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恩怨情仇
楚風道:「蕭四無為什麼要殺你?」
只有喝酒的人,沒有回答的聲音。
楚風一點也不介意,他也喝酒,他望著眼前的刀客,輕聲嘆了口氣道:「公孫屠、楊無忌為什麼要找你們?據大智大通所言這兩人近年來已經很少出現在江湖上了,也很少一起出來找人,可以請得動他們的人武林之中屈指可數。」
刀客喝酒,無語。
楚風依舊神色自若,他道:「還有一點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殺蕭四無?」他眯著眼睛盯著刀客,「蕭四無是來殺你的,我看得出他很想殺你,但你最終卻沒有殺他。」
刀客仰頭飲下一口酒,神情陰冷的望著楚風,冷聲道:「你認為我喜歡殺人?」
楚風搖頭:「我知道你不喜歡殺人,可以若是昔日的傅紅雪蕭四無此時已經死了,但蕭四無還活著。」他說得很平淡,但很肯定,其中的言辭令人有種不能反駁的意味。
傅紅雪沒有反駁,他沉默。
這一次他並非一直沉默,而且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我看得出他還不想死。」
楚風面上露出一抹詫異,他望著傅紅雪。倘若說出這句話的人並非傅紅雪,而是天底下任何一人,他都會懷疑,可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傅紅雪,因此他沒有懷疑,他只是有些疑惑:他忽然現他似乎並不太了解傅紅雪。
燈已燃,窗門已經合上,酒菜也已經備上。
平時無匹熱鬧的無憂居現在只有楚風、傅紅雪以及花景因夢三個人了,楚風沒有再問什麼了,他只是瞧了傅紅雪以及花景因夢一眼,隨即舉杯,他道:「一直以來你都很少喝酒,因此你很少出錯,不過今天你要陪我和三杯酒。」
傅紅雪盯著楚風看了一眼,他沒有說話,伸出空餘的手,左手。
倒酒,兩杯酒。
酒吞咽下肚。
楚風沒有言語,傅紅雪也沒有兩人,兩人只是喝酒,安靜喝酒。
三杯酒,一杯不多,一杯也不少。
三杯酒以後,楚風起身離開,傅紅雪沒有起身,花景因夢也沒有起身。三人沒有任何言語,但三個人都明白這三杯酒是離別酒。
花景因夢望著靜靜坐在酒桌上的傅紅雪,他沒有說話,他伸出纖細修長的玉手優雅得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如咽喉,咽喉如被火燒,有些苦澀,苦酒。
她低頭瞧著手中的刀,而後有瞧著不遠處的傅紅雪,眼中流露出不帶半點掩飾的殺機,殺機如巨海洶湧,似狂風暴雨。
楚風已經推開門,準備關上門,他已經感覺到了殺機,但他沒有停下腳步,他也知道傅紅雪絕對不希望他停下腳步。
這事情本就並非其他人可以插手的,因此他現在豈非只有走?楚風沒有遲疑,他關上房門,中間沒有任何遲疑,就已經走了。
大門合上,一刀已經筆直朝著傅紅雪的後背斬下。
楚風沒有遲疑,沒有停步。
刀在腰間,手在刀柄。
蒼白的手,漆黑的刀,傅紅雪安靜坐在椅子上,刀出鞘一瞬,他就已經感覺到了死亡。
他沒有動,他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沒有喝酒,只是安安靜靜坐在,如同一尊雕塑。
鮮血飛濺。
下一刻他就已經感覺刀已經插進了他的後背,他甚至可以感覺在那種疼痛出現的瞬間,鮮血自刀鋒上湧出的那種感覺。
這一刀無論是出手的度力道角度都可以算得上完美的一刀,這一刀足以要掉任何人姓名。花景因夢可以肯定。
今日他握著花錯的刀,要傅紅雪的性命。
她要殺傅紅雪,她絕對又理由殺傅紅雪,因為傅紅雪殺了他的丈夫花錯,妻子為丈夫報仇豈非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無論丈夫曾經做過什麼事情,在妻子眼中都沒有任何關係,妻子只知道丈夫是一個好丈夫。
因此作為一個好妻子為丈夫報仇,這豈非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呢?自花錯死了以後,花景因夢心中只有報仇,他的心中只有仇恨,她要找傅紅雪報仇。
迄今為止他跟在傅紅雪的身邊已經將近有一年時間了。
她本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這一年時間內她已經對傅紅雪非常了解了,簡直了解得不能再了解。
無論是傅紅雪的生活習慣,還是刀法特點她都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在第一次刺殺傅紅雪失敗以後,他6續尋到了至少七八次殺傅紅雪的機會。
但他沒有殺傅紅雪,今天她忽然現她不能不殺傅紅雪了——倘若今日他還不殺傅紅雪,那他以後就不會殺傅紅雪了,她對傅紅雪生出了一種她難以置信的東西,這東西就是情。
