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崇陽經過輪番打鬥,兼負內傷、外傷,靜虛道長若想對他大開殺戒,毫無活命的可能。要想活下去,唯有以退為進,賭上一把,看看能不能打動靜虛道長的善心,從而獲取施捨,矇混過關。
於是算好對策,心懷僥倖,丟掉寶劍,閉上眼睛,痛痛快快地說道:「動手吧!靜虛。若殺我一人,救下我整個師門,我邵崇陽將死得其所。」
靜虛道長聽過,不知是一時被邵崇陽大義凜然的表象所魅惑,還是真就不想與中嶽嵩山大嵩陽門結下仇怨,或者他本就無意跟屠龍會為敵而沾惹江湖是非,手中寶劍有意無意地低垂了下去,愣在那裡一動未動,平靜的臉色里,好似有著要放過邵崇陽的苗頭。
胡一秋見勢頭不妙,雖無權命令靜虛道長去做他不願做的事情,卻實在找不到就此放過邵崇陽的理由。情急之下,手腕一抖,一劍刺向邵崇陽的咽喉。
寒意襲來,邵崇陽本能地猛然睜眼,盱眙間,身子一側,袖中短劍閃出,刺向胡一秋的心窩,動作乾淨利索,一氣呵成。
這一手以靜制動、後發制人的毒招,本是為靜虛道長準備的。邵崇陽早在心中籌劃著,靜虛道長有著放過自己的善心最好,如若不然,出其不意將他殺了,在場的將無一人是自己的對手。就算不能輕輕鬆鬆破了七星劍陣,將三清觀滅了,殺死秦浩明,完成屠龍交付的使命,帶著同夥全身而退,自不在話下。
人算不如天算,出劍的竟然是胡一秋那個半死不活的手下敗將,不是那個暫時主宰著人生死、且該死的靜虛道長,真是始料未及。袖中短劍一出,立馬後悔不已,命已休已!
秦浩明從未相信邵崇陽是真心就死,時刻保持著警惕,內力早已凝聚於掌心。見到邵崇陽袖中短劍,毫無意識地一掌拍向胡一秋,只為讓胡一秋躲開這突如其來的一刺。他知道,自己內傷太重,掌力不足以對邵崇陽造成傷害。
胡一秋身負重傷,站穩都有些吃力,哪受得了秦浩明從側旁送來的一記掌力,瞬間被擊飛,躲過邵崇陽刺來的致命一劍,很是幸運。
靜虛道長見邵崇陽慷慨赴死是假,蓄意謀害自己是真,要不是秦浩明對江湖上的鬼魅伎倆司空見慣,早有防備,胡一秋就成了自己心懷善意的犧牲品。頓時悔意填滿胸腔,一身修為傾注於寶劍之上,一招「除惡務盡」快如電光地朝邵崇陽送去,氣勢如虹。
邵崇陽一劍朝胡一秋刺空,心生悔意的同時,也預料到了接下來的事情。就地一個打滾,撿起地上的寶劍,見靜虛道長一劍刺來,縱身往後一躍,避其鋒芒,再做計較。
靜虛道長已經知道,像邵崇陽這種武功高強、口是心非、陰險狡詐之人,一旦得罪,若不想留有後患,就得得罪到底,將其剷除。一劍刺空,追上一劍,劍劍凌厲狠辣,就為消除隱患,再無慈善之念。
邵崇陽見靜虛道長劍劍直逼自己的要害,且一劍快過一劍,一劍比一劍狠辣,生怕自己不死。於是收起任何幻想,沉著應戰,不停地尋找著靜虛道長劍法中的破綻,好來個乘隙而入,一招制敵。
道門中人修煉劍法,一向講究剛柔並濟,攻中帶守,守中帶攻,理性透著智慧。靜虛道長自不例外,練劍幾十年,劍法早已爐火純青,若不是劍法臻至化境之人,要想從他的劍法中找出破賬,簡直痴心妄想。
十幾招比劃下來,邵崇陽不僅沒有心想事成,從靜虛道長的劍法中找出破綻,來個一招制敵,還被靜虛道長的長劍刺傷了四肢,出劍越來越保守,閃躲越來越遲緩,時不時朝他從總壇帶來的那幾個金絲、銀絲黑袍人偷看一眼,祈求上天賜予他們智慧,快速破了那七星劍陣,騰出身來幫自己一把。
