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刀傳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止戈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乃是大勢所趨。如今修門星尚未一統，而你就要進行分裂，這是逆流而進。分裂帶來的數據層面的和平並不是真正的和平，沒有力量發起大的戰爭不代表爭端就被消滅了，不代表人們想要掠奪更多資源的野心就被制止了。想要止戈，唯一的方法就是統一，而維護統一的前提，就是擁有一個不可被戰勝的強大中央集權。在統一的局面下，出現戰爭的概率和死亡人數將會是……零。」

    「哼。」沈詩芸對哥哥的這番話嗤之以鼻，反駁道：「你的設想太過完美化和理想化，不過是在給大家畫餅而已。就如今的局勢看，你所謂的【絕對統一】仍屬痴人說夢。紛爭不止將會是修門星的常態，而我所做的一切，會讓這紛爭的規模和傷亡降到最低！」

    「這種最低只不過是一時的假象！」隨著妹妹的嗓門越來越大，沈戀川的聲音也隨之升高了起來。「勢力分化得越多，統一之路將會更加困難，你所謂的和平之象只不過是迴光返照，終有一天將會醞釀出不可收拾的局面出來！」

    「你！」沈詩芸還想要反駁，卻聽到旁邊沈玉文咳嗽了一聲，於是作罷。

    沈玉文聽完二人的話，覺得和上屆集會的情形頗有些相似，兩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能說服誰。不過誰更能說服旁人，尤其是眾位元老，才是他最關心的。

    「好了好了，辯論到此為止。幾位長老們，怎麼看？」沈玉文擺頭看了看左右，問道。

    「沈詩芸的戰略嘛，切合實際，實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相比之下，戀川的戰略則太過空洞，我是很贊同他統一才能止戈的言論的，不過這外星人之說太過虛無縹緲，就連他本人都無法肯定其中的細節，又怎能說服我呢？綜上所述，我認為詩芸的戰略更加符合現實實情，應作為短期內兵門對外的總體戰略。」一名長老說道。

    沈玉文看到眾位長老聽罷都點了點頭，問道：「幾位都是這個觀點嗎？」

    「我附議。」

    「附議。」

    「我也是。」

    台上九名元老，除了沈玉文沒有表態之外，剩下的一律都站到了沈詩芸的一邊。

    傅一笑在一旁不禁有些失落，沒想到沈戀川這第一戰竟會敗得這麼慘。更讓他擔心的是，雖然他沒有全部聽明白，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沈詩芸的戰略是通過將世界搞得更亂的方式來止戈。對於這個戰略，他和沈戀川的觀點一致，只會讓世界處於更大的麻煩之中。

    若是兵門採納這個戰略作為對外戰略，那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

    傅一笑雖心中這麼想，但事先沈戀川已經囑咐自己不能顯露出自己的觀點，因此沒有吱聲。他看了看沈戀川的側臉，發現他表情並沒有顯得太過沮喪，反而有一種釋然的感覺。

    「既然如此，那我宣布……」沈玉文站起身來，剛準備宣布結果，便被沈戀川搶先一步打斷了。

    「不必了。」沈戀川淡淡地留下一句，轉身便離開了大堂，徑直朝外面走去。

    「戀川，戀川！」一笑連忙從旁觀席站起身來，追了出去。沈明華本來也想追出去看看，但見一笑已經去了，而此時南派那邊歡聲雷動，北派這邊各個垂頭喪氣的，自己知道不能輕易離開，要留在這裡鎮住場面。

    一笑在玄關門口追上了沈戀川，和他一起一邊向外面走一邊說道：「戀川，別在意，勝敗乃兵家常事嘛。」

    「呵呵。」沈戀川走到了正殿門口，面沖蒼天朗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兩名守衛不知他何意，一臉茫然。

    沈戀川和傅一笑又向前走了幾步，等到四下無人之時，沈戀川才低聲嘆息道：「止戈，呵呵，止戈。我們在這裡討論如何止天下之兵戈，而兵門自己呢？卻先起了兵戈，真是可笑，可悲啊！」

    「不至於吧？我看你們不也就是動動嘴，吵吵架嘛，還沒到動手的地步。」

    「那是因為他們不會武功，而且沒有兵器！」沈戀川早已看透了一切，說道。「讓北派弟子都學武功，然後再給南派弟子全配上槍，你看他們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劍宗？！」

    沈戀川說罷覺得不妥，補上了一句：「對不起啊，我不是想嘲諷你們劍宗……」

    「我知道你的意思。」傅一笑苦笑了一下，說道。「其實自打我踏入了兵門之時起，就覺得這裡和劍宗有頗多相似之處，甚至你們之間的矛盾要比我們的更加複雜和尖銳。我們不過是種姓矛盾而已，你們卻是思想文化上的衝突，依我看，真的很難調和。」

    「不是很難，是壓根不可能調和。」沈戀川一臉愁容，但他愁的並不是自己輸掉了辯論，也不是自己可能無緣兵門繼承人之位，而是替兵門的未來而愁。

    傅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吧哥哥，一醉解千愁，不如弟弟陪你喝上幾杯？」

    一句哥哥將沈戀川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釋然地點了點頭，說道：「走，今日不醉不歸！」

    正殿裡此時弟子和元老們紛紛退場，南北派弟子們臨走時還不忘互甩幾句垃圾話，若無長老們鎮場，憋了一肚子火的北派弟子非要大打出手，教訓一下那些贏了比賽就趾高氣昂的南派弟子不可。

    偌大的一個大堂之中，此刻就剩下了沈玉文和沈明華二人。

    「明華啊，怎麼還不走？難道有話要和老夫說嗎？」沈玉文從席上走了下來，問道。

    「總管大人。」沈明華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問道。「方才元老們表態之時，唯獨您沒有說話。明華想知道，兩位少主的戰略，您站在哪邊？」

    「這很重要嗎？」沈玉文似有深意地眯起了眼睛，看著沈明華問道。「勝負已定，老夫的觀點也不能力挽狂瀾嘛。」

    「重要，總管的觀點對明華來說極其重要。」

    「恩……」沈玉文想了想，說道。「其實戀川的觀點我是很感興趣的，當年他準確預測地震之事我是看在眼裡的，他的夢境不可謂不靈驗。若真有這麼一位天外來客能夠改變修門星的局勢，我自然是求之不得。詩芸的戰略看似靠譜，然而實際上卻在和止戈之路背道而馳。止戈的深層含義並不是減少戰爭次數和傷亡這麼簡單，而是要減少人與人之間的分歧。因為紛爭的根源就是分歧，因此統一才是消除分歧最根本的方法，詩芸的戰略只是治標不治本，總有一天……會反噬掉整個世界的。」

    「那……那您為何不表態呢？！」沈明華問道。

    「呵呵，就和戀川不聽我宣讀結果就直接離開的道理是一樣的。」沈玉文一邊拄著拐杖離開一邊緩緩說道：「兵門散啦，人心靠攏……怕是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