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野地,逶迤蜿蜒的小路曲折向前,路旁只有幾棵枯死的野樹,野樹的外面,是一堆荒草叢生的墳地,年深日久,無人拜謁,無人照理,早已淪為荒墳。
再往外面,便是遍布兩河的巨大水網,轟隆隆地沉聲作響。
恐怖難耐。
就在這樣一個早已被人廢置,遺忘的世界,兩個身著黑衣的小子戰慄地走在路上。
狼嗥,獸鳴,滑膩膩的蛇身嘶呼嘶呼地爬過,直教人汗毛倒豎,驚懼疑怖。
他們只想快些脫離這恐怖的地方。
於是他們不自覺地加快了步伐,卻是向野地深處走去。
他們其實是來找人的。
如果不是兩人手中的東西,他們巴不得立馬逃將出去。
誰會待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地方?
自然不會是常人。
兩個人突然停了下來,竊竊私語了一陣,轉頭繞路便鑽進了道旁的墳圈裡。
夜空中的貓頭鷹低聲鳴叫,詭異的藍火在兩人眼前隨意飄蕩,甚至兩人經過的時候,那火焰還會跟在兩人的身後。
「嗚」
前方傳來一聲野狼的哀嚎。
「應該在那邊,走走走」兩人似乎找到了目標,開始加速朝聲音方向走去。
而在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身著一襲藍衣的人將一隻死去的狼遠遠地甩了出去,貼著剛剛趕來的二人頭頂上飛了過去。
「媽媽呀」
「別媽了,你快看看,是不是啊?」
兩個人擠在一塊墳包後面,又害怕又沒法地看向遠處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
「背對著我們,這我也看不清啊,藍衣服,應該是吧」
「再仔細看看」
「我在看哎,怎麼沒了?」
「你們找我?」一個沙啞的鋸樹皮一樣的聲音傳進二人的耳朵里。
「哇!」
毫無防備的兩人嚇了一跳,差點從墳包上翻了過去。
因為聲音是從兩人身後傳來的。
「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使得這清冷的墳地有了一絲溫暖的人氣,兩人這才想起回頭看上一眼。
「二師姐?哎喲你是要嚇死我們兩個不成?」兩個小弟看清了身後藍衣女子的臉,這才放心地從墳包上滑了下來。
兩個小弟來這兒找的,自然也不是別人,正是眼前身背大刀的藍衣女子--唐青霜。
住在這兒的人,自然也是他。
就像林夕說的,武功高強的人,大都有些怪癖。
「我說你們兩個膽子也太小了,怎麼不讓別人來找我?」唐青霜笑道,剛剛那沙啞的聲音也是她刻意裝出來嚇唬兩個人的。
雖然唐青霜不願承認,雖然自己只跟林夕待了很短的時間,但是就是這一段時間,讓她漸漸變得不那麼狠戾暴躁了。
「我說二師姐啊除了我們兩個,底下那些小廝都沒人敢來啊!你住這地方也太」
「你們就這點膽兒,練完武功也白搭--什麼事,說吧。」
「師姐,這是寫給您的信。」
唐青霜接過小弟手裡遞來的信箋問道:「信?誰寫來的?」
「不知道,不過信上面別了一個發卡,您看看?」
唐青霜接過發卡,借著蒼白的月光仔細地看了看。
「小六!是靈兒的信?」唐青霜眼前一亮。
「是六師姐的信?」
唐青霜一邊拆著信封一邊說道:「雖然是靈兒的信,但我估摸著,應該是林夕那邊出事了。」
「林夕?」
唐青霜瞥了眼兩個疑惑的小弟,這才反應過來:「忘了,你們不認識,算了,不認識就不認識吧。」
唐青霜自顧自地看著手中的信箋,臉色也變得愈發沉重起來:「他們是要幫忙。」
「六師姐那邊是不出什麼事了?」小弟看著唐青霜的臉色,忍不住問道。
「靈兒說,她們有事無暇分身,請我去幫忙保護一個人。怪哉,他們是要做什麼?」
她說的自然是林夕一行,畢竟她不清楚到遼國之後的事情,還在奇怪如此多的人怎麼還會無暇分身,
「那二師姐,那您是要」
「回去,把最好的馬給我牽來,我立刻走。」
「是!」
對於寇準來說,這些日子過得是極為平淡的。
平淡到甚至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遷轉山東的林夕沒有任何消息。
朝廷之上,泰山封禪的消息幾乎蓋過了一切,導致寇準幾乎沒有聽到任何其他的風聲。
整個大宋似乎陷入了短暫的停滯。
長夜難眠。
寇準從屋中走了出來,門口的小廝也識趣地將燈掌了起來。
「老爺,您要去哪兒?」
寇準吸了一口外面清冷新鮮的空氣道:「我不去哪兒,只是睡不著。對了,你去看看余世平睡了沒有,沒睡的話,將他叫過來吧。」
「是,老爺。」小廝應道。
「大人,卑職還不曾睡。」身旁響起了余世平的聲音,他的身影從通向後堂的小路上緩緩而來。
寇準淡淡的笑了一笑:「好啊,也省的我讓下人去喊你了。」
余世平接過小廝手裡的燈台,低聲道:「這燈我來拿著,你們下去吧。」
「是。」
倒不是說余世平非要給寇相掌這盞燈,而是余世平很清楚,寇準想要深夜將自己叫來,定然不會是簡單的拉家常,而必然是機密之事,聽到的人自然也是越少越好。
「大人,您深夜找卑職來,應該是有什麼事要說吧?」
寇準長嘆一聲:「其實沒有什麼事情,可就是就是因為最近一丁點事情都沒有發生,我才擔心啊。」
「您是指什麼?」
