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一行人回到村子已是傍晚,家家戶戶都開始做飯,村子裡炊煙裊裊,村民們議論的熱度已經過去了,對於兩家人出現在一塊兒自然見怪不怪了。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今日要熏臘肉,大伯母一整日都待在阿婉家,晚飯也擺在這邊。
「生意怎麼樣啊」大伯母頗有些忐忑地問,這是丈夫瘸了腿後頭一次去鎮上拋頭露面,她擔心他出什麼岔子。
大伯笑盈盈的,把賺來的錢袋放在桌上。
大伯母打開了一瞧,瞬間驚住「怎麼這麼多」
大伯神采飛揚地說道「都賣完了,連滷汁都賣乾淨了」
鎮北將軍府的僕婦開了先河,之後不少沒買到滷肉的客人也爭相效仿,買了滷汁回去自己煮。
滷汁不多,倒是沒賣出多少價錢,可架不住那哄搶的畫面,大伯在京城做廚子時都從未如此滿足過。
「那麼多都賣乾淨了」那可是整整半頭豬,連同一副豬下水啊大伯母又道,「豬下水也賣了嗎」
在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村子裡,豬下水並不是可以隨意丟棄的東西,他們餓極了,連草根與觀音土都是吃得的,可鎮上的人不一樣,他們才瞧不上豬下水呢
俞婉由衷地誇讚道「大伯做的好吃,一點怪味都沒有,大家嘗過之後都說比滷肉還好吃」
大伯笑得都找不著北了,也不知是得意自己的廚藝,還是得意被俞婉給誇了。
大伯母壓下翹起來的唇角,瞪他一眼「德行」
之後,俞松說起了春芝與捕快找茬的事,大伯母聽得心驚肉跳。
「多虧了那位將軍府的大小姐,縣衙的人才不敢再刁難我們了。」俞松發自肺腑地說,「她的下人也沒架子,溫和又懂禮,可見她自己也是那樣的,她還替三叔他們說話了,讓那些臭捕快不要欺壓我們這些老百姓。」
「真是個好人啊。」大伯母感慨。
「沒我阿姐好」小鐵蛋挺直了小身板兒說。
「阿姐好。」小閨女學舌。
俞婉被逗樂了,她一個泥腿子,與高高在上的將門千金有什麼可比較的小孩子真是傻乎得可愛啊。
她捏了捏兩個小傢伙的臉蛋兒「阿姐沒白疼你們,來,看看阿姐給你們帶了什麼」
她說著,自簍子裡取出兩個誘人的小紙包。
小鐵蛋的眼睛瞬間瞪直了「桂花糕」
「要吃。」小閨女說。
小鐵蛋拉著妹妹,開開心心地去吃桂花糕了。
姜氏含笑看著他們,一臉溫柔。
「明天不用賣滷肉了吧」大伯母說,下一次趕集是三日之後了。
俞婉點點頭「明天不用賣滷肉,不過我們要去鎮上買東西。」
今天白小姐出現在集市,可不僅僅是替他們解圍而已,她是聽說鎮口的集市有家滷肉比白玉樓的滷肉還好吃,特地過來踢館的,哪知對方竟是熟人,在嘗過俞婉家的滷汁後,她果斷改變主意,直接訂購他們家的滷菜了。
大伯母驚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白玉樓她可是聽說過的,鎮上最大的酒樓,尋常人的東西根本賣不進去,雪花鹽市面上沒得賣,這算一個特例,可滷肉又是多麼稀罕的東西,他們有廚子,難道不會自己做
俞婉說道「也是我們運氣好,白小姐她爹做壽,廚子忙不過來,便讓我們做她爹席面上的滷菜。」
白玉樓自從換上雪花鹽後,菜式的口感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客滿盈門,廚子全都恨不得一個掰成兩個用了。
有生意是好事,消沉的丈夫再次振作起來更是好事,大伯母沒不同意的。
「等做完白玉樓的這筆生意,就能過個好年了」俞松一臉期盼地說,說完,板著臉看了俞婉一眼,「不是想和你過啊」
大伯母瞪他。
俞婉笑笑,孩子嘛,童言無忌。
大伯卻忽然有些沉默。
他想起了西北大營的三弟,他們一家熱熱鬧鬧的,三弟卻在邊關出生入死。
「大伯。」俞婉輕聲喚他。
大伯母嘆道「他想你阿爹了。」
俞婉頓了頓,朝姜氏望去,就見原本喜笑顏開的姜氏,此刻也怔怔地望著天邊出神。
阿娘也想阿爹了吧
阿爹走時,小鐵蛋還沒出生呢,一晃六年,都這麼大了。
正午,風雪漫天的西北大營,聞不到一絲一毫的煙火氣。
自打取消了一日三餐,伙房的鍋爐便再沒在午時熱過了。
俞卲青穿著昨夜才修補好的舊盔甲,神色如冰地去了一處連夜新建的營帳。
營帳外,有一名手持長矛的年輕兵卒嚴陣以待。
見俞邵青走來,他伸出手攔住「做什麼」
俞邵青看了看手中的木箱子道「這是歸德郎將沒收拾完的東西,他讓人傳話,叫我給他送來,你把東西交給他吧。」
「等等。」兵卒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你還是親手交給歸德郎將比較好。」
俞邵青看了一眼箱子裡的破棉絮,面色無波道「好。」
說著,便要往裡走。
兵卒再次攔住他「哎我有說讓你進去嗎歸德郎將昨晚排兵布陣至深夜,沒睡幾個時辰,適才歇下,你且等他醒來。」
「那我稍後再來。」俞邵青說。
兵卒又道「萬一你一走,歸德郎將就醒了呢你索性在這兒等著吧歸德郎將睡得淺,沒準一會兒就醒了。」
俞邵青面無表情地等在了風雪飄搖的營帳外。
兵卒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俞邵青在暴風雪中等了足足兩個時辰,一雙手腳凍得失去知覺,身上落了厚重的積雪,嘴唇乾裂得輕輕一動,便流出了腥紅的血絲。
「討厭」
營帳里傳出一道嬌滴滴的聲音,緊接著走出一個身段嫵媚的女人。
那女人將滑落的衣衫拉上,意味深長地看了俞邵青一眼。
俞邵青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女人搖擺著柔軟的腰肢,香風浮動地打他身邊走過去了。
兵卒打了熱水進帳,待他端著一盆用過的熱水出來時,俞邵青面無表情地開了口「我可以把歸德郎將的東西送進去了嗎」
兵卒嘲諷地說道「怕是不行啊百夫長,將軍適才傳了口令,命歸德郎將醒來即刻去他營帳商議政務,要不您等會兒再來」
「千夫長那必須俞大哥啊」
「顏叢銘抵不上俞大哥一根手指頭」
「老俞殺了多少蠻子,肚子都被捅過幾刀了顏叢銘那縮頭龜能比嗎」
「千夫長非老俞莫屬顏叢銘他算個屁」
望著俞邵青逐漸被暴風雪淹沒的背影,兵卒嗤道「你才算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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