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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瑩剔透的光幕看起來薄如蟬翼,實則柔韌無比。www.pinwenba.com
紀啟順這一劍劈下去,不但沒有將其劈碎,反倒被彈出去十數丈。
另一邊的徐樂道呢?也沒好到哪裡去。
一劍的凜冽寒光,竟是全數凍到了自己的身上。
紀啟順踉蹌數步才穩住身形,她下意識抬頭向著光幕對面看去,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徐樂道的模樣。她盯著徐樂道的滿臉冰霜愣了半晌,嘴唇幾次開合,終於還是忍不住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有個詞怎麼說來著?美麗凍人嘛!
紀啟順一邊竭力抑制笑意,一邊默默的又看了徐樂道幾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她一不小心笑了一聲後,徐樂道的臉色越發難看了。
恩,鐵青色的她饒有興趣的這樣想著。
就在兩個人隔幕相望無言的時候,那道導致兩人都有些狼狽的光幕迅速的黯淡了下去。與此同時,光幕消失處的空氣忽的如水退開,一個縹色道袍的女冠施施然從中一步邁出。
她隨意對著徐、紀二人抬了抬手,語氣平淡到像是敷衍:「恭喜二位,你們通過演武台了。請出示一下你們的小比玉牌以及弟子手令。」
紀啟順有些驚訝的上前幾步,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徐樂道的聲音涼涼的飄過來:「倒是稀奇,我二人還未分出勝負,這通過二字又從何而來?弟子不明白,這算是什麼道理?」
這時候徐樂道身上的冰霜俱已化開了,方才的狼狽似乎從未存在過。她微微揚起下巴,秀麗的面龐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卻能讓人感受到一股渾然天成的倨傲。不是含蓄謙和的清貴,她的傲然鋒芒畢露,就如同她的美貌一樣令人不可逼視。
饒是紀啟順的眼光,也不由暗贊一聲風骨極佳。
但是女冠卻似乎未曾發現似的,依舊是例行公事的敷衍開口,語氣中甚至還帶了些許的不耐煩:「你二人本就是同輩中的翹楚了,非要打著打著弄折一個,倒騰出個無趣的勝負才可?呵,你們若是不服我的仲裁,懲戒堂見唄。」
她這話說得可謂非常出格了,聽得紀啟順不由揚眉,徐樂道都面帶訝色。大約是被徐、紀二人的面色逗樂了,她挑起一雙秀眉調侃道:「怎麼,莫非被我嚇壞了?」笑容中有少許輕佻的調笑意味,但卻不顯得唐突,反將她略顯平凡的五官襯得生動俏皮了起來。
紀啟順手掌一翻取出弟子手令和小比玉牌遞給她,坦然微笑:「師叔說笑了,敢問師叔高姓大名。」
女冠眯著眼睛狡黠的笑了起來,微微拖長的語調很有些意味深長:「我呢,不高也不大。你現下不必急著叫我師叔,往後到底怎麼稱呼還不定呢……」
說到此處,她忽的一頓,將手指從玉牌、手令上收回,笑眯眯將它們還給紀啟順:「好了,還給你。可得好好收著哦,往後有大用處呢。現在該你了,冰山仙子。」她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還對著徐樂道擠了擠眼睛。
徐樂道眉角一抽,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才闊步走到女冠面前。
行過一個禮後,她有些生硬的開了口:「弟子叫做徐樂道。」
不叫冰山仙子,她在心裡這樣補充道。
女冠笑眯眯的伸出手:「東西。」根本不理她的話茬。
徐樂道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利落的將東西交給了對方。