「林夕沒有消息,朝廷沒有消息,就連近些日子的荊北,也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大人,我不明白,這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吧?」余世平疑惑道:「林夕應該就是離得遠,沒有辦法傳消息過來,您也別太擔心了,憑他的能力,應該不會有太大事。
至於朝廷那邊,我想最近大家都在忙著給聖上泰山封禪,也沒工夫考慮別的吧。」
「正是因為沒工夫考慮別的,我才擔心,有人會渾水摸魚啊」
「大人,您是擔心什麼?」
寇相頓了一頓:「劉錫很久沒跳出來了。」
余世平恍然大悟:「您這麼一說還真是的,我們已經很久沒聽到劉錫的消息了。」
寇準點點頭:「是啊,這可不像是他劉錫能做出來的。」
余世平問道:「是不太像,那您看」
寇準面不改色地哼笑了一聲:「除非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寇準思索道:「我現在越來越覺得,當初劉英鳴的反叛可能並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在替別人辦事。」
「您是指劉錫?」
寇準伸手打斷了余世平的說話,「此事無證,不可說啊」
余世平說道:「害,我覺得吧,可能就是因為劉錫跟著皇帝泰山封禪去了,因此才沒有落井下石得對付您。再說,就算他想對付您,頂多就是向皇帝打您的小報告,除此之外也沒什麼嘛,您又擔心什麼呢?」
「我是擔心安全--皇帝的安全,王閣老的安全,我的安全。」
「安全?」余世平疑惑地笑道:「您在這兒出門也有人護衛,有什麼不安全的?其他兩位,就更不用說吧。」
「呵呵」寇準沉聲笑了起來:「安全?」
寇準搖了搖頭,「整個大宋,沒有能讓我寇準安全的地方。」
「大人,您今晚上說話,似乎有些杞人憂天?」
寇準的眼神愈發堅厲,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這決不是杞人憂天--劉錫做夢都想讓我死,而現在他已經幾個月沒有找過我的事了,這說明什麼?」
余世平皺著眉頭:「這好像也說明不了什麼吧?」
黑夜之中,一道聲音突然自兩人頭頂響起:「這說明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誰?」余世平心中一驚,立刻向著漆黑不見萬物的夜空中望去。
短暫的死寂過後,一個黑衣劍客從房頂猛然躍下,將余世平手中的燈台猛然踢翻,燈台落在地上,余世平的眼前頓時漆黑一片。
余世平愣了一愣,黑衣劍客一腳將他踢飛,余世平的身體狠狠地撞到了牆壁上。
「有刺客!有刺客!」余世平大聲喊道。
「別喊了。」回應他的只有眼前這黑衣劍客冷冷的聲音:「如果還有下人和侍衛活著,我們還會來到這裡麼?」
此話音一落,十幾個人從房頂上齊刷刷地跳了下來。這些人的衣服各式各樣,武器更是五花八門,只有一樣東西出奇的一致--除了領頭的黑衣人,其他所有人都靜悄悄的,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寇準冷冷地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殺你的人。」
寇準又問道:「是劉錫派你們來的吧?」
黑衣劍客冷冷一笑:「呵呵呵不然呢?」
「劉錫究竟想做什麼?」
「哈哈你可真是好奇,死到臨頭了,還有這麼多問題。」
寇準面對著十幾人的武器,雖然知道自己可能離死不遠了,但見過大場面的他絲毫不懼:「人都有好奇心,而我也一樣。就算是死,至少我也要明白,自己是怎麼死的。」
黑衣劍客陰鷙的笑道:「哈哈哈我只能告訴你,歷史要被改寫了--而你們這些人,全都要被作為失敗者淘汰出去。」
「好狂的小子,失敗者還不一定是誰呢。」清冷的女聲自黑夜中響起,一把長刀轟地落於地上,將所有人震退了好幾步。
唐青霜提起長刀,殺意正盛:「你們這群人扮農民扮的不錯啊,我一時竟沒看出,你們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是什麼人?」黑衣劍客怒問道。
「女俠,你是」余世平也問道。
「受林夕之託,前來保護寇相免遭奸人所害。」
「林夕?」身前身後的人俱是一驚。
「看起來,我來得不晚。」唐青霜笑道。
黑衣劍客威脅道:「就憑你一個人,也想阻止我們劉大人的計劃?」
「哎」唐青霜擺擺手:「首先我要糾正一點,我不是一個人來的。」
楊璘率將士們數十名將士從四面八方竄了出來,立刻將這十幾名刺客包圍了起來。
形勢瞬間逆轉。
「你,你們」
唐青霜道:「哈哈,真不好意思,我們半路上遇到的。
不過,我還是要說一下——」
唐青霜的聲音優柔而冷厲,仿佛穿骨吸髓一般。
「就憑我一個人,可以隨時殺掉你們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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