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韋迷迷糊糊的在一間小柴房裡醒來,手腳被綁的結結實實,舌下還塞了團麻布,一股怪味,吐也吐不出去,更別提呼救了。
柴房門吱呀的一聲開了,進來一個佝僂的老家丁,左眼帶著眼罩,可能是瞎掉了。
他把手中的飯菜顫顫巍巍的擺在張韋面前,取出了張韋口中布團,用沙啞的聲音道:「開吃吧!」
張韋扭動了下身子,示意他解開手上的繩索,這老家丁卻如若不見,安靜的坐在一邊用那隻還能用的眼睛打量著張韋。
張韋被他看的發毛,偏又手腳動彈不得,心中暗暗叫苦:不用雙手又如何能吃飯?
難道要還當著別人的面像狗一樣的吃飯麼,他寧可忍著飢餓也不可能那麼做。
正糾結間,老家丁突然起身迅速的收拾走了張韋眼前的飯菜,不管張韋如何叫喊,理也不理的起身離去。
「這是哪裡?到底是誰綁架了我?」剛才因為飢餓張韋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飯菜上,現在才想起這些問題,卻無人可問了,但隨即又想:「即便當初我問,恐怕也不會有人傻到回答我。」就這樣胡思亂想中,張韋又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來時,老家丁已經把飯菜送到張韋面前了,然後依舊坐在那裡盯著他看。
張韋已經餓懵了,管不了那麼多,把頭埋在飯菜中,大吃大嚼了起來,這仿佛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飯菜。
一連十數日,除了老家丁每日按時送飯,並沒有其他人來訪,而且這個老家丁除了第一天跟張韋說過一句:「開吃吧!」就再沒說過一句話,無論張韋怎麼出言挑逗,老家丁就像聾了一樣,只是送飯,看張韋,收飯,日日如此。
張韋猜想:「怕是歹人抓了我來要挾張盛他們拿銀子來換,想必是古代交通交流皆不方便,所以耽擱了這許多日子。只要張盛他們交了贖金,我也就該被釋放了吧。」
想到張盛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韻兒,「這丫頭見我失蹤了這許久,只怕也著急死了吧。」想到韻兒會為他擔心垂淚,心裡一陣甜蜜又一陣愧疚。
正胡思亂想著,突然門被推開了,進來了兩個家丁模樣的人,他們的袖子上繡著個荊字,腰間別著明晃晃的鋼刀,一言不發的架起張韋就往外面走。
張韋眯起被陽光刺痛的雙眼,無力掙扎,只是任憑兩人直架到樹林深處,那裡早有人挖好了人形的土坑。
張韋暗叫不好,這是要撕票!可惜他反應的太晚了,左右兩邊的家丁把他往前一推,土坑旁的大漢趁機揮起大刀猛力砍下…張韋只覺身體發輕,向上飄去…
張韋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自己正在夢中的柴房裡,手腳都被捆的結結實實,舌下塞了團麻布,依舊是那股怪味,吐也吐不出去。
張韋剛從一個噩夢中醒來,卻發現自己竟處於同一個噩夢之中,哪能不大驚失色。
更讓他吃驚的是,從柴門外進來了一個瞎了一隻眼的老家丁,把飯菜推到張韋的面前說道:「開吃吧!」
張韋自是驚得合不攏嘴,不一會,這老家丁果然開始收拾飯菜,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張韋用頭輕輕的撞向乾柴,一個木刺扎到了張韋的額頭上,疼得他直咧嘴,這才確信自己不是做夢。但卻讓張韋更驚慌了:「如果我的夢成功的預言了未來,那麼我十幾天後不就會死掉?不行,我得趁他們動手前趕緊逃走才好!」
想到這張韋求生的本能占據了上風,他開始死命的磨綁在手上的繩索,不論是牆沿還是柴火堆,只要能磨的地方他都去試。磨了一個多時辰,累得他雙臂酸疼,大汗淋漓,所幸的是解開了繩索。
張韋舒緩了下麻痹的手腳,從門縫中偷眼望去,由於夜晚光線較暗,視力所及的地方是個大院落,房間都已熄燈,只有走廊的燈籠還亮著,安靜得很。
張韋輕推了下柴門,發現被根木棍橫卡住了,他學著電影中的樣子,拿了根小木棍輕輕一挑,門竟開了。他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心中大喜,把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沿著走廊邊的灌木小心的前進,希望能趁機溜出去,但這戶人家實在太大了,加之夜間辨物不清,左拐右拐了十幾個來回都沒能找到出口,更可悲的是張韋連來時的路都不記得了,他徹底的迷路了。
