條康莊大道,一切能為費羅大人效力的事他都將在所不惜。
「讓你送你就送,哪兒那麼多廢話」
「那要是他們問起來,小的怎麼回答」
「你就說用酒,換他們一點兔肉。」
說到底,你還是饞兔肉嘛
車夫一邊腹誹,一邊拿著酒去了。
「這是我家大人讓我送來的好酒。」車夫道。
好酒
老者不屑地嗤了一聲,沒個五十年還敢稱好酒
老崔頭入宮十餘載,沒見過這麼不香的酒。
青岩、月鉤鬼族的野山葡萄酒才是真正的好酒。
燕九朝御賜的酒都瞧不上,哪兒來的破酒
蠱師忍痛割愛的美酒佳釀,在一群大佬眼裡根本就是一罈子垃圾。
車夫連換兔肉的話都沒敢說,抱著酒罈子灰溜溜地去向自家主子復命了。
蠱師氣得半死,不是想著夜裡的計劃,他現在就衝出去收拾那伙人了
車夫暗暗納悶,這位大人的脾氣可不怎麼好,怎的讓那伙人氣成了這樣也不見發作的
蠱師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道「你給我盯著那個叫紫蘇的丫鬟,找機會把她帶到我的帳篷里來。」
「這」車夫想說他做不到啊,紫蘇總與那個五大三粗的茯苓形影不離,他怎麼可能把她拐來
然而許是車夫運氣不錯,真讓他陰差陽錯碰見落單的紫蘇了。
紫蘇是去林子裡方便來著,這種事不好讓人跟著,剛出了林子,就被車夫堵了個正著。
紫蘇嚇了一跳
車夫忙笑了笑說道「紫蘇姑娘,是我」
紫蘇定睛一看「是你啊」
紫蘇往旁側移了一步。
車夫一見她動作便知她想儘快離開,半點不願與自己搭訕,車夫恐逼急了紫蘇叫喚,那樣可就把人引來了。
「紫蘇姑娘。」車夫道,「能借一步說話嗎」
「你做什麼」紫蘇警惕地看向他。
車夫趕忙道「紫蘇姑娘你別誤會,我沒有惡意,真的只是我家主子想同你說幾句話而已,不會耽擱你太久,何況,江大哥他們都在,一會兒不見你都該出來尋你了。」
這倒是大實話,蠱師若真把紫蘇怎麼著了,以江海三人的能耐,頃刻間便能把紫蘇救出來。
紫蘇仍面露猶豫。
車夫比著手指道「我對天發誓,絕不傷害紫蘇姑娘。」
紫蘇猶豫再三,最終與車夫去了。
帳篷內,紫蘇見到了一臉倨傲的蠱師。
蠱師痴迷蠱術,對女子倒是並無多大心思,因此紫蘇容貌雖好,他卻也沒對紫蘇生出非分之想,這也是紫蘇敢來見他的緣由之一。
「你去外頭守著。」蠱師道。
「是。」車夫退出了帳篷。
紫蘇不咸不淡地打了聲招呼「不知蠱師找我何事」
蠱師倨傲地說道「早上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有位大人看上你了,那位大人也是一名蠱師,實力與身份皆在我之上,我就想來問問你的意思,你可願意跟了他」
「我不願意。」紫蘇不假思索地說。
「你」蠱師噎了噎,「你都不考慮一番的麼」
紫蘇不卑不亢道「那位大人若果真鍾意我,就該光明正大地出面向我家公子要我,而不是利用蠱師您的手逼迫我家公子賣了我。」
蠱師哼了一聲「區區丫鬟,心氣還挺高,你可知那位大人是誰」
紫蘇不語。
蠱師說道「女君府你可聽過女君殿下是南詔國君唯一的帝姬,她就是未來的國君,而費羅大人的師父正是女君府的座上賓,你們得罪我不打緊,得罪了女君殿下的客人可就得不償失了,我勸你們不要不知天高地厚,你家公子捨不得你,是他有情有義,你自己呢你捨得連累這麼一個為你著想的人嗎」
紫蘇的面上浮現了一絲糾結之色。
蠱師心知她是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本來嘛,這也不是多難選擇的事,跟著一個碌碌無為的小公子,哪兒比得上做蠱師的女人吃香
「費羅大人此番入京也是要進女君府為女君殿下效力的,你跟他,富貴不愁,前程似錦,不比跟著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子強多了」
蠱師將心裡話說了出來,見紫蘇仍不鬆口,暗罵了句冥頑不靈,臉色也沉了下來,「再者,你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你家公子考慮吧你家公子得罪了女君府的蠱師,還能有什麼好下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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