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道誓言護佑,孔艽也放下了心頭戒備。
隨即忽地回頭,眼睛看向了洞府入口處。
儘管那裡看上去空無一人,但孔艽知道那裡肯定有人,還是以無奈的嗓音朝著那個方向說道:「別藏了,早知道你過來了。」
孔艽聲音落下,一個小腦袋從洞府的拐角處探了出來,露出一張稚嫩的小臉。
看她那頭冰晶石的頭髮,和冰藍色的雙眸,正是凝霜。
方才她還在洞府外戲弄五個火德宗的升輪呢,玩得正起勁。
孔艽拿出殘日箭的剎那,異象籠罩雙頂島,凝霜當即就捕捉到了這殘日異象的源頭,放心不下孔艽的她,悄咪咪潛回洞府。
剛好看到了孔艽和韓錫對峙的一幕。
韓錫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讓凝霜感覺到驚悚。
感覺自己好像幫不上忙的凝霜只能躲在暗中觀察局勢。
眼下被孔艽叫了出來,也不尷尬,一雙藍寶石模樣的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那已經變成了韓錫模樣的煉傀,嘀咕一聲:「這傢伙好可怕的殺氣!」
火德宗被滅當日,當時還是升輪巔峰的韓錫就敢和定岳宗掌生大能激戰,雖然敗了,但雖敗猶榮,稱得上當時蕪東掌生之下第一人。
跟別提眼下韓錫已經掌生,又修了太虛游神,已經是有了傲視掌生的資本。
凝霜這種連神通都沒有明悟的掌生,哪裡是他的對手,光是氣息,就能壓得凝霜畏首畏尾。
韓錫也早早的發現了凝霜,直到她現身才看清楚她的本體,玩味一笑:「蒼梧派的小子,寶貝不少,連掌生級別的草木之精都有。」
孔艽聞言轉過頭來,笑眯眯的朝著韓錫拱手:「韓前輩,晚輩從雲!前輩直呼晚輩名字即可。」
韓錫可不管孔艽報出的是真名還是假名,他淡淡的說道:「不管你姓什麼,早點把回魂丹煉出來吧。」
「這是交易的一環。」
「前輩稍等,我那手下已經去最近的坊市買餘下那位佐藥了,藥到便即可煉丹。」孔艽不卑不亢的解釋道。
韓錫輕輕點頭,也沒有去問孔艽到底能不能煉製三品丹藥。
可能在孔艽拿出鎮魂鈴、殘日箭、玄武爐這三件注靈重器的時候,韓錫已經下意識的認為,孔艽有煉製三品丹藥的能力。
加之還有掌生級草木之精相伴,韓錫儼然已經將孔艽當做了掌生級大能對待。
值得一提的事,韓錫雖然跟著葛峽學過煉藥,但其實只是粗通丹道。
他對丹道沒興趣,是能算個半吊子丹師。
點頭示意後,韓錫附身的煉傀身上綻放出血色的光華。
韓錫的神魂重新回歸了養神木中。
他神魂傷勢很嚴重,要不是為了那生魂蓮,是萬萬不會出來的。
「終於走了!」親眼看著韓錫重歸養生木,孔艽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暗暗鬆了一大口氣。
隨即自嘲道:「不管怎麼誰,直面這個曾經攪動蕪東風雲的魔頭,都會有壓迫感吧。」
鮮于宴鶴的煉傀,失去了韓錫神魂的操控,又恢復了那木訥的姿態。
孔艽也沒有去主動召回它。
畢竟以韓錫的實力,哪怕沒有肉身載體,同樣可以爆發恐怖的實力。
與其收回傀儡,倒不如坦蕩一些。
另一邊,凝霜親眼看著韓錫的神魂沒入養神木,也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放鬆下警備。
也不躲藏了,從入口拐角處走出,行至孔艽身側,嬌脆的傳音問道:「那傢伙什麼身份?好可怕呀。」
「一個魔頭。」孔艽餘光掃了一眼韓錫匿身的養魂木,凝重的回道:「死他在手裡的修士,沒有十萬也有個七八萬了。」
「怪不得!他眼睛這麼可怕。」凝霜打了個冷戰,似乎不願意繼續待在這洞府內,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小孔子,我去幫你看門!」