女冠一邊飛快的記錄著,一邊似乎漫不經心的隨口道:「徐師侄這麼漂亮,為什麼不多笑一笑呢?」
徐樂道聞言愣了愣,正要說什麼,就見那女冠忽的停下了動作將玉牌、手令遞還給她,沒事人似得轉過身去對紀啟順說道:「紀師侄你過來,我送你們出去。」
「出了演武台後,你們便可直接回住所休息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了。之後的內容,執事堂自然會通知你們。」
話畢,女冠十指輕翻,便見白光自腳下爆發。
紀啟順不禁捂額,她討厭挪移陣。
待到她放下手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演武殿外。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天內挪移次數太多的原因,紀啟順覺得這次的挪移好像沒之前那麼的令人不舒服了。她扭頭看了看身後,發現演武殿的門依舊是關著的,門口除了她與徐樂道外,也並沒有其他人了。
紀啟順側過身,客套的拱拱手:「在下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先告辭了。」
徐樂道依舊倨傲的揚著下巴:「你應該感到慶幸。」
紀啟順對她的答非所問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麼?」
對方翹起唇角,露出一個有些銳利的笑容:「若非那人打岔,不然我本該贏你的。」
紀啟順有些好笑的摸了摸鬢角:「恩,這樣啊。」
「你不相信我?」對方不悅的皺起了眉。
紀啟順看得出來徐樂道是認真的,也正因為這種近乎執拗的認真,她忍不住想笑,因為這樣的徐樂道看起來甚至有點可愛了。她努力的表現出認真的樣子,冷冷的回答對方:「我只相信事實。」
徐樂道冷哼道:「下一次,我會讓你心服口服。」
她莞爾一笑:「我期待著。」
徐樂道似乎看出了她的不以為然,臉上的冰寒更加濃了些。漂亮的唇微不可見的開合,像是一朵迎風綻放的艷麗花朵。
寒風將清淺的語句從耳邊吹走時,紀啟順目送徐樂道修長的身影漸行漸遠。她輕輕張開嘴無聲的重複徐樂道所說的話「小心蘇方。」
她伸出手按住鬢邊隨風擺動的碎發,視線落在遠處的天際:「這是……都商量好了?」唇角的笑意濃淡適宜,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屈指輕彈袖緣,一步從屋檐下邁出,寒風捲起她的衣袂。
袖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像是一隻蟄伏已久的古怪鳥兒正要展翅飛去。
冬季向來就是晝短夜長的,所以當紀啟順回到流霜小齋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儘管還有一刻鐘才到申時。
洗澡的時候,她泡在溫熱的水中,鮮明的感受到飢餓感帶著鈍痛從胃一路沿著咽喉溢出來,將她的太陽穴扯得生疼。若是平時,她一定會馬上爬起來,去找一些能夠果腹的食物。
但是此刻她卻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水中,熱氣從水面蒸騰而起,附在她的肌膚上。她透過霧似的水汽,仰望著頭頂隱約可見的天花板。她覺得很累,這短短的一天實在是經歷了太多。並非是身體上疲乏,而是心理上的疲倦。
之前無論是在試煉陣里,還是演武台上的時候,她需要應付的都太多了,根本沒有空暇能夠鬆一口氣。當她回到流霜小齋、躺進浴桶的時候,她才真正的將腦中那根緊繃的弦鬆了下來。
一直緊繃著的時候尚還不覺得什麼,待到真的放鬆下來,那股疲倦才猛地席捲上來。她幾乎是脫力一般的任由自己一動不動的躺著,直到蒸汽在眼睫上凝聚成一滴碩大的水珠,她才緩慢的眨了眨眼睛,令那顆水珠滴落下去。
