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武縱橫第五十二章洛陽朱猛

第五十二章、洛陽朱猛

四月二十七日，正午剛過。

關玉門還在雄獅堂並沒有離開，他早已經想離開了，但現在還不能離開。因為他在等人，他在等兩個人，而今天這兩個人來了，來到了雄獅堂。

朱猛筆直坐在虎皮闊椅上，他是剛從蝶舞哪裡來的。自昨天蝶舞回到雄獅堂以後他就變得非常疲憊，蝶舞雖然回來了，但腿腳卻已經不靈便了，這個女人需要照顧。而能夠照顧這個女人的人

豈非就只有他這個男人？因此這兩天他實在很疲憊，等他來到大廳見到關玉門的時候，面色比平時要蒼白得多。

釘鞋依舊畢恭畢敬站在關玉門的身邊，他的臉上沒有一丁點表情，就好像關玉門第一次見到時候一樣，他仿佛已經成了一尊石雕。

朱猛盯著關玉門，他道：「先生還未走？」

關玉門笑了笑，他望著朱猛道：「我走，我為什麼要走？」

朱猛道：「釘鞋應當已經通知你楚風已經來了？」

關玉門點頭，「是的，我知道楚風已經來了，難道楚風來了我就一定要走？」他冷笑了起來：「楚風是什麼鬼人，我什麼見到他就一定要走呢？何況釘鞋告訴我這一次來的人不止只有楚風，還有和我立下賭局的輸家身輕如燕胡金袖。」

朱猛眼中閃爍著精芒，他盯著關玉門，「因此你不準備走？」

關玉門冷笑，「我自然會走，但絕對不會現在就走，老子現在走了，豈非就想天下人全部，我生裂虎豹關玉門怕了她身輕如燕胡金袖？」他道：「其他的事情老子可以不在意，但這件事老子不能不在意。」

朱猛沒有說話，這些日子的相處他也知道關玉門這個人，這個人說出得話就像劍一樣，一旦說出來就絕對不會收回去的，因此關玉門說自己不走，那無論任何人也休想讓關玉門走。他的心又已經開始熱了起來，他的身上又流露出那睥睨天下的霸氣，他的眼中冷冷望著屋外，神情之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自信，忽然他道：「釘鞋，楚風、胡金袖已經到哪裡了？」

釘鞋立刻道：「他們剛進入洛陽城，但並沒有立刻朝著銅鑼巷而來。」

朱猛冷笑道：「呵呵，這楚風也足夠驕傲，他難道不知道洛陽是我雄獅堂的地盤嗎？」

釘鞋的眼中已經閃過殺機，他望著朱猛道：「朱爺，你說我們是不是應當。」他的話沒有說話就被朱猛那重重排在桌面上的一掌打斷了，朱猛那冷靜豪邁的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畔響起，他冷冷道：「他楚風有如此豪氣，那我朱猛又豈是以多欺少的人？只要楚風敢來雄獅堂，我必已盛宴待之，我到要看一看擊敗霸王槍王萬武前輩以及絕世劍客葉孤城的楚風究竟是怎樣的人？」

釘鞋閉上了嘴巴，他也是知道朱猛的性格的，朱猛向來說一不二，說出得話也就如揮出的刀一樣，刀出無悔。

一旁還在啃著雞腿的關玉門面上流露出了笑意，他望著朱猛眼中已經流露出了佩服的神色，他輕輕拍了拍手，嘆道：「聽到你說出這句話，我就發現這次我來雄獅堂的確沒有白來，你朱猛果然是一個好漢子，只不過有一件事我卻不能不告訴你。」

朱猛瞪大眼睛，他望著關玉門，但沒有開口，只是等待關玉門開口。

關玉門淡淡道：「豪氣是好事，但在豪氣之前必須要了解對手的實力，這一點身為江湖人是一丁點都不能忘記的。」接下來的那句話關玉門沒有說，但朱猛又不是豬，他如何不明白呢——一旦忘記了這句話，那豈非就只有死路一條，而且還死得活該。

「釘鞋。」

釘鞋在：「是。」

朱猛道：「你請高兄弟過來。」

高兄弟，姓高的人很多，但能被朱猛稱為高兄弟的人只有一位，這人就是高漸飛。

朱猛陰鷙沉猛，性如烈火，但並不笨。倘若他笨，也不可能統治雄獅堂成為河朔中原到關中這條道路上四十路綠林豪傑中勢力最大的一支，倘若他笨，也不可能得到紫氣東來卓東來的重視，因為他不笨，因此他想得到許多事情，譬如找高漸飛。

洛陽城中唯一和楚風見過面的人豈非就只有高漸飛，最了解楚風的人豈非是高漸飛？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句話雖然是句老話，但是一句大實話。

