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武縱橫 第十八章、相見

    第十八章、相見

    陽春三月，楚風在佛誕之日來到了普佛山。

    三月，春暖花開，普佛山的花幾乎都已經開了，楚風不是來賞花，他從來不是一個文人墨客，也從來不會專程賞花，他來普佛山是來殺人的，或者也可以說是來被人殺的。

    他來到了普佛山就看見了一道熟悉的神庭，魁武非凡身影。

    ——神將。

    神將依舊一襲終年不變的血色長袍，看上去給予人感覺就如同一位在世魔神，身上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可怕鋒芒。

    有不少香客都看見了神將，不過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這個身體無匹冷酷的男人身上多停頓一下，他們敬畏這個男人，害怕這人下一刻就對他們心懷歹意。

    神將早已經習慣了別人的敬畏，他一丁點也不介意他人的情緒，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楚風，當他看見楚風的時候，他那雙冷酷深邃的眸子中才閃過一抹情緒波動，準確來說是一道異彩。神將本就是鶴立雞群的人，楚風自然不能不注意道，事實上神將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開口了。

    「神已經在知道你已經來了，因此命我來迎接你。」神將言語依舊和過去一樣簡潔明了，並不遮掩目的。

    楚風點了點頭，他看著面前這個依舊桀驁不馴的男人，道：「你只是奉神之命來迎接我？」這句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神將聽得卻並非莫名其妙。

    神將道：「我原本想在見到你以後便和你交手，即便是死在你的劍下，也無怨無悔，但現在我已經沒有這種想法了，因為我現此時此刻的我已經沒有和你交手的資格了。」

    楚風眼中閃過一抹訝然。

    神將看出了楚風眼中的驚訝，他淡淡道：「關於這一點不但你匪夷所思，難以置信，即便是我也是如此，但事實本就是事實，不會因為人的辯駁而又任何更改，我並非是你的對手，倘若二十年前我遇上你，而後潛心習武，或許我還有和你交手的資格，但現在我沒有，因此我只能請你隨我去見神。」他說得很冷靜也很直白，這句話只要不是傻子，基本上都可以聽得明白。

    楚風不是傻子，他自然是聽得明白，他沒有問神將為什麼會忽然生出這種想法，雖然他想知道，但他一個字也沒有問，他只是伸出手對神將道：「好，請你帶路。」

    神將閉上了嘴巴，走到楚風的前面，已經準備開始帶路了。

    普佛山的山路並不算奇險，只能算得上崎嶇而已，這中間楚風隨著神將連續越過兩處半崖，最終來到了神的居所也便是昔年令天下人無不震驚無不恐懼的搜神宮地址。

    神的居所叫搜神宮，昔年神網絡天下英雄豪傑之地，如今一百五十年已經過去了，昔年英雄豪傑也經不過歲月時間的流逝，最終成為了一抔黃土，唯有少數幾人有機緣休息了神創立的功法，成功在時間的洪流中生存了下來。

    神將以及法海就是其中之一。

    楚風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就一直在打探搜集關於神的事情，知道神的人不多，關於神在武林之中流傳的事跡也不多，不過五年的時間卻也令楚風搜集了不少關於神的消息，何況他也已經漸漸解開被主神封印住的記憶，因此現今他知道得絕對不算少，甚至比神將知道得還要多上一些。

    他知道神和魔創立了搜神宮，其目的就是集合奇人異事，消除神州大地的的動亂，但因為朝堂實力以及江湖勢力的聯手反擊，導致還沒有形成可以顛覆天地勢力的搜神宮損失慘重，神的計劃也就暫停。

    關於這些事跡只是在楚風的腦海中匆匆過了一遍，並沒有做出什麼無謂的感嘆，此時此刻他在神將的帶領下，走過這氣勢恢宏，仿佛如夢境一般的搜神宮，他腦海中只有一個字不停閃過：神。

    他從來沒有見過神，也不知道神的面貌，不過他在許多人的記憶中聽過神，也聽過神的記憶。

    無論魔、雪緣、神將抑或者第一邪皇、第二刀皇甚至那位帝釋天、劍聖、無名等人的口中，即便這些人對於神有著諸多主觀上的臆斷，但有一點是他們都不能否認的，那便是神的確是一個了不得的人，是一個古往今來千百年來最厲害最可怕的奇人之人。