水珠跌入水中,在水面敲擊出圈圈漣漪。
紀啟順垂著眼帘,對水面自己倒影輕輕地嘆了口氣。
那聲輕嘆在寂靜的淨房中悠悠迴響,像是無奈又像是感慨。
合著迴響,她將自己沉入水中。
她輕輕地呵出一口氣,吹出一串氣泡,攪亂了水中清澈靜謐的世界。透過搖曳紛亂的水波,水面上的世界顯得明亮又模糊。水波漸漸安靜下來,那些明亮的光輝顯得寧靜又遙遠。
她屏息微微合上眼,然後徐徐抬起手,扶住浴桶的邊緣破水而出。她聽見自己破水而出的聲音,嘩啦啦的在淨房裡迴響,吵嚷而又真實。她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然後利落的站起身來,一步邁出浴桶。
紀啟順抬起手腕,富有節奏的打了三個響指,身上、發上的水珠便剎那蒸發。她穿上衣袍,闊步走出淨房往樓上的靜室而去。她將睏倦和疲憊留在了水裡,當她破水而出的瞬間,她便又是那個挺拔如劍的、大步向前的紀啟順了。
這晚,紀啟順並沒有修煉,只是細細回想了一下小比中的經歷,從試煉陣到演武台。她對自己的表現還是比較滿意的,細細思考之下也並沒有發現什麼紕漏。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沒能與徐樂道分出勝負。
倒不是她多執著與勝負,而是她非常享受和徐樂道切蹉時那種欣喜的戰慄那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的快意。這是她以往從未有過的感覺。
此時,她似乎又看到了徐樂道倨傲的面孔:「下一次,我會讓你心服口服。」
她露出標誌性的笑容,輕聲回答:「我期待著。」
次日,紀啟順從榻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她站在早晨燦爛的陽光中伸了一個舒服的懶腰,然後慢悠悠的一路晃下了樓。一番洗漱之後,她便揉著肚子開始倒騰起了朝食。
昨天晚上她太累了,也沒顧上做吃的。這會兒她全身舒爽的起來了,飢餓感便愈發鮮明了。她用砂鍋小心的燉著南瓜粥,砂鍋是她從俗世帶來的,不是什麼好鍋子,但卻是她用了多年的老物件了。旁邊的蒸籠里蒸著豌豆黃和桂花糕,朦朧的熱氣帶著糕點的香甜氣息。
紀啟順端了個小杌子坐在爐旁看火,火焰包裹著枯枝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時不時有火星從黝黑的爐膛里竄出來。她微微一笑,雖說宗門給每個弟子居所都配備了灶房,恐怕也就她會用了。
至少,她才來流霜小齋的時候這裡的爐膛可乾淨著呢,也就是一點積灰而已。連去垢術都不用,稍微有點濕的抹布隨便一抹就能幹淨了。常被使用的爐膛可不會趕緊成這樣。
之後她住進來了,雖然常常用灶房,但是卻不願意用去垢術將其弄得乾乾淨淨的。太乾淨的灶房,哪裡像是灶房呢?
淨房恐怕也是這樣的吧,除了她外,恐怕鮮有弟子還會每天花時間洗澡吧。畢竟隨便一個去垢術扔下去,就能幹乾淨淨了,何必洗澡呢?怪麻煩的。這麼想著,紀啟順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還奇怪的。
正神遊太虛呢,就聽到灶上的粥「篤篤」的沸響。她摸了摸鬢角站起身來,小心的掀開蓋子,便看到了鍋里翻滾的南瓜粥,穀物樸實而誘人的香氣隨著微燙的熱氣撲在她臉上。
她小心的捏住滾燙的鍋耳,即便這點溫度根本無法燙傷她的手。將砂鍋放在桌上後,她捻起筷子剛想要去看看糕點蒸的怎麼樣了,就感到有人往流霜小齋來了。她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蒸籠,將爐火撲小了一點,這才拍了拍衣角去了門前。
來人是蘇方,她穿著藕荷色的褙子,下頭系的是團花繡紋的馬面裙,看起來不像是女冠,倒像是俗世的大家閨秀。