孔艽早就習慣了凝霜的慫樣,也不阻止她,反而含笑目送她離去。
韓錫進入了養神木,凝霜也走了。
整個洞府又只剩下了孔艽。
無人交談,只剩下洞府中央那噴射著火焰的地脈之火聲響。
孔艽目視著那明亮的火色,默默想道:「這一趟與韓錫相遇,也不見得是禍。」
白得一個掌生魔頭相護,為他去蠱疆之行添了助力。
惟一讓孔艽擔憂的是,韓錫報復完蒼梧派那兩個掌生後,會不會去皇甫英算賬。
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根據交易內容,韓錫必須要教導孔艽太虛游神的修煉。
仙法修行,哪怕是手把手教導,也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學會的。
再加之孔艽還要帶韓錫去蠱疆找那兩個定岳宗的餘孽復仇。
一來一去,時間更久。
當韓錫真正騰出手來,要找皇甫英的時候,先雲界怕是已經變天了。
異界修士都已經攻過來了。
到時候韓錫說不定還能成為蕪東對付異界修士的大殺器。
「但韓錫的存在,終究試一把雙刃劍。」
「必須找一個劍鞘,讓這柄瘋狂的殺劍,保留一絲人性。」
孔艽眼裡忽然閃爍出明亮光華,他想到一個能約束住韓錫的劍鞘。
「韓冬兒!」
知道他女兒韓冬兒去向的只有孔艽一個人。
剛好,韓冬兒的屍身還在孔艽手裡。
說不得可以依靠這個為籌碼,約束住韓錫。
畢竟他之前留在玉簡中的投影說過,讓皇甫英照顧他女兒,從態度來看,韓錫對於自己唯一的女兒還是非常愛護的。
「看來得找機會,把韓冬兒的情況透露給韓錫。」韓錫還未恢復全盛實力,孔艽已經在琢磨著,怎麼約束住他了。
未雨綢繆嘛!
還有一點,孔艽比較擔心的。
那就是定岳宗兩個掌生現在是否真的在蠱疆。
「不管他們在不在蠱疆,反正他們必定會去蠱疆的。」
「到時候找不到人,就只能說他們已經離開蠱疆了,大不了帶著韓錫繼續去找。反正那個交易也沒有限定時間,也不算違背諾言!」
不過為了確保兩個定岳宗掌生的具體信息。
孔艽決定等晝與風回歸之後,偷偷問一問他。
「晝與風怎麼也是蠱疆十大部落之一,晝寅部的祭祀,半步掌生。」
「兩個掌生去到蠱疆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一點風聲也聽不到。」
靜默良久,其中利害已經在孔艽腦子裡轉了數遍。
確認無誤後,他方才收斂發散的思緒,只等晝與風歸來了。
半日之後。
雙頂島上颳起一陣微風。
晝與風駕馭神通歸來,落在洞府入口處。
他並不知道雙頂島在自己離開的時候經歷了怎樣恐怖的對峙。
他先是恭敬的朝著蹲在門口的凝霜行了一禮,隨即又化作清風進入了洞府內。
「主人,您要的甘雨露!」晝與風於孔艽身前現出身形,將兩瓶甘雨露托在掌心之上,呈給了孔艽。
整個過程畢恭畢敬,比見到了金鳴部落族長還恭敬。
孔艽接過甘雨露,放置於鼻尖嗅了嗅,確認是上品後,含笑對著晝與風說道:「幹得好!」
「為主人辦事,萬死不辭!」晝與風還在一個勁兒的表忠心,態度虔誠無比。
他眼下已經徹底認命了。
在買甘雨露的路上,他試過很多方法,根本無法脫離這傀儡肉身的束縛。
鎮魂鈴的名氣,在蠱疆還是很響亮的。
知道自己萬萬不可能逃離孔艽魔掌的他,只求能在他手裡多活幾日了。
孔艽哪裡不知道晝與風的想法,也不點破,反而是柔聲安撫了一句:「辛苦了!」
不等晝與風因為這句話面露激動之色。
孔艽突然傳音問道:「問你個事兒。」
「主人儘管說,小人知無不言。」現在莫說一件事,一百件晝與風不會皺一下眉頭。
「四年前,是否有過從蕪東逃亡到蠱疆的掌生大能的消息。」
晝與風不知道孔艽問這事幹嘛,但他還是仔細的思慮了一番,將腦子裡關於四年前的記憶全部回憶了一遍。
末了他才傳音回道:「稟主人,四年前沒有,但在三年前,小人離開蠱疆時,倒是聽族長說過,有一個他域來的掌生大能,曾經拜訪過金鳴部落。」