可惜,智慧出自於認知後的感受。他們穿上了黑袍,已愚蠢到好壞難分,只知作惡,不知行善,上天又豈能無緣無故賜予他們智慧,讓他們輕而易舉地荼毒生靈。除了被道人們的七星劍陣不停地虛耗下去,漸漸地失去把控自己生死的能力,自顧不暇,哪能騰出身來相幫他邵崇陽。
面對靜虛道長的步步緊逼,邵崇陽很想靜虛道長憤然一劍刺向自己,一劍刺死自己的同時,也被自己一劍刺死,化解掉這段本不該存在的冤讎。
靜虛道長好像看穿了邵崇陽的險惡用心,每一次出劍都是一閃即逝,從不在上面多逗留片刻,讓邵崇陽除了不停地受傷,毫無可乘之機。
十幾招比劃下來,邵崇陽謹於防守,除了負傷還是負傷,血流不止,一個心氣難平,將生死置之度外,化被動為主動,強行反守為攻。
羽化飛升,成為替天行道的仙人,是修道之人的最高境界。靜虛道長靜修幾十年,心中自然也藏著替天行道的善念,沒想過一劍刺死邵崇陽,不過是不想傷敵一千跟著自損八百,好留著有用之軀繼續修道行善。見邵崇陽憤然反擊,劍法凌亂,漏洞百出,自是把我時機,每化解開邵崇陽攻來的一劍,還之一擊,刺中其要害部位,讓邵崇陽越來越虛脫,越來越怒不可遏。
邵崇陽每一次出劍,換來一份對自身的傷害,十來招強行攻擊過後,握劍的手腕一個顫抖,寶劍被擊落,咽喉隨之被靜虛道長的劍鋒割斷,兩腿一虛,欲言無語地栽倒在地,眼中斗射出對上天的憤恨,嘴裡含著幾個對靜虛道長的詛咒,憤然離世。
秦浩明曾跟隨江澄清學藝二十來載,修得一身正氣。雖後來受制於人,被迫入得屠龍會,但善心未泯,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見邵崇陽已死,其他黑袍人大多是自己昔日的部下,穿上黑袍,為虎作倀,全拜屠龍所賜。他們過往做過多少惡業,別人可能不知道,他秦浩明卻心知肚明。朝靜虛道長說道:「道長,他們那些人雖頭罩黑布,成為屠龍會的鷹犬,有著惡業,卻也是身不由己。若願意改邪歸正,從此脫離屠龍會,不如發發善心,給他們一條改過自新之路。」
靜虛道長本就沒有趕盡殺絕的念頭,只是心有顧慮,但見秦浩明言辭懇切地為其求情,為之所動,將目光遞向了胡一秋。
胡一秋回想起自己的成名之路,深知是人就有可能犯錯,知錯能改,比什麼都來的好。於是答話道:「道長,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他們願意洗心革面,從此不再為屠龍會賣命,殘害武林正道人士,留給他們一份善念,也是留給自己一份善念。」
靜虛道長微微一笑,朝戰圈走近了去,大聲說道:「大家就此罷手!」
道人們一聽,停止進攻,收起七星劍陣,改為將二十來個黑袍人圍了起來。
黑袍人正為身家性命憂慮一心,見道士們撤走劍陣,如釋重負。兩腿一個酸軟,十來人坐倒在地,氣喘吁吁個不停。
十來個站著的黑袍人中,兩個金絲黑袍人、三個銀絲黑袍人應該是跟隨邵崇陽從總壇來的,手中兵刃未鬆開半分,朝秦浩明怒目而視,好似秦浩明活著,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恥辱,好有一種欲除之而後快的錯覺。
秦浩明朝那個在樹林裡伏擊過他們的金絲黑袍人輕描淡寫一眼,見其眼中充滿惡意,問道:「衛龍,你是不是想跟邵崇陽一樣,不提著我的人頭回去,怕交不了差啊?」