她怎麼會對自己的仇人生出情呢?這一點她匪夷所思,可她已經不能不承認,倘若他不是對傅紅雪生出了情,又何必自作蠢事阻攔公孫屠、楊無忌乘機對付傅紅雪呢?這一點她已經不能不承認了。
她明白這一點,因此她一定要殺傅紅雪,她要乘著現在還忍心殺傅紅雪,就要立刻殺掉傅紅雪,否則以後她再也忍不住對傅紅雪下手了。
出刀的力道,度,角度,時機,一切都把握得恰到好處,天生地利人和這一瞬間都已經全部占據了。
花景因夢非常自信,此時此刻無論任何人都已經沒有法子阻止他殺掉傅紅雪了,這一刻她只需要將刀插進傅紅雪的後背。
刀刺穿了衣服、肌膚,鮮血順著刀鋒流了出來。
鮮血染紅了衣裳,也染紅了她的眼睛,她的面上已經露出了笑意,可此時此刻他的笑容看上去卻顯得非常苦澀,那並非是報仇雪恨以後的喜悅,而是報仇雪恨之後的絕望。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她心中沒有半點喜悅,只有一種說不出的絕望。
蒼白的臉、蒼白的手,漆黑的衣裳,一把漆黑的刀。
花景因夢的面色是蒼白了,她穿著一襲白色的衣裳,遠遠看上去如幽靈,她已經坐在了傅紅雪的面前,做到了楚風的位置。
她很安靜,盯著傅紅雪,盯著剛剛他親自為傅紅雪包裹得傷口,傅紅雪面上沒有一丁點表情,也沒有一丁點害羞的神色,剛才花景因夢為他脫掉衣服或者用刀刺入他的後背,他都沒有一丁點表情,他很平靜坐著,至今為止都沒有一丁點動作的變化。
花景因夢的眼睛已經紅了,他如同一頭餓狼般盯著傅紅雪,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花景因夢開口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她沉默了很久,望著傅紅雪道。
傅紅雪扯了扯嘴,盯著花景因夢,終究沒有言語,可全身上下卻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死寂。
此時此刻的傅紅雪雖然是一個活人,可看上去卻一點也不像是一個活人,仿佛已經失去了靈魂。
花景因夢深吸了幾口氣,她恢復了平日的優雅與高貴,她的嘴角流露出足以令世上男人都為之癲狂的笑意,她看著傅紅雪,忽然以一種非常溫柔的語調說道:「我實在應當殺了你,可現在我若殺了你反而順從了你的意願,因此我本可以殺你但不殺你了,而且現在你也不能死,即便要死也要在六月十五日以前。」
傅紅雪的眼中閃過一抹冷色,他盯著花景因夢。
他和花景因夢朝夕相對已經有將近一年,但他依舊不了解這個女人,他只知道這是一個非常聰明非常可怕的女人。
花景因夢捕捉到傅紅雪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冷光,她面上的笑容更柔和,更平靜了,她微笑道:「六月十五、楚風一定會去紫金山,而那一天楚風一定會遇上前所未有的危險。」
她慢慢道:「因為在這一點天下第一劍客薛衣人、長生劍主白玉京、小樓一夜聽春雨等人都會出現在哪裡,至於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哪裡,這一點我也並不太清楚,因此現在你可以做出決定了。」她盯著傅紅雪道:「現在你可以決定死還是不死。」
仙人掌刀又已經握在了花景因夢的手中。
花景因夢的面上沒有了殺意,而是一種非常優雅高貴的笑意,這一次他出刀了。
傅紅雪瞳孔猛縮,他盯著花景因夢的刀拔出鞘,這一刀下來傅紅雪也只有一死,但傅紅雪沒有死,因為他也出刀了。
6小鳳已經有些後悔到無爭山莊喝酒了,不過他又高興在無爭山莊和原隨雲喝酒,倘若他不是在無爭山莊和原隨雲喝酒,那他就不可能知道楚風的消息。
倘若他不在無爭山莊,那就不可能遇上蕭四無、言青衣、李紅袍,也不可能見到白玉京。
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捲入到了一個大漩渦大麻煩中來了,可他一點也不害怕。
——有些人天生就喜歡冒險,天生對未知的事物有著無窮的探究心與好奇心,而6小鳳就是這種人。
這一次他生要將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楚風每一次上無爭山莊做客都會帶來麻煩,但毫不例外這次麻煩或許算不上最大的麻煩,但應當是最奇詭莫測的麻煩,此時此刻擺在眼前的線索不少,但真正可以追根尋底的線索卻一個也沒有。
不過幸好6小鳳就是6小鳳,他並不是沒有法子,他的朋友很多,其中以消息而聞名於天下的朋友更是不少,現在他就要找一個朋友,一個叫大智大通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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