就在他彷徨之時,不遠處一個亮燈的房間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悄悄挪到窗下,只聽裡面有兩個男人在說話。
其中一人道:「銀庫之事是重中之重,未防止意外,還勞煩劉大人緊閉城門,在各個城門嚴格盤查,如遇到攜帶兵忍者一律法辦!」
這人聲音聽起來甚是耳熟,但張韋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見過。
劉大人道:「是是,還是公子思慮周詳,令下官拜服!下官一定把這件事辦得妥妥噹噹,還請公子凱旋迴去時在令尊面前稍微提帶下下官,下官做牛做馬來報答公子的恩情!」
那男子冷哼了一聲道:「劉大人好盤算啊,上次青龍山之事損兵折將,以致如今人手不足,現在倒跟我要好處,卻不知我拿什麼去提攜劉大人啊?」劉大人這三個字,他說的特別重。
劉大人乾笑了幾聲,諂媚的道:「青龍山之事原是勝券在握,豈知那蔡冉玩忽職守,才致功虧一簣啊!而如今銀庫之事由本官協助公子完成,全荊州何人不知公子文韜武略,英俊瀟灑,這次必能順利完成。另外,下官知公子頗懂欣賞美人兒,特準備了美婢兩人供公子鑑賞。」
說到這裡,張韋才恍然大悟,那劉大人自然就是龐川口中的劉縣令了,多次謀取青龍山,最後蔡冉也被龐川設計打敗,命喪在一個神秘女人之手。而另一個人就是蒯紹,張韋在集市中和他打過照面。
只聽蒯紹嘿嘿一笑,道:「大人有心了,這禮物我姑且收下,不過我還有一事想請大人幫忙!」
那劉縣令忙道:「不敢!不敢!好說!好說!」
蒯紹道:「城東有間大宅突然搬進來了主人,不知劉大人知否?」
劉縣令道:「怎能不知?主人叫張韋,他還是聞名鄉里的打虎英雄哩!」
蒯紹道:「哦?不過我探聽到他曾與黃巾賊黨有過交往,如今他們內鬥,管家張盛和其妹已將張韋殺死,謀取了財產!」
劉縣令道:「竟然有這種事?幸虧被公子察覺,我明日就著人捉拿張盛兄妹,打入大獄,查收財產!」
蒯紹道:「劉大人決斷準確迅速理應為荊州之楷模啊!只不過張盛其妹年幼無知,很可能是受其兄之蠱惑,在下以為應從輕發落才是!」
劉縣令哪能不知蒯紹的心意,忙道:「正是,正是,張盛其妹受人蠱惑,從輕發落,便任由公子處置吧!」言罷與蒯紹哈哈大笑。
張韋在窗下聽得七竅生煙,若不是手槍落在了宅里,真恨不得衝進去一槍一個斃了這兩人,他情緒激動,氣息便重了幾分。
笑聲甫歇,蒯紹道:「大人可有隨從跟來?」
劉縣令愕然道:「下官拜見公子何須帶隨從?」
張韋正聽的糊塗,突然從張韋頭上的紙窗破出一個人來,迎著月光站在廊中,不是蒯紹更是何人?
蒯紹看到張韋,先是一愕,然後淡然道:「打虎英雄果然有兩下子,竟然跑到了這裡,如今就讓我領教一下你的本事吧。」
這時縣令也從屋內走了出來,見到張韋,也是一臉驚訝。
張韋心想:「這裡是敵人的地盤,耽誤時間越久,對自己越為不利,趕緊三十六計走為上!」想罷拔腿就跑,蒯紹冷哼了一下,閃身追了過來。
張韋雖學了三個月的劍法,但毫無實戰經驗,更不會輕功,跑了沒幾步只覺腦後生風,趕忙向前一滾,狼狽的躲開了蒯紹一招。
張韋穩住身形,定睛一看,只見蒯紹手拿一把細劍,斜眼看著自己。
蒯紹這一臉的不屑徹底激怒了張韋,士可殺不可辱,張韋決定拼死一搏,他大喝一聲,使出張盛所教的近身格鬥術,飛身向蒯紹撲去。
只見蒯紹右手持劍背於身後,只左手一手格擋,身形甚是飄逸,相較張韋的猛拼猛打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張韋只堪堪打了五六招,便被一腳擊中小腹,應聲飛出兩丈多遠,才重重的落在地上。
張韋恨恨的望著蒯紹,無奈渾身疼痛,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劉縣令不失時機的獻媚道:「公子果然好本事,只兩招就打敗了這黃巾賊黨,論武功,當今天下只怕除了呂布便是公子了!」
蒯紹對這恭維大為受用,得意的一笑,對聞聲趕來的家丁道:「把這賊人拿下去,我還有用處!」暗想:「以此人性命相要挾,不怕美人兒不服從我,嘿嘿!」
張韋哪能不知其心中所想,如若讓蒯紹得逞,那真會是讓自己生不如死!只恨自己功夫低微…士可殺不可辱,張韋奮力甩開家丁,用頭拼命撞向旁邊的廊柱,只見紅白迸濺,英雄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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