    神州大地之上從來沒有誕生過如此奇人，或許也絕對不可能在誕生比神還要聰明還要睿智的奇人了。

    這評價並非出自於一個人，而是一群人，即便是已經和神分道揚鑣的魔也如此認為，可見這位自稱神的人是一位多麼傳奇多麼可怕的人物。

    楚風還沒有見到神，但已經有些熱血沸騰了。

    他平生以來見識過不少武學造詣凡絕倫的高手，在他眼中神並不算最厲害最強大的一位，但可以算得上最奇特的一位。

    以前他沒有遇上過像神一樣的絕代高手，以後或許也不可能再遇見了——今生今世可以和神這樣的強者交鋒，無論勝敗生死，這豈非本就是武者的榮幸？

    寂寞，這是弱者永遠也無法享受到的榮耀，只有強者才配擁有寂寞。

    神是當今世上當之無愧的強者，或許論武學造詣，當世之上有些許人可以勝得過他，但沒有人能不承認神的確是一位當之無愧的強者，一位已經無敵寂寞了太久的強者。

    水晶宮中，桀驁不馴的神將已經伏到在一個青衫男人的面前。此時此刻的神將不再是狂暴雄霸不可一世的魔神，簡直比綿羊還溫順。

    楚風望著坐在那水晶神座上的青衫男人。

    青衫男人看上去非常文雅，一點也不像是一名武者，更像一名飽讀詩書的才子。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讓陰鷙桀驁張狂自負的神將卑躬屈膝，心悅誠服。

    這人雖然看上去實在不是那位驕傲自負的神，但這人也只能就是那位神，那位在神將心中至高無上的神。

    楚風望著神，青衫男人也在打量著楚風。

    兩人見面就陷入了一種非常古怪的沉默氣氛中，不過這種氣氛終究沒有一直持續下去。

    楚風在觀察神，神也在觀察楚風，這種觀察總是有時間限制的，何況無論是楚風還是神都明白，倘若要徹底了解一個人，光憑藉觀察是遠遠不夠的。

    無論任何人也很難可以徹底了解一個人。

    楚風慢慢收回了實現，他望著神道：「在我還沒有來到這一界以前，我想一見到你就要殺掉你！當我來到這一界並且遇上魔以後，我明白想要殺掉你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隨後這五年時間我雖然依舊想要擊敗你，但也不能不去了解，直到現在我站在你的面前，有一句話我也依舊是不想承認，但不能不承認。」

    神笑了笑，他已經坐在那張雕刻有魔雕刻的神座上，他問：「什麼話？」

    楚風道：「在我看來沒有人可以稱自己為神，即便是其他人異口同聲稱呼你為神，但你終究是人，因為人本就是人，就算在厲害的人，也不可能成為神！但同時我又不能不承認，你的經歷你的實力你的本事已經越了世上大部分的人，你有自傲的本錢，你有自負的資本，甚至可以說你稱呼自己為神在實力與能力上而論，甚至也可以算得上理所當然。」

    神又笑了笑，他望著這位他也是第一次見面，但感覺比大部分人都要有趣得多的武者，他輕輕敲了敲神座，輕聲道：「有一句話我也要告訴你，倘若五十年前你對我說出這種話，我一定會眼睛都不眨一下將你的腦袋摘下來，但現在我不但不想摘下你的腦袋，甚至還想和你喝上一杯我這些年來收集的佳釀。」

    楚風也笑了，他望著神道：「主人用美酒招待客人，這是客人的榮幸，只不過我是不是算得上是你的客人呢？」

    神眯了眯眼睛，他慢慢坐立起身，他望著楚風淡淡道：「原本你不算，但現在你已經算是我的客人了。」

    開宴。

    酒宴，上好的酒宴。

    搜神宮已經很久沒有擺設宴席了，已經有將近八十年沒有擺設宴席了，今天搜神宮擺上了宴席，一座非常珍貴的宴席。

    廚子是神特意從帝都請來的御廚，而菜餚也都絕對稀世罕見，即便是在皇宮也絕對吃不到比這裡更好的菜餚。

    酒宴不可能沒有酒。

    酒自然是美酒，是一百五十年前，也就是還在搜神宮創立之初神親自釀造的美酒，一共只有二十壇，今天神一次性拿出十壇。

    任何人面對這場酒宴，絕對不會不滿意，楚風也非常滿意，他大口大口喝著酒，大口大口吃著菜餚。

    神微笑望著楚風，他的確很高興，這些年來他面對了太多唯唯諾諾的人了，以至於他也都認為自己是神，而並非是人。

    今日他看見了楚風，看見了這位在他面前一點也不拘謹，喝酒吃菜的楚風，他現原來他還是人，他終究沒有一直寂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