「因為當時小人接到命令要去天齊,走得急,並沒有多問。不敢肯定他是不是您要找的那兩個掌生之一。」
孔艽默默點頭,開始分析起這條情報。
能被蠱疆修士稱之為他域修士的,大多都是以納氣為修行道路的修士。
能出現在蠱疆的,天齊的掌生首先排除,眾所周知,天齊蠱疆兩域是死敵。
雲漠也可以排除,雲漠和天齊交好,對蠱疆算不得敵視,但蠱疆對雲漠修士也充滿了敵意,萬萬不可能讓雲漠掌生深入蠱疆的可能。
只剩下無盡海和蕪東兩個可能。
再結合孔艽之前以《服魄散》為線索的推論。
「那個掌生有九成就是定岳宗的那兩個掌生之一。」
「他們果然去了蠱疆。」
孔艽雙眸發亮,只要確認了這條消息,他和韓錫的交易就有譜了。
想到這裡,孔艽臉上露出燦爛笑容,對著晝與風說道:「辛苦你了,回去吧。」
隨手孔艽袖口一擺,晝與風已經被他收入乾坤囊。
他現在本就是死物,能夠像物品一樣收入儲物法器內。
洞府內,孔艽手裡持著甘雨露,看著那擺滿了一地的靈藥,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本就有煉製回魂丹的打算。
眼下韓錫的出現,無疑督促著孔艽去進行這一步。
「開始吧!」手掌虛空一抓,孔艽將生魂蓮從乾坤囊中拿出。
而後他走到青鼎之前,朝著青鼎的鼎耳處一拍。
嗡!在地火之上炙烤著的青鼎,在孔艽這一掌之下震盪處一團碧綠色的煙霧。
那是青鼎常年累月吸收所煉製丹藥後形成的藥霧。
對於各個靈藥之間的融合,有奇效,能提升煉丹成功率。
這也是青鼎為什麼能成為蕪東排名第二的藥鼎的原因。
當然,孔艽選擇青鼎煉藥也有是原因的。
玄武爐在提升丹藥品質這一特性上,放眼整個先雲界也找不出第二個與之相比的丹爐了。
可論到提高成丹率,玄武爐還是遜色了青鼎一籌。
眼下生魂蓮只有一株,孔艽要的不是品質,而是十拿九穩的成功率。
另一邊,在孔艽啟動青鼎的時候。
那洞府中,被煉傀失蹤拿在手中的養神木又是一陣神魂波動。
韓錫再次附身在了煉傀的身上。
他那猩紅的眼睛,看向孔艽,眼裡帶著打量。
青鼎的使用方法,當年葛峽都是研究了許久,才弄清楚要拍左邊鼎耳,才能完全激發青鼎的特性。
「這小子就像是早就知道青鼎的使用方法一樣。」
韓錫本就是多疑之人,因而現身打量。
這個疑惑還落下,韓錫又看到了讓他眼露精光的一幕。
直接孔艽啟動青鼎後,開始循著丹方記載的,開始一樣樣的朝著青鼎內扔靈藥。
他在扔靈藥之前,都會特意的在鼻尖聞一下。
這個動作,讓韓錫眉頭一皺。
每個丹師煉丹都有自己獨特的手法和習慣,而煉丹前聞藥,則是葛峽的習慣。
遙想著當年那老傢伙拉著自己的耳朵,在他耳邊吼道:「讓你煉藥之前聞一下,很多靈藥長相都很相似的,光是肉眼無法完全確認,但是味道不會騙人。」
「你又扔錯了,這一爐丹藥廢了!」
韓錫眼裡有追憶之色,很快又定眼看向孔艽,暗道:「這小子和我那師尊什麼關係!」
能找來葛峽的洞府,會使用青鼎,甚至連煉藥手法都一模一樣。
韓錫的敏銳程度超出了孔艽預料。
他已經開始懷疑孔艽的身份了。
但孔艽並不知道,他的心神已經完全沉浸在煉製回魂丹的過程中。
青鼎下方的地脈之火,在孔艽的催動下燃燒得更加激烈了。
配合著青鼎的藥物特性,一件件靈藥被煉化出精華。
洞府內的溫度陡然升高。
三品丹藥煉製極其耗費時間,可能持續半月乃至於一月之久。
韓錫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煉藥的少年,那少年的坐姿都和葛峽一模一樣,只讓他眼裡的猜疑之色越來越濃。
「這小子該不會是我家那老傢伙收的丹道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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