衛龍大氣凜然地答道:「秦浩明,你身為白虎堂堂主,竟公然帶頭背叛屠龍會,主公若是放過你,日後拿什麼來綱紀四方。」
秦浩明冷冷問道:「莫非我的人頭你是要定了?」
衛龍將身邊四人看了一眼,道:「你公然背叛屠龍會,人人得而誅之。」
秦浩明朝衛龍身邊的其他四人問道:「你們也想要我的項上人頭嗎?」
另一金絲黑袍人上前兩步,答話道:「秦浩明,不是我們想要你的項上人頭,是主公屠龍想要你的項上人頭,我們身為屠龍會的執法之人,自是以主公之命是從。」
秦浩明看向靜虛道長,眼神中五味雜陳,箇中滋味怕是一時難以道個明白。
靜虛道長對五個黑袍人問道:「衛龍,屠龍會是不是已成為了你們的娘家,你們是不是再也離不開屠龍會了?」
一銀絲黑袍人答話道:「靜虛,屠龍會你得罪不起,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將秦浩明交出來的好,免得日後自食其惡果。」
靜虛道長已殺了邵崇陽,該得罪得罪了,不該得罪也得罪了,那還有什麼後顧之憂可言,輕言道:「我若是硬要救下秦浩明,你們自當如何?」
衛龍冷笑道:「靜虛,今日你若真要護下秦浩明,就是跟屠龍會為敵。來日方長,等著瞧就是了,急什麼。」
靜虛道長冷喝一聲:「那好,那你們五人就留下吧,不用離開了。免得來日相見,錯把敵人當成朋友,鬧出笑話就不好了。」
一銀絲黑袍人快語道:「你想怎樣?」
靜虛道長道:「還能怎樣,請你們到我三清觀做客,長住下來,屠龍會什麼時候在世間消失了,什麼時候放你們下山。」
衛龍怒喝道:「你敢?」
靜虛道長大喝一聲:「葛師弟,拿下五人。」
葛道長拔出手中長劍,帶著幾個師兄弟閃躍過去,跟沈星辰五人斗到了一起,戰火重燃。頓時劍影紛飛,寒光刺眼,叮噹有聲。
衛龍五人由於早被七星劍陣所傷,加上幾個老道武藝不凡,交手不過十來個回合,一個不敵,悉數被拿下。想著日後被囚禁的日子定不好過,言語中開始出現「求饒」二字,可為時已晚。
有邵崇陽的大義凜然在前,靜虛道長那敢再輕易相信被逼無奈者的言辭,不為所動,斷然拒絕了衛龍五人口若懸河般的誓言。
秦浩明見邵崇陽被就地誅殺,衛龍五人又被悉數拿下,有了參照的模板,朝其他黑袍人說道:「郝大樹,屠龍作惡多端,現在正幫著党項人反抗大宋,出賣自己的民族,到頭來唯有死路一條。你們雖然曾跟隨我做了些錯事,但沒有背叛自己的民族,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郝大樹等人相互對看一眼,想起祖宗的賢德,挺起胸膛,大大方方地說道:「我等從此跟屠龍會一刀兩斷,勢不兩立,絕不做民族的罪人。」
秦浩明忍住傷痛,露出會心的笑容,道:「好!你們就此回去,等那日用得到各位時,我自當一一登門拜訪,一起為消滅屠龍會出把力,以抵過往罪業。」
黑袍人抱拳道:「丹陽子,後會有期。」
秦浩明抱拳相送道:「後會有期。」
該死之人已死,該囚禁之人已被拿下,願意悔改之人已被放走,事情已見分曉。
胡一秋夫婦、秦浩明父女在靜虛道長的盛情挽留下,跟在道士們的身後,上的三清山去,只為養好傷,以免回去的路上,再遇見屠龍會的殺手們,需要他人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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