釘鞋已經出去找高漸飛，可他才剛剛出門高漸飛就已經出現了，他收到關於楚風已經來到洛陽的消息一點也不比朱猛晚，因為他是看見楚風和湖錦繡進入洛陽城的，因此他立刻就回銅鑼巷來找朱猛了。他是一個性子逍遙的人，倘若沒有這件事，他在解決了蝶舞的事情以後早已經離開了，或許他會再一次找司馬超群進行一場真正的決鬥，或許他會去遊山玩水，但絕對不會呆在雄獅堂。但正是因為這件事情還沒有了結，因此他只能呆在雄獅堂。

高漸飛見到朱猛，他點了點頭，而後望著朱猛道：「我對楚風並不算太了解，但我至少知道三件事。」

朱猛沒有說話，一個上位者不但需要懂得發號施令，而且還要懂得傾聽，一個不知道傾聽只知道發號施令的上位者，註定是失敗的上位者。

高漸飛淡淡道：「一、近三年來與彭十三豆先生崛起於江湖的絕世刀客丁寧有一個好朋友，這人叫神眼神劍藍一塵。」這個人朱猛知道，這個人的劍法超卓，算得上當世一流的劍者，不過他依舊沒有插言，繼續聽。高漸飛也繼續說：「此人曾在長安的杏月客棧和即將和丁寧決鬥的傅紅雪見過面，當時他極有機會殺掉傅紅雪，但他遇上了楚風，並且對傅紅雪說了一句話：我的劍還不夠快。」

這句話聽上去不好懂，但朱猛聽明白了。

——神眼神劍藍一塵的劍法算不得天下第一，但出劍之快，至今為止少有人及，因此藍一塵對傅紅雪說他的劍不夠快，並非是只他的劍比如傅紅雪的刀塊，而是不如楚風，因此殺不了傅紅雪。朱猛依舊沒有說話，他還是望著高漸飛。

高漸飛道：「二、無論是傅紅雪還是丁寧亦或者司馬超群、卓東來都似乎非常尊敬楚風，而且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江湖人只尊重一種人，那就是強者，朱猛也明白這個道理。

高漸飛又道：「第三，我帶走蝶舞離開長安之前，楚風和蕭淚血一定已經交手了，但楚風沒有死。」

朱猛更沉默了，他並不太了解楚風，但他了解蕭淚血。

蕭淚血一旦出手，那那個人就一定已經死了，可這是一次例外，唯一一次例外，現在楚風沒有死，那是不是說蕭淚血已經敗了？或者說蕭淚血已經死了？至今為止還沒有任何蕭淚血或生或死的消息傳來。

朱猛深深吸了口氣，他終於開口了，他嘆道：「看來這個楚風絕對是浪得虛名之輩，這一次我朱猛可就有幸了，見識一下這位當世之上最頂尖的高手。」他說完這句話就望向掛在牆壁上的大砍刀。那是他縱橫江湖的寶刀，至今為止那刀上不知殺了多少人，不知染上了多少鮮血，每次他看到那把刀的時候就會想到血，想到對手的鮮血。只是這次有些不同了，這一次他看見得並非是對手的血，而是在想這把刀會不會染上自己的血呢？

朱猛儘量不讓自己多想，因此他很快就沒有看向那把刀，而是看向高漸飛，他道：「高漸飛，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高漸飛凝視了朱猛半晌，他才慢慢道：「今天我只會為你做一件事。」

朱猛的心沉了下去，但他還是問道：「什麼事？」

高漸飛沒有立刻開口，他只是慢慢解開那把一直被麻布包裹住的寶劍，他手中握著劍，淡淡道：「今天我只會為你向著楚風出上一劍。」

朱猛不說話了，他並不糊塗，因此他明白高漸飛一定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因此也已經拒絕了他的想法，高漸飛是不會幫他做那件事的。不過他不憤怒，反而感動：倘若有一個兄弟寧願和你共生死共存亡，那你還有什麼好抱怨呢？

朱猛已經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他望了一側如木頭站著的釘鞋，又望了望高漸飛，他沒有遺憾了。

忽然他開口笑了起來，他望向關玉門，忽然道：「關二先生，你是不是還沒有吃飽？」

關二關玉門點頭道：「是的。」

朱猛笑道：「好，作為朱猛自然不能讓客人餓著，今天我就請關二先生飽餐一頓。」他已經望向釘鞋了：「釘鞋，我要你為我做一件事？」

釘鞋望著朱猛，低著頭。

朱猛道：「你吩咐下去，讓下面的人準備一頓盛宴，我要請客。」

釘鞋沒有說話，他下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