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沖天大火,熾熊熊的燒在半山,晚風冷冽,吹得大火蔓延縱溢,將整個黑夜照得通亮,如同白晝一般——
林夕老遠就看到了這把火。
他隔著一座大山,只能看到照得黑夜閃閃爍爍的火光。
他沿著山腳彎彎繞繞的山路趕過來,火勢已只剩下了濃煙,林夕看著一片灰燼的村莊,整個人都怔住了——
沒有一個人逃出來。
整個村莊,四五十戶人家,全都死在屋裡,被燒了個乾淨。
只有零星幾個逃出來的,同樣橫屍道旁,胸前背後黑洞洞的傷口告訴林夕,這並不是一場意外失火。
村口尚未燃盡的牌匾落在地上,上書四字「濼口溫家」。
房屋雖已被焚為灰燼,但從它們的大小排場仍能看出端倪--這些人家定是小有名氣的武林世家,而且必是聚居於此的富豪。
從那未被完全燒毀的家具可以看出,看得出曾被翻箱倒櫃地搜掠過。
就算是再膽大妄為的劫匪,搶劫村鎮之後也絕不至將全村老少全部殺盡,不留一個活口。
殺人是死罪,更何況是殺光全村的人。
林夕心中篤定,殺人者必是窮凶極惡的兇徒,這些人的目的更是明了--錢。
「這是劫財屠村?」延壽在旁,也看出了這伙兇徒的目的。
「對,而且這群人絕不會是一般的盜匪,必是一群武功高強的江湖殺手。」
林夕突然「嘶」的吸了一口氣,豎起耳朵聽尋起風中的聲音。
「噓——」林夕示意眾人,旋即眼前一亮,縱馬狂奔而去。
「跟上去!」眾人一齊上馬,跟著林夕一道向東北方追去。
大概十餘人,正一齊往東北迅速撤退。有幾人的腳步非常輕盈,如蜻蜓點水一般,林夕也聽不真切,不確定到底有多少人。
林夕追的極快,以至於和同伴都相離甚遠。
林夕策馬直追,卻沒有注意到,此時周圍的聲音全都消失了,而他已進入了一片開滿野芙蓉的灌木叢里。
胯下烈馬一聲嘶鳴,瞬間向前栽去,林夕雙手撐地,向前一跳,勉強站住。
林夕回頭瞥了一眼,黑馬已經栽了,而他也終於意識到周圍的聲音全部消失了——
林夕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目標了。
身後芙蓉花一陣急顫,兩把鋼刀朝著林夕雙腿猛斫。
林夕自花叢躍起,數枚芙蓉被林夕順手摘下,飛入兩名持刀兇徒的眼中,兩人不由得將眼一閉,卻再也睜不開了。
已倒懸在空的林夕劍如閃電,四顆眼珠,整整齊齊被一劍劈開。身後又一人騰空而起,一柄大刀朝著林夕腦門上砸去,林夕向後一閃,瞬間塵土四濺,如同爆炸一般。
而身後這名大漢,在落下來的時候,脖頸便已插上了林夕的長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死的。
甫一落地,身後忽地鑽出來一個矮子,勒住林夕的脖子便往地上壓。
脖頸收到外力,林夕的身體彎成了一個拱型,雙腿前的灌木又是一陣顫動,兩柄飛劍自灌木叢中飛襲而來,林夕雙手抓住地里的矮子,一個翻身跳到了矮子身後,用矮子的身軀擋住了飛劍。
劍光急閃,灌木叢被攔腰斬斷,同樣被攔腰劍斬的還有藏於灌木後的兩人。
身後灌木叢中,一個殺手霍的鑽了出來,卻愣住了。
七個同行辦事的兄弟,只剩了自己一個,林夕身下的衣擺早已被一灘鮮血染紅,他在驚恐之中,已經在想著給自己找活路了。
林夕看也沒看他。
他聽不出到底有多少人,因此不敢鬆懈。
眼前被攔腰斬斷的兩具屍體,突然顫動了一下,細微的動靜,卻被林夕察覺到了。
兩具倒地的屍體突然暴起,第三人從兩具屍體中間直撲林夕而來。
林夕驚覺,此人相距自己甚遠,然自己胸前已中一劍!
