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男子的嗓音儒雅,淡漠中又帶著隨性,朝著茶几的另一頭一指。
「是!」孔艽莫敢不從,如履如臨的坐下,屁股都不敢全放在那墊子上。
低眉順眼,眼睛不停的轉著。
推測著眼前之人的身份,想著他邀自己來的目的。
「沒有第一時間對我動手,反而邀我來此,起碼沒有明顯的惡意。」
「先看看情況再說。」
「竟會有人面對這萬年佳釀,無動於衷的。」男子眼皮都沒抬一下,自顧自的拿起酒杯,放在鼻下輕輕一嗅,像是玩味的說道:「一看就不是好酒之人,給你喝,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孔艽這才從萬千思緒中回過神來,聞到了鼻尖那沁人心脾的酒香。
那種香味,濃而不艷俗,順著他的鼻孔流淌入無暇靈體內,讓他拿霽月神魂蠢蠢欲動,不斷迸發光輝,像是在催促孔艽喝下那男子給孔艽倒的玉露瓊漿。
從神魂的種種異相,孔艽可以肯定,這一杯酒絕對不簡單。
眼睛自然也投向了那杯中的液體,與凡塵間的酒肆中賣的酒倒是沒有什麼區別,也無異色,觀世之瞳並未看出什麼異樣了。
不過神魂異動卻是做不得假,孔艽生怕那人把酒收了回去,趕忙賠笑著應道:「非是不好酒,只是仙君當面,小人哪敢妄動。」
話里的試探之意非常明顯了。
以『仙君』相稱,看向那男子的反應。
眾所周知,這五行洞天乃是瑞雲真君的洞府,能出現在這五行天的,就算不是真君,也必然和那位真君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所以孔艽想通過自己稱呼之後,那男子做出的反應,判斷眼前這人的真實身份。
「要是他應了,必是瑞雲真君無疑。」
「要是他不敢受這『真君』二字,就不是瑞雲真君。」
孔艽一向奸猾,不由得為自己的算盤而自得。
只不過孔艽話音落下後,目光看向那男子是,發現他神色無動於衷,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甚至連回應都不曾有。
「沒有應,也沒有反駁,什麼意思?」
男子這番舉動,反倒是讓孔艽有些不知所措了。
只能憑自己的感覺推斷道:「仙君二字非仙人不可承受,他即便沒有應我,可也沒有當面駁斥於我,證明他根本不在乎『仙君』二字帶來的因果。」
「哪怕他不是瑞雲真君,也起碼是一個不亞於仙人的存在。」
想到這裡,孔艽只能硬著頭皮接著道:「不過及時仙君所贈,小人就厚顏受了。」
說罷,孔艽伸手將那美酒拿起,先是用嘴唇抿了一下,頓感滿嘴的芬芳,那芳香飄蕩之處,無暇靈體每一個毛孔都舒展了開來。
讓孔艽嘴裡忍不住發出一聲舒適的呻吟聲。
「好東西!」孔艽更加確定了這一杯酒的不凡,當即仰頭,就杯中剩餘的液體一飲而盡。
瞬時,酒香充斥孔艽混身上下每一寸角落。
連毛孔中都開始飄逸出酒香。
霽月神魂更是在這一刻,不可抑制的從他頭頂竄出,迸射出浩然光輝。
顯然所有的酒香都被孔艽頭頂的霽月神魂所吸收了。
轟隆!下一刻孔艽識海深處爆發一聲驚天動地的響鳴。
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劈開了,一股朦朧的意志自神魂之內誕生了。
儘管孔艽難以捕捉到那股意志的存在。
但霽月神魂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酒到底是什麼神物!」孔艽暗暗驚駭間。
男子的目光已經不經意間抬起,瞥了一眼孔艽頭頂懸浮著的霽月神魂,又不動神色的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說了一句:「廣寒殿的弟子,這一杯種神酒,算是還了你們宮主當年的因果了。」
自己身份的暴露,孔艽並不感覺意外。
在某些修為登峰造極的人眼裡,自己那點隱瞞的手段根本不夠看。
顯然眼前這人就是那種層次的人。
不過男子提到宮主,卻讓孔艽又多了幾分留意。
他已經不止一次,聽到『宮主』這個稱謂了。
而且說出那兩個字的人,都有經天緯地之能。
「他還提到了因果。」
「又是一位與我廣寒殿有舊的人。」
孔艽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廣寒殿弟子的頭銜的確給了他諸多便利。
尤其是在先雲界,有些閱歷的造玄認出自己廣寒殿弟子的身份後,多少都要給幾分面子。
正面證明了廣寒殿之前在這先雲界還是有些威望的。
而且起碼行事很正,沒有落下什麼詬病讓世人嫌棄的。
但也因為廣寒殿,孔艽沾染了無數的因果。
當然大部分因果都是善果。
例如在青湖福地長青真人面前,例如在西煌福地赤陽真人面前。
可也有小部分的惡果,非是孔艽能夠承受的。
例如自己渡掌生雷劫時,那疑是仙人的出手。
「萬萬沒想到,在這五行洞天內,都有廣寒殿前輩們種下的『因』。」
好在是這一次的因果又是一個善果。
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男子,嘴上說著還因果,還贈飲了自己一杯不知道什麼神效的『種神酒』。
種神酒什麼效果,孔艽是不知道的,顯然不是提升修為的。
因為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掌生巔峰的修為有絲毫寸進。
只是神魂之中,像是多了一些東西,一種他目前的境界還無法理解去探索的東西。
好在贈酒之人就在眼前,孔艽也不用瞎猜,直接問道:「敢問真君,那種神茶是何物?」
男子聞言,噙著冷意的嘴角微微一翹,說出一句說了等於沒有說的話來:「自然不是凡物。」
孔艽看出來男子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也只能訕訕一笑,沒有多問了。
不過現在酒也喝了,孔艽又不知道幹嘛了,坐在那落地茶几的蒲團上正襟危坐,想要說話,又不是那麼敢開口。
哪怕眼前這男子沒有流露出一定點的氣息。
聽他口中,又是『宮主』,又是『廣寒殿因果』的,在五行洞天內怡然自得。
用屁股想都知道,他的身份的可怕。
好在眼前之人只是看著孤僻。
孔艽通過餘光看到那男子自顧自將那雙赤腳放在蒲團上後,眼睛順著面前大開的窗扉,望向五行天深處。
也就是那五座靈山屹立之處。
然後孔艽耳邊又響起他那淡漠的嗓音:「那五座靈山上的仙兵,只有兩柄能動,餘下三柄主人慘死,殺氣太足,非是下界修士可授。因而寄存在此處之物,由五行天只是代為鎮壓,所以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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