紀啟順有些意外的笑道:「今天刮的什麼風,把師姐都吹來了。」
蘇方也笑:「我覺得像是西北風。」
雖然話是玩笑話,但是她的面色卻不太好。紀啟順自然看出來了,便又道:「不知道師姐吃過朝食了沒?若是還沒吃,不如和我一道吃一點東西?」蘇方本就有話要說,此刻見紀啟順這般,自然不可能推拒。
兩個人進了屋,紀啟順將她帶到灶房裡,話音中帶了些歉意:「我平日裡都在灶房裡吃的,倒也是習慣了的,只是不知道師姐……」
蘇方笑著打斷她:「師妹知道我不是窮講究的人。」一邊說著,她一邊轉動視線打量著這間充滿煙火氣的灶房,有些新奇的說道:「沒想到師妹還有這樣的閒情逸緻。」
這會兒紀啟順正掀了蒸籠在試糕點的軟硬,聽了蘇方這話便隨意答道:「也並非是閒情雅致,只是覺得正經食物比辟穀丹好一些罷了。恩,好像有點兒太軟了?」最後一句話卻是在說糕點。
她將爐火撲滅,又端了裝著糕點的碟子放在桌上,笑道:「不知道我的手藝能否入了師姐的眼。」話畢,給蘇方遞了雙筷子。
蘇方在杌子上坐下來,又對紀啟順揮手:「站著幹嘛,弄得像是要伺候我吃飯似的。」她嘗了口南瓜粥,頓時一愣,隨即對紀啟順眨了眨眼睛:「行啊,有一手。」
紀啟順也坐下來,夾了塊豌豆黃扔到嘴裡,慢慢地咀嚼著。隨後才含了口粥,慢慢地咽下去。因為稍微涼了一會兒,所以此刻南瓜粥的溫度是恰到好處的微熱。既不會燙了舌頭,也不會太涼。
她幾口吃完了南瓜粥,開了口:「師姐怎麼想起來找我了?別是真的只想常常我的手藝吧?」她半分玩笑半分探究的微笑看著蘇方。
聞言,蘇方捻著筷子的手一頓,她慢慢抬起頭來,臉頰上的血色一點點淡薄下去:「師妹,昨天演武台上葉雪倩和我說了一些話……」
她將葉雪倩的話一字一句慢慢地複述出來,每說一個字臉就白了一分。她有些急切的說著:「師妹,不是這樣的對不對?即使我吃了丹藥進階,也不能代表什麼不是嗎?她為什麼……為什麼要那樣不屑。」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微微哆嗦起來。
紀啟順放下了筷子,認真的看著蘇方的臉,開口:「是的,即便食用丹藥進階,葉雪倩也不能因此看輕你,沒有人能夠看輕你。」
說到此處,她微微一笑:「除了你自己。」
蘇方愣了愣,道:「什麼?」
紀啟順嘆息道:「到底為何食用丹藥,師姐心裡是清楚的不是嗎?其實你知道不該用丹藥的,所以葉雪倩說了後你才會這樣激動、忐忑,那是你的痛腳。你覺得心虛,你需要一個人安慰你。好讓你繼續********,假裝自己還是那個一心向道的蘇方。」
「所以你來找我,想要我安慰你,安慰你一切都還是以前那樣。」紀啟順面無表情的說著,「但是你錯了,至少我不會說那樣的違心話。師姐,食用丹藥沒什麼,如果你自己能夠對此毫無芥蒂,沒有人能以此輕視你。」
蘇方猛地站起身,掀翻了那隻杌子,她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她似乎看到紀啟順的臉和葉雪倩的臉重合在了一起,她們的嘴一開一合,面上的表情輕蔑鄙夷並且不屑。她轉身疾步走出去,一言未發的離開了流霜小齋。
紀啟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稍微愣了愣。她有些納悶的摸了摸額頭,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這是怎麼了,難道我說的太狠了?不會吧……」
她輕輕嘖了一聲,夾了一塊豌豆黃扔進嘴裡,看著蘇方還沒喝完的粥,心想:這麼好吃都不多吃點,她的手藝可不是尋常能嘗到的。
三日後,紀啟順收到了執事堂的傳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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