林夕驚於此人劍竟長及六尺,大驚之下,閃身向後撤去。
驟然背後刀風一凜,林夕這才想起身後還有一人,右手劍急換至左手,未曾看到便刺了過去。林夕只覺後背一涼,似是中了一刀。
同時背後響起一聲悶哼,林夕的劍已刺進了他的心臟中。
在中劍的一剎,林夕俯身下去,向著長劍客的方向斜滾過去。那人眼前一空,瞬間失去了林夕的蹤跡。忽然腹間一涼,林夕的劍已刺了個對穿。
林夕滾入一片灌木叢中,身前背後的傷口並沒有讓他感到疼痛。
林夕伏在叢中,屏息凝神。胸前的傷口卻越發麻癢,林夕頭腦恍惚,雙眼發黑,意識道--那長劍客的劍上有麻藥。
林夕全心神都在眼前的長劍客,卻不曾意識到,身後的芙蓉花叢中,一雙狼一樣的眼睛已盯上了自己。
林夕再度襲刺而來,此時的他離長劍客的後背僅有一丈遠,忽地聽到了背後沙沙作響,隨後一聲刀鳴讓林夕很快意識到身後有什麼。
此時林夕可以側閃躲過一刀,可他卻會失去重傷甚至殺掉一人的最好時機,可一旦刺了過去,身後一刀必然是躲不掉的。
林夕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長劍客想要側身躲去,可已經來不及了。
在背後遭到劇痛的瞬間,林夕的劍也刺穿了長劍客的胸膛。
林夕滾摔了很遠,身軀披血,喘息不止。
這一切,僅僅發生在須臾之間。
「你還有力氣麼?」身後的高手舉起手中長刀,面帶一絲冷笑的看著倒地的林夕。
林夕沒有答話,他已沒有力氣再答話了。
林夕眼冒金星,天旋地轉,剛才那一劍已耗盡了她的氣力。
「你接不住我的刀了。」
林夕努力撐起自己的身軀,卻看到那冷酷的人,和帶血的刀。長刀在月光下,反射出炫目的白光。
「鐺」
一聲巨大的敲擊金屬的聲音傳進了林夕耳中,想像中的刀並沒有砍下來。
一襲白衣的少女,雙指點在刀客的刀上,刀已應聲斷為兩截。
「夜白!」
大家都到了,林夕也終於舒了一口氣,雙手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刀客眼睛微微一震,凌夜白已拔出長劍,將其掃開數步之遠。
「若我剛剛打你的枕骨、風池、神闕、膻中四穴,恐怕你就沒法活著站在這裡與我講話了。」
刀客心中一驚,剛剛自己出手之時,這四穴位確是致命死穴。
他雖心中慌張,卻又立刻想到:自己若是逃走,憑著自己的身法,她又如何能擊中自己呢?若不是自己手中刀已作兩截,憑自己出手如電,又怎會讓她有擊中自己要害的機會?
「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試,我身後可還有不少姐妹呢,若你不能一招將我斃命,恐怕你就活不到第二招了。」
刀客捏緊手中半截刀柄,在向後逃竄的同時猛力扔了出去,凌夜白只似動了一動,斷刀貼著自己的面頰飛了過去。
凌夜白雙手作勢,一陣冰寒內勁轟然爆出,瞬間凍住了刀客的雙腿。只一瞬間,他已逃了十丈有餘。
「劫掠濼口溫家,肯定是你們一行做下的,說吧,你們是受了誰的指使?你說了,還有可能減輕罪責」
刀客倒在地上,不怒反笑,直勾勾的道:「小丫頭片子,我殺的人你手腳並用都數不完,劫下的錢財比你逢年過節燒的紙錢還要多,如今又燒了這許多房子減罪?是讓我鋃鐺入獄永世不得翻身,還是像偷竊的蟊賊一樣關幾天放出來?你這話也就騙騙小賊管用罷!」
刀客大笑道,手中竟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寸長短刃,毫無徵兆的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凌夜白眉頭一皺,探了探他的鼻息,確定已沒了生息,便不再理會於他。
唐韻在死去多時的長劍客身上翻找起來,藉由唐允恂的藥理,找出了一包解藥,趕忙讓已經倒地不起的林夕服下,過了很久才逐漸醒轉過來。
「咳咳咳」林夕從一陣咳嗽中醒來,便覺得一陣香風撲入鼻中。
「延壽,觀音」
延壽將林夕身上的繃帶纏好,觀音則靜靜地說道:「你怎麼知道是我倆?」
林夕咧出幾顆牙憨笑道:「我就算不記得所有人,也得記得你倆呀。」
「貧嘴。」延壽關心道,「身上的傷還疼麼?」
林夕搖搖頭,「不怎麼疼了,我們…慢慢走一會兒吧,走一會兒我就好了」
「嗯,我扶著你點。」
「對了,」林夕看到又在屍體之上翻找的周白羽,問道:「白羽,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吶,你看看這個。」周白羽將一張信遞給林夕,「這是在刀客的身上找到的。」
林夕打開信箋,上面潦潦草草寫著幾個字:
黃隱、唐夙
濼口溫家
「黃隱,黃隱」
周白羽分析道:「我想,這個長劍客和這個刀客,必然就是這信上的黃隱唐夙二人。」
林夕眼前一亮:「這個黃隱我聽說過,馬賊出身,山東的江洋大盜,號『鐵神刀』,曾被官府擒獲過,他怎麼會出來了?」
延壽好奇問道:「你好像知道的不少嘛。」
「那是自然--你忘了,我便是在河北守的邊,對兩河山東一帶的武林人士還算有些了解。這個黃隱,便是曾經在山東赫赫有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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